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弩箭向著張季的背心射了過來!
此時的張季還沒有到達碼頭岸邊,身在水中,并不如在岸上那么靈活自如!
而護在他身旁的護衛(wèi),則是把重點放在了碼頭那邊,畢竟岸邊被薛禮他們殺的敗退,不斷下水的人越來越多!
所以說,此時張季他們雖然發(fā)覺了背后射來的弩箭,卻是沒有機會閃身躲避了!
“噗!”
弩箭刺入肉中的聲音響起!
張季卻沒有感覺到后背有什么疼痛感覺!
“啊!”
一聲女聲的呻吟在張季身后響起!
張季聽出來了,那正是白露的聲音!
“白露!”張季將那在水中轉(zhuǎn)過頭,只見白露此刻正抱著一塊木板飄在水上,擋在了他的身后!
一支弩箭正插在白露的后肩膀上!
殷紅的血水已經(jīng)順著白露后背的衣衫流入水中,染紅了一片水域!
張季見此情形,不由得目次欲裂!
他在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個平日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女子,竟然會在這種關(guān)鍵的時候,挺身而出,替自己擋住了一弩箭!
白露這顯然是因為手中有一塊浮在水面的木板借力,在危急時刻又激起了她體內(nèi)的潛力!才能及時的擋在了張季身后,替他擋下了這一箭!
“張大年!趕緊護著白露上岸!”張季在水中大聲對著張大年喊道!
然后,他又沖著岸上的薛禮他們大喊!
“殺光了他們!不用留手!”
張季一邊喊著,一邊伸手托住了白露的身軀!
白露看起來還算好,雖然后肩膀中了一弩箭,但應(yīng)該是沒有傷到要害!
雖然此刻白露的面色蒼白,神情痛苦,但神智還是清醒的。
張季的手托住了她的身體,白露頓時便覺得原本箭矢的疼痛一下子就淡了許多!
反倒是她的心跳不斷的在加快速度!
白露憑借著水的浮力,還有手里木板的浮力,身體斜趴在張季的懷中!
她扭著臉看著張季那急切擔(dān)憂憤怒懊悔的表情,心中竟然涌起了一絲甜蜜!
白露并不知道自己中的那支弩箭傷害自己到了什么程度,在她想來,自己既然中了這一箭,只怕是……只怕是命不久矣了吧?
不過用自己一條命換下郎君一條命,這絕對是值得的!
而且,在這個時候能夠感覺到郎君對自己的這份關(guān)切愛護之意,便是死了,也絕對是值得了!
“郎君……我……”白露斜著趴在張季懷中,向著岸邊碼頭而去,口中想著對張季說點什么。
可是張季卻是立刻止住了她的話語。
“露娘,你別說話,堅持一下!等上了岸,某立刻為你治傷!薛大郎他們身上有上好的傷藥的!”張季急切的說道。
白露臉上露出一抹微笑,也不再說什么了。
船上的人一箭雖未射中目標(biāo),但是卻也射中的對方的人。
沒多久就又有箭矢射來!
不過這次護衛(wèi)們已經(jīng)對身后這些追上來的船只有了防備!
揮舞手里的長刀,將箭矢打落在了水中!
水中船只追了一截,便被張季他們那快要沉沒的船只擋住了路,只能繞個彎子繼續(xù)追擊。
可是,就是這么一轉(zhuǎn)彎,便給了張季他們喘息和靠岸的時間!
薛禮帶人已經(jīng)將趙彥申幾人給攔住了!
而且是在那趙彥申就要上那小舟之前給攔住的!
雖然張季方才喊了放手殺人的話,但是薛禮還是留了那趙彥申的活口!
不過對于元理會的其他人,薛禮他們可就沒有那么客氣了!
護衛(wèi)們不少都看到了水中自家郎君差點中箭!
白露娘子為了郎君生生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一箭!
一個個心中的怒意和愧疚都快要達到頂峰了!
要知道,張季無論是在去蜀地,還是在去西域,可是都沒有遇到這等危險啊?
更不要說,還連累郎君家女眷擋箭受傷!
對于張家護衛(wèi)來說,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啊!
岸上的張家護衛(wèi)們廝殺起來已經(jīng)是不管不顧的紅了眼!
只要是此時還在岸邊的元理會的人,就會毫不猶豫的揮刀劈砍!
就連水中的三十多護衛(wèi),也都已經(jīng)紅了眼!
他們一邊拼命的加快劃水速度向著岸邊靠去,另一邊警惕的觀察著身后正在繞過來的船只,防備著時不時射來的弩箭!
趙彥申此刻已經(jīng)被薛禮帶著護衛(wèi)按在地上捆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他看著水中正在想在向岸邊靠攏過來的張季他們,還有那艘已經(jīng)離開岸邊的小舟。
趙彥申知道,自己這回算是徹底完蛋了!
這時候岸上元理會的那百余人已經(jīng)被清理的七七八八!
基本上沒有多少俘虜,畢竟這次張家護衛(wèi)們是殺紅了眼的!
岸邊已經(jīng)聚攏了一百多名手持弓箭的護衛(wèi),待到那艘追逐張季他們的船只繞過沉船,靠近了岸邊許多后,弓箭手們便在薛禮的一聲令下,射出了第一波箭!
這不是一波尋常的箭矢!
而是一百多支點燃著的火箭!
這些火箭準(zhǔn)頭大部分都很不錯!
足足有一多半都準(zhǔn)確的落在了那艘追來的船上1
箭矢頭上的火焰可不是簡單普通的火焰!
那是裹著火油的火箭!
火箭射在木船上,火焰不僅乜有熄滅,反而將船上的布帆,麻繩,木板等引燃了起來!
薛禮并沒有讓護衛(wèi)們停止射箭,而是繼續(xù)發(fā)令射出了兩輪火箭!
后面兩輪的命中率則是更高了!
那艘追來的木船很快便燃燒了起來!
此時這船已經(jīng)繞過了沉船的位置,距離岸邊已經(jīng)挺近的了!
木船著火,船上的人頓時慌了神!
待到火勢漸漸大了,便開始有人從船上跳下來,準(zhǔn)備逃到岸上來!
也是啊,即使是被薛禮他們活捉了,也比活活燒死在船上強啊!
此時張季他們已經(jīng)上了岸!
立刻便又護衛(wèi)上前為他們準(zhǔn)備了治療傷勢的傷藥!
張季讓護衛(wèi)用披風(fēng)搭起一個簡易的帷帳,立刻讓兩名女伙計扶著白露進了帷帳!
張季在臨進去之前,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些落水逃生的元理會之人,尤其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馬墩子!
“一個不許放走!”張季冷聲對著薛禮和張大年交代一句,便進去為白露治傷了!
薛禮他們聽了張季這句話,自然是心領(lǐng)神會!
于是乎,岸上帶有弓箭的護衛(wèi)們?nèi)季蹟n在了岸邊。
一個個的張弓搭箭,向著水中那些正在拼命劃水逃命的元理會眾人射去了一支支箭矢!
“噗”
“噗!噗!”
“啊!”
“哎呦!”
箭矢入肉和中箭之人慘呼之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張大年方才就從一名護衛(wèi)手里拿過一張長弓,取出箭矢,搭弓滿月!
對準(zhǔn)了水中那個馬墩子,毫不猶豫的就放出了第一箭!
“嗖!”
“噗!”
“啊!”
箭矢如流星!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岸邊射出,直接射中了那馬墩子的胸膛!
馬墩子慘呼聲淹沒在其他人的慘呼聲中并不明顯,但是,卻讓張大年心中有一種解恨的感覺!
這該死的狗東西!
方才必定就是這貨鑿穿了船底!
張大年正待再射出第二箭,可是早有其他護衛(wèi)瞄上了這個目標(biāo)!
“噗!”
“噗!”
“噗!”
又是三支箭矢射在了馬墩子身上要害!
眼見得那馬墩子向著水中沉下去!眼見得不活了!
火船的火勢越來越大!
船上的人已經(jīng)幾乎全都跳入水中逃生!
岸上的張家護衛(wèi)和太子親衛(wèi),手中長弓不停“嘣嘣”的弦響!
一支支箭矢射向水中元理會的那些人!
很快的,從火船上跳下水中逃生的五六十名元理會會眾,便被全數(shù)射殺在了這一片水域之中!
此時的張季對于外頭的情況沒有注意,因為此時身在帷幔之中的他,正在關(guān)注著白露身上的傷勢!
這次來的張家護衛(wèi)中,有精通治療傷勢的人在。
可是白露畢竟是女子,盡管此時男女之別還沒有后世明清那么變態(tài)夸張,但還是有諸多不便的!
張季眼見白露傷口流血愈發(fā)多了,干脆讓那精通治療傷勢的護衛(wèi)在帷幔外,而他自己則是在帷幔里,和那兩名女伙計一起為白露治傷!
“郎君,在起出弩箭的時候要注意,先要看一下,傷口周圍肌膚顏色是否有異常!以此來判斷箭矢是否有淬毒……”護衛(wèi)隔著帷幔給張季作著指導(dǎo)。
此時的白露趴在半坐的張季的膝蓋上,后背肩頭受傷的那一塊衣衫,已經(jīng)被張季用短刀給割開了,露出了插著箭矢的傷口!
“如果確定傷口周圍肌膚顏色和流出來血液沒有異常,那就開始看箭矢射入的位置是不是要害位置!”護衛(wèi)在帷幔外繼續(xù)說道。
“箭矢是在……在肩胛骨與脊椎的縫隙間!入肉約一寸……”張季則是看著傷口對帷幔外護衛(wèi)說道。
“哦,那還好,不是要害位置!接下來便是起出箭矢!弩箭的箭矢一般不會有倒鉤,可以直接起出,只是速度手法要快、準(zhǔn)、狠……”護衛(wèi)又在帷幔外說道。
張季看了趴在自己腿上,面色蒼白,卻是咬牙忍耐的白露,有些下不去手!
“郎君,動手吧!我……我可以的!”白露似乎感受到了張季的猶豫,竟然主動開口說道!
張季眉頭一皺,說道:“其實某想告訴你一件事情的……”
白露一聽張季此言,頓時便被話語吸引!
她正待張季繼續(xù)說下去,可忽然覺得后肩一痛!
“啊!”
白露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原來張季趁著她分神的工夫,已經(jīng)突然出手拔下了那弩箭箭矢!
箭矢拔出,傷口頓時血流如注!
張季屏住呼吸,沉著的將金瘡藥按在了傷口上止血!
過了一會兒,傷口的出血漸漸少了!
張季又灑了傷藥,然后開始給白露包扎!
因為剛剛從水中上岸,兩人都沒有來的及換衣衫。
所以,兩人相互接觸即便是隔著衣衫,也都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不過此時兩人倒也沒有注意到這些,兩人的精力全都在治療包扎傷口上。
終于給白露包扎好了傷口,血也止住了許多。
現(xiàn)在就是要趕緊返回洛陽城中,請專業(yè)的醫(yī)者郎中來再認(rèn)真看看了!
另外白露和張季他們都是從水中上岸,身上濕漉漉的,也必須趕緊換上干的衣衫,要不然會著涼的!
要知道這時候著涼風(fēng)寒可是會輕易就要了人的命的!
沒法子,誰叫現(xiàn)在沒有那么發(fā)達的醫(yī)藥呢!
張季讓張大年拿了幾套干凈衣衫,大伙各自換上,這時,張季才安撫了白露幾句,便出了帷幔,去尋薛禮。
薛禮正在安排護衛(wèi)們打掃戰(zhàn)場,見張季出來,便迎上去。
“白娘子如何了?”薛禮忙問道。
“還好,箭矢已經(jīng)起出,包扎了傷口,止了血。”張季也答道。
薛禮點了點頭,掃視了一圈現(xiàn)場。
“四郎,這次拿了那趙彥昌!其余岸上殺了一百七十余人!水中射殺大約四十九人!其余傷者無算!我們這邊沒有傷亡!”薛禮壓低聲音對張季說道。
張季點了點頭,看了薛禮一眼道:“能不能弄一搜船來?白露受傷需要趕緊回洛陽城去!走陸路怕是不大方便!”
薛禮也點點頭,道:“行!某去讓人去尋船只!四郎你也莫急!”
說罷,薛禮便安排護衛(wèi)去尋船只了!
趁著這個機會,張季和薛禮去見了趙彥申。
趙彥申此刻被五花大綁著,嘴里還塞了一團不知是什么的破布!
張季到了近前,給任童使了個眼色,任童上前直接拔出了塞在趙彥申口中的破布。
趙彥申身上也有不少傷痕,不過不是什么致命傷。
這些傷痕,差不多都是他被捉住后,護衛(wèi)們?nèi)蚰_踢出氣的。
雖然不是致命傷,可現(xiàn)在的趙彥申看起來卻是很狼狽!
青腫的眼眶!
流血的鼻子!
散亂的發(fā)絲!
歪到一邊的幞頭!
破爛的袍衫!
這些都讓趙彥申看起來如同被幾十個大漢欺負(fù)過似得!
“哼!你們別得意!這次是某大意了!不過元理會是不會就這樣放過你的!你等著吧!元理會會有人要你性命的!”趙彥申即使現(xiàn)在看起來很慘,但是還是一副很囂張的模樣!
看著他這般模樣,張季心中越發(fā)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