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季他們驗看過那三名差役的文書后,便不再說什么了。轉(zhuǎn)向西隨著那三名差役一同向著眉州而去。
在路上張季向三名差役詢問,請自己去眉州到底是為了什么。
那三名差役先是支支吾吾,后來才說,原來是眉州通義縣出了一樁案子!
通義縣一家富戶,被家中僚人奴仆所殺!
可是就當通義縣將那撩人奴仆拿下之后,卻有僚人聚集為那撩人奴仆喊冤!
那錢縣令安撫無用,事態(tài)在縣城里是越鬧越大!眼見得就有發(fā)展到僚人聚集鬧事的地步了!
所以,錢縣令便又想到了張季!
而且他知道這位承議郎就在成都,距離通義縣不算太遠,這才派人來請。
也是這三名差役來得巧,緊趕慢趕的來到成都府,得知張季離開的消息立馬就追了出來。這要是再晚到半天,怕是就要往瀘州方向去追張季他們了。
張季不由心中無奈!
那通義縣令錢辛度還真是看得起自己啊!
自己這個僚人“神使”,他錢縣令真還是緊著自己一個人“使喚”!
不過事關(guān)僚人,張季也不覺得自己真的可以置身事外。
張季覺得這件事情常青也一定會知道,也肯定會往通義縣來一趟的。
到了通義縣,氣氛果然有些不一樣!
縣城里僚人和漢人之間已經(jīng)有了涇渭分明的區(qū)別!
街面上的漢人行色匆匆,而僚人則是一群群的聚集在一起,目光中透著冰冷看著那些從他們面前經(jīng)過的漢人。
張季進城之后,很快便被認識她的僚人認了出來!
“神使!是神使來了!”
“神使!你要為我們做主啊!”
“神使回來了!咱們有了主心骨了!”
“神使啊!曲馭是冤枉的啊!你可得替他做主啊!”
僚人們頓時轟動起來!
紛紛上前將張季圍在了當中!
那三名通義縣差役見此情形,嚇得在這大熱天里冷汗直流!
這要是承議郎出點什么意外,他們?nèi)齻可扶不起這個責任啊!
不過好在張季身旁還有任童、杜遂和張家護衛(wèi)在,而且那些僚人也只是圍住了張季,并沒有做出什么過分的舉動。
張季忙抬手讓眾人安靜下來。
“某回來了!曲馭的事情某也知道了!你們不必擔心!某會親自過問此事!如果曲馭他真的是冤枉的,某一定會還他一個公道的!你們要是信某就先散去吧!”張季大聲對著眾僚人說道。
眾僚人聽了張季的話,沒有猶豫,直接向著張季行禮后,轉(zhuǎn)身離去了。
來到通義縣驛舍,縣令錢辛度已經(jīng)知道了張季來了的消息,已經(jīng)在門前等候了。
“承議郎辛苦了!承議郎辛苦了啊!”
一見面錢辛度忙上前寒暄道。
張季也懶得搭理這貨!
如今兩人在品階上差不多,到不存在什么誰是上官之類的。
張季只是對錢辛度不能好好處理這次的事,反而還要自己跑來一趟,多少有些不滿。
進了驛舍,安頓下來后,張季便與錢辛度跪坐席間說話。
“明府,這曲馭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張季直接問道。
錢辛度忙說道:“承議郎,這案子是這樣的……”
錢辛度便將那曲馭殺人的案子說了一遍。
曲馭今年二十一歲,本是通義縣城外夾水村一戶申姓人家的僚奴,專門給申家喂養(yǎng)牲口和趕車。
就在數(shù)日前,申家主人申衛(wèi)夜晚被人殺死在家中!
其家人報官,有申家人指認曲馭平時對申衛(wèi)多有不滿,而且案發(fā)當夜,曲馭并不在自己房中,也不能證明自己沒有去過后院!
“那申衛(wèi)是怎么死的?”張季皺眉問道。
“是被人用鋒利的刀割斷了喉嚨!仵作看過了,應該是鐮刀之類的鋒利刀具。”錢辛度說道。
“鐮刀?”張季忽然想到了什么。
“有人能夠證明,那申衛(wèi)就是曲馭所殺嗎?”張季又問道。
“這……這倒是沒有明證。不過那曲馭的確平日里對申衛(wèi)有些不滿,而且又有申家人指認,這些都指向了曲馭懷恨殺人。”錢辛度再次答道。
“既然沒有明證,明府為何就判了那曲馭就是殺人兇犯?”張季不由有些怒氣的問道。
“此案還沒有判決!只是暫時將那曲馭關(guān)押在縣牢!”錢辛度有些委屈巴巴地又說道:“可是城中那些僚人不知怎么知道了此事,卻一起為那曲馭喊冤!說曲馭不可能是殺了申衛(wèi)的兇手!是官府偏袒漢人,故意將罪名扣在了曲馭頭上!”
看到錢辛度那副模樣,張季不由暗皺眉!
“那些僚人有什么證據(jù)證明那曲馭不是善人兇犯呢?”張季再次問道。
“這個他們卻是沒有說,只是說那曲馭不可能是殺人兇犯!”錢辛度再次答道。
張季想了想,對錢辛度說道:“那就辛苦明府陪某一起去一趟那夾水村,先容某看看情況。”
錢辛度聞言大喜!
但是很快他又試探問道:“要不承議郎……先休息一下吧?明日再去也無妨的。”
張季卻是搖搖頭道:“人命關(guān)天的事,還是現(xiàn)在就去吧!”
于是在錢辛度的感慨中,張季、程處亮一行人便又出了通義縣北門向著夾水村而去。
夾水村就在通義縣城外西北五六里的地方,說起來倒是不算遠。
不多時錢辛度便和張季他們到了夾水村。
張季并沒有著急去申家,而是在村口等待,讓護衛(wèi)們先進村去打聽消息。
夾水村不大,站在村口大樹下便可以大致看全這個有著八十多戶人家的村落。
一炷香工夫后,護衛(wèi)們陸陸續(xù)續(xù)回來。各種消息不斷匯集到了張季這里。
這些護衛(wèi)們已經(jīng)將張季慣用的“鈔能力”打探消息的方法學了個通透。
隨便用幾文錢,便可以問出自己想知道的消息了。
消息不斷匯總,張季對夾水村和申家的情況也越來越清晰。
很快,張季便大致弄清楚了這里的情況。
申家算是夾水村的大戶,家中在村中所占田地不少。而且,申家那申衛(wèi)還是夾水村的村正。對于夾水村的村民來說,申家就是村里最具有權(quán)勢的人了!
至于那個曲馭,村里人幾乎也都認得。
從村民口中的消息來看,曲馭并不是一個性格暴戾,能干出一怒殺人事情的人!
而且,還有不少村民也都說,曲馭這人,雖然是僚人,但是在村里卻與人為善。性子溫和,也樂于助人。誰家有個啥事情,悄悄找到曲馭,他倒是也肯幫忙。所以,不少村民對他的評價倒是不錯。
可是,就是這么一個平常性格溫和,樂于助人的年輕人,怎么就會成了殺人的兇犯呢?
不僅那些村民們不解,張季此時也是很不理解!
就連他身旁的錢辛度也覺得自己一定是遺漏了什么!
“承議郎,莫不是那申家人說了謊?”錢辛度皺眉開口道。
張季沖錢辛度笑了笑說道:“明府怎么這么快就又下了決斷?斷案最忌如此!尤其是這等關(guān)乎人生死的案子,沒有鐵證切不可輕易做決斷啊!”
錢辛度面色微微一紅,點帶頭表示受教。
“走吧,去申家看看!”張季再次說道。
一行人進了村子,來到了村中最大最好的一處宅院門前。
門前看門的莊戶一看是官府來人,忙跑進去稟告。不多時便有申家人開門出來了迎接!
“不知明府親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一個身著白麻布孝服的二十余歲青年躬身說道。
錢辛度點點頭,讓那青年起身,然后說道:“今日與某同來的,乃是承議郎!也是僚人的‘神使’。此次前來便是再了解一下你家大人的事情。”
張季一聽便知道,這位就是那死者申衛(wèi)的兒子。
果然,錢辛度就給張季說道:“這就是申衛(wèi)的兒子申耀。”
張季點點頭,也不多說什么。
張季也沒有進入申家中堂和后院,畢竟人家家中此時正是悲戚的時候。
就在申家前院廳房中,申耀讓人將之前指正曲馭的申家人叫了來。
頭一個來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女子,看模樣似乎是申家的婢女。
“春娘,你把事情再說一遍。”申耀看了那女子一眼開口道。
那個叫做春娘的婢女顯然是有些害怕,對于面前這么多官府的人,她心中還是很膽怯的。
“說吧,不用怕!”錢辛度坐在那里開口說了句,讓那春娘大膽些。
那春娘似乎是聽了錢辛度的話有了些勇氣,便開口說了起來。
“那一晚阿郎早早就回了正寢歇息,我本來是在二娘子房中侍候,大約二更時分,二娘子也睡下,就讓我回去睡了。”
“二娘子?”張季輕聲問道。
“哦,就是申衛(wèi)的二房娘子。”錢辛度在一旁低聲給張季解釋道。
張季點點頭,不再出聲,等著俺春娘繼續(xù)說下去。
“就在我回到后院廊房的時候,隱約就見到了一道人影從前邊沿著墻根快步不走了出去!我看的出來,那人正是曲馭!”
“不過當時我還不知道曲馭殺了阿郎,也就沒有當回事,只是奇怪這大晚上他怎么回到后院來。可是誰知就在第二天早上,便知道了阿郎被害的消息!”春娘繼續(x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