“喲,我們堂堂魔尊這是在難受?”一襲白衣男子出現(xiàn)在窗邊,看著床上的竹之敬笑意盈盈。
“滾,本尊今天不想殺人!”墨非宿頭都沒抬,全身心看著床上的人。
邢繞不僅沒走,反而依靠在窗口繼續(xù)說道:“我說這姑娘怎么這么眼熟呢,仔細一想,我見過。魔尊想知道我在哪見過她嗎?”
“不想,滾!”墨非宿話音剛落,一把墨劍直指邢繞眉心。
邢繞置若罔聞,指尖推開墨吟,薄唇輕啟:“藥鋪!魔尊又想知道她抓的是什么藥嗎?”
“什么藥?”不好的預感從心尖劃過,蠢貨生病了也沒告訴他?墨非宿收回魔劍,他想要知道答案。
邢繞視線落在竹之敬的肚子上,云淡風輕的說道:“墮,胎,藥!”
“你說什么?何時?”墨非宿猛然站起來,蠢貨怎么可能買墮胎藥,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么可能買墮胎藥。
“就前幾天!”
邢繞欣賞著墨非宿驟變的臉色,心情大好:“我們的魔尊大人是不知道自己本該有個孩子?還是這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
見墨非宿沉默不語,邢繞繼續(xù)無情打擊他:“你說我們兩人誰更可悲一些?你殺了本尊的孩子和心上人。你的心上人卻親手殺了你的孩子,或者說背著你和別的男人有了小孩。這還沒過幾天,她又被你的仇家殺了,都不需要我親自動手。你說我們誰更難受些?”
墨非宿愣愣的看著床上的蠢貨,下雨那天晚上的對話無比清晰的浮現(xiàn)在腦海里。
公子,假如,我說假如啊,要是祁清顏之外的人懷了你的寶寶,你會怎樣?
本尊不可能讓這種事發(fā)生的,本尊說過,本尊孩子的娘只能是顏兒。
那萬一這種事情發(fā)生了呢?
要是有,本尊就讓她墮胎。
要是她死活不愿意呢?
那本尊就殺了她,永絕后患!若是你對本尊產(chǎn)生了不該有的感情,就自己滾知道嗎?
原來,不是空穴來風的詢問,不是因為來月事不敢讓她把脈,不是因為貧血才喝的藥!
蠢貨竟然敢騙他!
他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蠢貨為什么寧愿一命換一命也要阻止他殺邢繞的女人,不是因為那個女人,而是因為那個孩子,因為那個女人在保護她的孩子,而她卻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蠢貨在內(nèi)疚,在自責,在贖罪!
“她不是本尊的心上人,只不過是個卑賤的丫環(huán),只不過是個如螻蟻的凡人!”墨非宿面無表情的說道,也不知道這話是說給邢繞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哼……”邢繞冷笑:“我本來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找你為我的米兒和她肚中的孩子報仇,明知道打不過你還是想要為她們報仇,是不是很可笑?不過我現(xiàn)在改變主意了,死在你這種壓根兒就沒心的魔手上太不值得了?傆幸惶欤視兊米銐驈姶笥H手殺了你替我的二弟和米兒報仇!”
“說完了嗎?說完了就滾!”墨非宿現(xiàn)在只想安靜的和蠢貨待一會兒。
邢繞起身離開,也許他沒有資格說墨非宿,相比墨非宿的從不在意,他更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只不過他在意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
“站住”在邢繞要踏出門之際,墨非宿叫住他。
“怎么,想殺了我替祁清顏報仇?來吧!”如果真是這樣對他老說或許是一種解脫,他就可以去找他的米兒。
“你的東西忘了帶走!”
墨非宿喚出墨吟,沉聲喚了一聲:“墨吟!
墨吟像是能明白他要說什么似的,黑色的墨霧包裹著柯米的靈魂出現(xiàn)在半空中。
邢繞接過柯米的靈魂難以置信:“米兒還沒死!”
墨非宿收回墨吟:“你要是再不滾去給她找一副身體,她是不會死,她肚子里孩子死不死本尊就不知道了!”
孩子也能保住,邢繞高興的像個孩子,將柯米的魂魄收起來,急切的要離開。
離開之前,邢繞回頭打量了一眼從未將視線離開過床上之人的墨非宿身上,也許,魔也并不是沒有感情,不然也不會為祁清顏殺那么多無辜的人,更不會因為床上的凡人露出哀傷的神色。
邢繞剛走,這邊顧悅也利索的辦好他交代的事:“尊主,棺材和墓地已經(jīng)準備就緒,就在連霧山,現(xiàn)在就能下葬!
墨非宿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竹之敬,沉默兩三秒后緩緩說道:“明天下葬,在此期間不要打擾本尊!
他還想陪蠢貨一晚,就當做他這個主人最后的陪伴。
顧悅剛要退下,墨非宿又開口問道:“三個月前本尊讓你買的避孕藥你確定你沒買錯?”
雖然現(xiàn)在來追究這些已經(jīng)沒什么意義,墨非宿還是想知道為什么喝了避孕藥的蠢貨還能懷上孩子!
“額,應該沒有吧!”顧悅也不確定。
“將那天的撿藥的過程說來聽聽”墨非宿一看顧悅不確定的表情就確定這問題出現(xiàn)在顧悅這里。
“我,我就是讓藥鋪老板開了一副避孕藥,然后,然后那天人比較多,我中途有事離開了一會兒,我讓老板將要撿好后放在柜臺上,回來再取;貋淼臅r候藥鋪老板沒在,只有柜臺上有一包藥,我想著是老板給我撿的那副藥,就帶了回來。”
顧悅難得的心虛,那天她去藥鋪,本來是打算等著老板撿完藥才離開的,結(jié)果聞著不遠處的燒餅香,就去買了個燒餅,回來的時候還想著怎么這么快就將藥撿好了,現(xiàn)在被墨非宿這么一問,應該是拿錯藥了。
“滾出去!明天過后,一百年之內(nèi)不要出現(xiàn)在本尊面前!”要不是看在顧家就剩這兩兄妹,墨非宿真能狠下心來殺了顧悅這只豬。
還好蠢貨當初吃了那抓錯的藥沒什么不良反應,不然他保證讓顧悅在這一百年里脫胎換骨!
“是”顧悅退下守在門口,心跳躍的不行,一百年?
尊主這個懲罰來得是不是太好了?
她可以一百年不用回魔界,不用再聽尊主的吩咐,想吃吃,想喝喝,這種日子簡直不要太好過了好么?她現(xiàn)在就想去接受她的懲罰!
房間內(nèi),感受到蠢貨全身冰冷,墨非宿躺下來將人抱進懷里。
之前他抱著顏兒的時候分明感受到她不開心,他和顏兒在房間里親吻那次,他看到蠢貨當晚是紅著眼進的屋,只是被他故意忽略了;
前些天他和顏兒在書房親密,她也看到了,受傷的眼神顯得格外刺眼。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躲起來后,他也立刻停了下來,在推門看到蜷縮在地上睡著的她心中說不出的煩躁,是心疼還是心酸?
視線放在蠢貨的薄唇上,墨非宿鬼使神差地將自己的唇湊過去附在她毫無血色的唇瓣上,片刻后緩緩移開,仿佛剛才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夜很靜,床上的蠢貨沒有像以前那樣和他嘮嗑,安靜的有些不像她,墨非宿湊到她耳邊輕聲低語:“蠢貨,你要不要考慮起來?本尊帶你回魔界,帶你云游四海;你要是起來,本尊可以考慮從今以后不殺人,也可以考慮讓你做孩兒她娘親。本尊不會再逼你做任何你不喜歡的事,也不會再叫你滾,本尊去哪都帶上你好不好?”
墨非宿等著蠢貨的回答,可是蠢貨半天也沒有同意。
這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那個乖乖聽他話的蠢貨再也沒有了。
從明天起,懷中之人就要徹底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墨非宿有些惱羞成怒,凡人的性命就是這般脆弱不堪,不過這對他不會有任何影響。
他會像以前一樣,無聊的時候想殺人就殺幾個人;想去仙界鬧就去鬧一鬧;想去妖界逛就去逛一逛;他會陪著顏兒去游山玩水,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等玩夠了,耍累了,他還可以和顏兒生一個孩子。這才是他想過的生活,這才是他應該過得過生活,而這一切計劃里不會有這個普通的凡人。這足以證明,沒有她,他過得只會比現(xiàn)在更逍遙自在。
“蠢貨,你未經(jīng)本尊的同意就殺了本尊的孩子,是不是該還本尊一個?”
“蠢貨,你再不起來本尊就要和顏兒生孩子,不止一個。本尊還要娶很多女人,讓她們給本尊生很多孩子,到時候本尊妻妾成群,兒孫滿堂,你呢,只能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棺材里。你不是最怕鬼和狗嗎?本尊就時不時抓幾只鬼,幾條狗去嚇嚇你,讓你永世不得安寧!”
永世不得安寧?
一滴眼淚從墨非宿眼角劃過,他連蠢貨的魂魄在哪都不知道,怎么讓她永世不得安寧?
“蠢貨,你竟然敢不提前告訴本尊你不屬于這里!本尊現(xiàn)在也不知道該去哪兒找你了!”
他可以救世間所有亡魂,哪怕他們魂灰魄散,他都有辦法救回來,卻唯獨救不了自己最想救的這個來自異世的魂魄。
眼角冰涼的東西將他的意識喚回來,墨非宿伸手摸了摸,金銀的水滴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明白這是什么后,他猛然坐起來,眸中恢復了往日的冰冷,這種東西從哪里見到都可以,就是不能從他眼角落下。
他是誰?
他是令六界聞風喪膽的魔尊,是無心無情,兇恨陰戾的魔!誰也不能左右他的情感!
天色在不知不覺中掀開黑幕,收起所有的不舍,墨非宿抱起蠢貨出門,冰冷的不能再冰冷的語氣命令:“閻俞,去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