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中堂里的蕭瑀要瘋了!
他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這間富麗堂皇裝飾的中堂里,竟然還會發(fā)生這等事情!
蕭荃那個畜生!
他竟然……竟然在這里拉了褲子!
而且還是那等黃稀水那種!
看著中堂地上殘留的那一灘惡臭黃水,蕭瑀幾乎要嘔吐了出來!
“趕緊收拾干凈了!你們都是瞎子嗎?”蕭瑀捂著鼻子大聲喝罵!
然后他起身,捏著鼻子小心的繞過那灘黃水,快步離去!
珍仙茶鋪關(guān)門了!
這個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張季他們耳中!
而比這更勁爆的消息,則是據(jù)小道消息說,因為那蕭荃在他伯父蕭瑀面前失了態(tài),拉在了蕭家中堂里,
蕭瑀也因此惡了自己這個侄兒,沒兩天就送他回了蘭陵老家!
這兩個消息都很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好端端一個人,怎么就會在自己伯父面前拉了褲子?
尋常人怎么都想不明白這其中道理。
不過,很快便又有風(fēng)聲出來了。
說是之前珍仙茶鋪售賣的那新鮮茶葉并不適宜長期喝!
腸胃虛弱的喝了容易腹瀉不說,少有保存不當(dāng),腐壞了的再沖泡了喝,那與服毒藥沒啥區(qū)別!
如此一來,長安城里對珍仙茶鋪的罵聲頓時不絕于耳!
而知道珍仙茶鋪背后是誰的人,更是把那蕭荃和裴律師罵了個狗血噴頭!
尤其是之前蕭荃和裴律師送去茶葉的王公貴族之家,更是將這兩人恨得要死!
雖說之前蕭荃和裴律師送來的是珍仙茶鋪里的炒茶,可誰也不信珍仙茶鋪里的炒茶就是好的!
張季他們的真仙茶莊一開始也稍微的受了些波及,人們對飲茶的熱情因為這事受了影響。
但好在有劉行敏及時出來為真仙茶說了好話!
長安城里差不多都知道,這位長安令一生就那么點做詩打趣人和飲茶的愛好!
有了他出來背書,真仙茶的名聲自然是更上層樓了。
于是,沒過多久真仙茶莊的買賣又火爆了起來!
“四郎,此番多虧了劉縣令啊!咱們是不是該給人家送些禮物過去啊?”
醉仙居后院屋內(nèi),曹安坐在張季和長孫沖、程處亮、房遺愛、李震幾人當(dāng)中,頗有些感慨的說道。
“嗯,這倒也是!誰也沒想到,劉明府竟然會主動站出來替咱們真仙茶說話!某當(dāng)時還以為是四郎你拜托到了他門上了呢!是該送些禮物去的!”長孫沖點頭說道。
其余三人也是點頭贊同。
張季白了幾人一眼道:“你們以為某沒有想到這個嗎?可是你們覺得就劉縣令那倔性子,回收下咱們送去的禮物嗎?”
眾人回想起劉行敏那老頭子消瘦卻又堅毅的臉,都紛紛搖起了頭。
“這不就結(jié)了?算了,你們也別琢磨了!某已經(jīng)想好答謝的法子了!回頭某讓人將真仙茶特品換了中品的罐子裝了給他送去!該收錢咱也收!但等到他喝出了茶的不同,再想找咱們補(bǔ)錢,咱就說是咱們自己弄錯了,堅決不收也就是了!”張季又輕輕搖著頭說道。
眾人聞言都是笑了!
“四郎,你這送禮還個人情竟然整出這么多彎彎繞繞來!還真是心思不凡啊!呵呵呵呵!”程處亮笑著打趣道。
張季看了程處亮一眼,說道;“這等人情債最是難還!雖然人家本就沒打算貪圖咱們的回報,可咱們自己卻不能揣著明白裝糊涂啊!某這個人就是這樣,你若是真心對某好,某無論怎樣都會想方設(shè)法的回報你!可你若是存了害某的心思,那某也絕不會客氣!”
“四郎你是不是早就思謀好了,等到開春用散茶,來沖散珍仙茶鋪的銷量啊?”長孫沖看著張季開口可道。
張季也不掩飾,直接點頭道:“是啊!某早就想好了的!只是那時候新茶還沒上市,時機(jī)并不成熟,所以才忍了他們這好幾個月!”
“哼!四郎,你這可就不地道了啊!先放下這散茶不說,之前那玻璃拍賣,你也沒有叫上某等!害的一場好熱鬧沒看到!”房遺愛在一旁一臉不快的說道。
“就是!就是!聽說那兩場拍賣會可是精彩的很啊!某等都未能親臨目睹!四郎這可不地道啊!”李震在一旁也忙附和道。
張季沖黑小子和李震,笑了笑道:“非是某有意不叫你們來!如今這長安城里知道那玻璃是咱們弄出來的可沒有幾個人!要是你等府上有人不小心泄露了出去,那某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呵呵呵!再說了,各家的錢帛莫不是都讓人送去了么?怎地?點驗錢財不必瞧那熱鬧得勁?”
張季的話讓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四郎這話說的極是!什么熱鬧都不如數(shù)著自己那份錢財讓人歡喜啊!”程處亮在一旁大小說道。
“四郎,眼看著就要進(jìn)了四月了。屬地那邊的竹紙差不多該大量送來了吧?”長孫沖忽然看著張季開口可道。
“怎么?大郎那里又缺了紙了?不錯,蜀地的竹紙這幾日差不多該到了!這次送來的,可是有用夾江竹制成了上好竹紙!到時候某給你留一些!”張季笑著說道。
“說什么好東西啊?某也要!”
忽然屋外有人聲音傳來!
門簾一挑,只見太子李承乾領(lǐng)著胖乎乎的越王李泰一同進(jìn)來。
眾人忙起身施禮,李承乾笑著說免了,便落了座。
李泰隨著李承乾坐下后,目光便不住的在張季他們這一屋子人身上來回打量。
張季也有些奇怪,為什么今日李承乾這個大熊孩子把李泰那個小熊孩子給帶了來?
不僅張季奇怪,就是長孫沖、程處亮他們幾個也是有些納悶。
這位越王李泰,平日里可并不曾與他們親近啊?
近日與太子同來,這是有什么事么?
李承乾似乎是看出了張季他們心中的疑惑不解,便笑笑主動開口道:“近日某去太極宮中給陛下和皇后請安,正好青雀也在!陛下和皇后讓某多帶著青雀一起,于是,某便尊了圣命,帶著他一起來了這里嘍!呵呵呵!”
“越王今日得閑,來了某這醉仙居,某倒是要好好做個東道了!來人……”張季笑著喚了人進(jìn)來,讓去安排一桌上好的酒宴款待太子和越王。
眾人也笑著應(yīng)和,都起身陪著一起去了酒樓二樓的天字號包間。
李泰這是第一次來這醉仙居。
倒不是說他之前不知道這里的酒菜在長安城里名聲極盛,只是之前都是府內(nèi)管事買了拿回府去。
如今他年歲漸長,又有太子帶著,今日便來了醉仙居。
天字號包間乃是醉仙居裝飾最好,面積最大的一間。
李泰自從坐下,一雙眼睛左右不停看著,都沒有停下來過。
他心中只覺得,這里簡直比自己越王府里還要看起來奢華幾分!
“這里……也太奢華了些罷?比起太極殿,兩儀殿都不遑多讓啊!”李泰不由感慨的說道。
張季聞言,眉頭微微一皺!
李泰這小子到底是不會說話呢?還是話里意有所指呢?
拿自己這里和太極宮里比,這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張季不動聲色看向了李泰,想看看這小子到底是怎么個意思。
在座的都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李泰那句話出口,大家都聽出了些不同的意味。
李承乾原本笑著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對著李泰認(rèn)真說道:“青雀,此等話可不能亂講!這間包間,陛下和朝中相公們也是來過的!而且,稚禾這間包間,尋常人壓根就進(jìn)不得。今后切記要慎言。你這話出口,被旁人聽了去,會如何編排稚禾呢?”
李泰聽罷,臉色微微發(fā)紅,雖然口中稱是,可看得出來并不是很服氣。
張季笑笑道:“越王本是第一次到某這酒樓來,有此誤解也不奇怪!”
李泰聽得張季竟然替自己說話,也有些不解,看著張季等他的下文。
“某這包間,看起來似乎是有些奢華,可是實際上都是些表面工夫罷了!你們看看,雖然這里的桌椅擺設(shè)看起來精美,但用料別說和宮里,就是和越王府里時所用的怕都是比不上的!再看看那些擺設(shè)瓷器,也都是樣式新奇,若論起材質(zhì),俱都是尋常罷了!呵呵呵!”張季笑著指著包間里說道。
眾人雖然在這天字號包間吃飯不是頭一回了,但張季說的這些細(xì)節(jié)卻都是之前沒怎么注意過得。
如今聽了張季的話,再仔細(xì)一看,可不是嘛?雖然看起來奢華不凡,但仔細(xì)觀瞧,的確是如張季所說,材質(zhì)都是一般,只是樣式新奇了些。
李泰聞言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容。
“如此說來,倒是某誤會承議郎了!”李泰淡淡說了一句。
張季看著坐在那里,一直端著個大人模樣的李泰。
不由暗暗搖了搖頭!
老李家的孩子難道都是這樣的嘛?
小孩就是小孩,卻非要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也許他們自己覺得這樣才是一個皇子,一個天潢貴胄才應(yīng)該有的模樣。
但在張季看來,就是假模假式的假大人!
李承乾看到了張季臉上那有些戲謔的神情,似乎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不由也想起了自己初次來到這醉仙樓,與張季第一次見面的模樣來。
那時候的自己不正安好和自己這個四弟現(xiàn)在的模樣挺像的嘛?
李承乾心中感覺有些奇怪,沉吟了一會兒,忽然抬手,在李泰后腦勺來了不輕不重的一巴掌!
“啪!”
聲音不大,但眾人都聽得清楚,看的明白!
挨了打的李泰更是呆住了!
他還從來沒有挨過自己這位兄長的打呢!
今日里這也算是第一遭了!
“太子殿下為何打某?”李泰委屈的看著李承乾可道。
“青雀,今后你跟某在一起時,就莫要再擺出這副模樣了!你雖然是越王,可在某面前,你便是某的弟弟!你盡可以如尋常孩童那般放肆,不必拘禮!有必然咱們兄弟反倒顯得生分了!無端的讓這些家伙看了咱們的笑話!你明白了嗎?”李承乾對著自己弟弟李泰敦敦教誨道。
李泰聽得有些懵懂,但大致意思還是明白了!
自己這位太子兄長,是要自己在他面前放輕松些!
若是兄弟生分,反倒會被眼前這些國公府郎君和張季、曹安他們看了熱鬧。
“太子殿下,某記下了!可是……可是你以后也不許再打某了!”李泰支吾的說道。
“以后私下里,你喚某兄長即可!至于說打不打你……那就要看你的表現(xiàn)了!”李承乾笑了笑對李泰說道。
李泰點了點頭,對李承乾道:“兄長,某記下了!”
旁邊眾人看著兄弟二人這番鬧騰,都“噗嗤”笑了出聲。
李泰聞聲,正要再次擺出自己越王的架子教訓(xùn),可又立刻想到了李承乾方才的話。只能強(qiáng)自忍住不做聲。坐在那里有些生悶氣。
李泰雖然是越王,可畢竟今年也才十二歲。
張季看著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卻又有些委屈的李泰,心中之前的警惕放下了許多。
也許未來這位會智計百出的與他那他那太子哥哥爭奪皇位。可如今,還是一個十二歲的小正太罷了!
張季再看看席間談笑風(fēng)生的李承乾,他不知道李泰那家伙還有沒有機(jī)會再與他的太子哥哥爭奪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了!
李承乾的變化不僅只有張季感覺得到,就連太極宮中的李二陛下和長孫皇后也明顯的感覺到了。
這種變化不僅僅是表現(xiàn)在李承乾身上那份日漸展現(xiàn)出來的聰慧和成熟,更是從他對許多事物的看法和意見上體現(xiàn)了出來。
如果說以前的李承乾只是一個在皇帝和皇后眼中聰慧、孝順的太子的話,那現(xiàn)在的李承乾,正在逐展現(xiàn)出他成為一個優(yōu)秀太子,甚至是合格未來帝國繼承人的實力!
這種變化是一點點一滴滴的慢慢發(fā)生,直到有一天皇帝和皇后猛然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的這個兒子,竟然是如此的優(yōu)秀!
這讓李二陛下和長孫皇后心中充滿了歡喜!
張季相信,只要李承乾保持現(xiàn)在這種進(jìn)步和變化,未來未必就不能改變自己原本的命運(yùn)!未必就不能成為這個大唐帝國的皇帝!
至于李泰,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沒有對那個位子有什么太大的心思吧?
張季胡思亂想間,白露已經(jīng)安排了伙計上酒菜了。
李泰本有些郁悶的心情,一見到那滿桌子琳瑯滿目的菜肴,聞著那包間里彌漫的香味,就徹底消失不見了!
要說李泰作為一位王爺,不是沒吃過好吃食。
平日里越王府里雖不說是山珍海味的,可也是各種美味不少。
不過,人這東西就是怪!
好吃的吃食一個人獨享,有時候還真是不如一桌子人搶著吃著香!
李泰這小子現(xiàn)在就是這種情形!
再加上這一桌子席面本就是七娘親自掌勺操辦的,那味道自然可以說是美味中的美味了.
李泰在這情形下如何還能按捺得住?
雖然他依舊端坐在李承乾身旁,并沒有立刻拿起筷子大快朵頤。但是誰都看得出,他那小眼神早就被那一桌子美味給吸引住了!
“今日咱們兄弟聚在一起,也算是難得!那便喝些酒吧!”程處亮在一旁舔了舔嘴唇,笑嘻嘻的說道。
“不好吧?太子殿下與越王不便飲酒啊!”長孫沖在一旁猶豫說道。
“哎呀!今日有菜無酒,那可就太掃興了啊!太子殿下,越王,今日是不是能喝上幾杯呢?”房遺愛在一旁卻是咋呼道!
這黑小子如今倒是有了幾分酒量!雖比不得程處亮海量,但在李承乾和李泰面前,他還是有自信充個大個的!
看著李承乾和李泰面色有些為難,張季笑笑開口道:“太子殿下與越王難得來一回,你們也別一張口就要上醉仙春那等烈酒!這樣吧!某這里還有莊子上自家釀造的葡萄釀,莫不如今日喝這個便好了!”
葡萄釀長安城里也是有的,味道雖不如醉仙春那般濃烈,但是也算是備有一番風(fēng)味。
而張季自家釀的葡萄釀,則是去歲卜瑛在莊子上種出來的葡萄釀造而成。
馮春和李長壽如今已經(jīng)可以算是長安城里出挑的掌酒酒匠了!
他們倆實驗多次釀出來的葡萄釀不僅不比那西域過來得差,反倒是口感上還要好上不少!
葡萄釀因為度數(shù)不高,所以李承乾和李泰也是可以喝上一些的。
程處亮和房遺愛他們聽張季這么說,自然是也無不可。
不多時,每人面前都擺上了一只晶瑩剔透的高腳杯,而杯中則是殷紅的葡萄釀酒液!
李承乾和長孫沖他們這些個都是玻璃作坊的股東,玻璃制品也見過不少,而且征集也給他們家中也送了一些。
雖然也是第一回見這玻璃高腳杯,但也只是驚嘆了幾聲,還算是鎮(zhèn)定。
可是,李泰卻沒法子再淡定了!
“這……這……這是琉璃杯?”李泰死死盯著眼前的高腳杯,眼中灼灼的目光,仿佛是要將那杯子看化了似得!
李承乾轉(zhuǎn)臉看到自己弟弟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頓時覺得有些心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