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夏心口被莫大的痛苦填滿,傷心滿滿的望著湛胤釩。
她努力咽下哽咽,低聲問:“你一直在騙我,你有個孩子,你沒有告訴我,是不是?”
湛胤釩低聲道:“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件事我可以解釋。婳兒,你先冷靜下來,好嗎?”
安以夏大聲怒問:“你是不是在騙我,你是不是有個孩子?”
湛胤釩被她崩潰的情緒震住,擰眉看她。
高月容忍不住道:“婳兒啊,孩子是湛胤釩的,但也是你的啊,你怎么這樣呢?難道你現在忘記過去,連孩子都不能接受了嗎?孩子他做錯了什么?”
安芯然忙點頭,朝他們走近了幾步,又不敢靠太近。
安芯然著急的說:“姐,孩子是無辜的,難道你要讓一個五歲的孩子沒有父母嗎?你如果不接受他,小安星多可憐,他才五歲啊!”
五歲的孩子沒有父母,你讓他怎么獨立生活?
就算忘記了過去,孩子也是你作為一個母親的責任!
安以夏聽見家里人的話,隨后再看湛胤釩,“孩子已經五歲了?”
湛胤釩看著她,隨后點頭。
安以夏緊咬著唇,眼淚嘩啦呼啦的滾。
心底被海一樣深的難過的填滿,難怪六年前他不去找她,整整六年都不去找她,原來是因為他有了別的女人,有了家庭甚至還有了孩子。
她一直不能理解,過去有多大的怨恨,會讓她拒絕再跟他在一起。
安以夏眼淚滾滾而下,她明白了,她全都明白了,因為他期間,是真的放棄了她,和別的女人結過婚,有過孩子,六年他都不去找她,因為他要顧及他身邊人的感受,是不是?或者說,他那時候對她,就是沒有了感情。
安以夏忽然間心里好亂,看向湛胤釩,張張口,眼淚滾落的同時,問話卡在喉嚨發不出聲音。她張口嘴巴抽搐,不見聲音又抿緊唇。
湛胤釩面色暗沉,平復壓制著情緒,上前一步,他依舊沉穩大氣,面對她。
他低聲道:“我怎么會傷害你?縱然還有一些事情沒告訴你,也是因為時機不對,才暫時沒有告訴你,但我并沒有欺騙你。婳兒,說好要相信我,可以做到嗎?”
安以夏張張口,委屈的哭出聲。
她又咬緊唇,哭聲漸大。
湛胤釩靠近她,將她往懷里抱,“我的心,一直都在你這里,怎么會欺騙你?”
湛胤釩根本就沒懂安以夏忽然間情緒崩潰的點在哪里,接受不了她生過孩子?接受不了忽然聽見的這個事情?還是接受不了一下子就當媽媽了?
安以夏在他懷里哭得很大聲,像受了莫大委屈只能通過哭聲來發泄一樣。
這一著變故令安家人都看傻了,這什么情況?
沒有人說話,安靜的看著。
湛胤釩在安以夏終于平靜一點后,拿上衣服帶她先離開,甚至都沒來得及跟安家好好打個招呼就走了。
人走了,套房里安家人互看,頓時唏噓不已。
安芯然低聲說:“我姐……好像真的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她連小安星都不記得了,怎么會這樣?”
高月容嘆氣,“是啊,連那么疼愛的兒子都不記得了,我們這些人,她更加不記得。”
安芯然往旁邊一坐,還沉浸在剛才她姐當著所有人面大發脾氣,說哭就哭的畫面中,那還真跟她姐一點都不像,倒像是十年前二十年前的安以夏,脾氣不能自己控制的未成年人。
大家再見過現在的安以夏之后,都覺得怪怪的。
高月容低聲說:“這個病……這不算是個病,可它什么時候才能好?”
安芯然低聲說:“媽,我姐那么排斥安星,那孩子一輩子不能見母親嗎?那得多可憐?”
所有人都覺得安以夏的反應太激烈,而且抗拒得很奇怪,她是在抗拒自己有孩子這件事,還是在生氣湛胤釩欺騙她有孩子這件事?大家都摸不準頭腦,覺得安以夏這脾氣發得有點的莫名其妙。
安以夏被湛胤釩帶回南郡,一路都在難過的哭。
湛胤釩跟她說話,她幾乎是拒絕的狀態,不回應,不回答。
車子停在南郡別墅外,安以夏準備開門下車,湛胤釩第一時間鎖了車門。
安以夏推不開車門,側目看他,湛胤釩對上她已經通紅的眼眶,又心疼。
他傾身靠近她,將她摟在懷中,低聲哄道:“你說你哭什么?這么一點小事情不值得哭,別哭好嗎?”
安以夏哽咽問:“孩子在你身邊,在江城嗎?”
湛胤釩點頭:“在,要見見他嗎?”
安以夏猛地推開他,眸中憤怒彰顯。
她轉身推門要下車,可依然推不開,只能被迫困在狹小的副駕駛。
她憤怒的轉向湛胤釩,“我為什么要見他?憑什么要見?!”
湛胤釩皺眉,耐心的解釋,“也是你的孩子……”
“不是我的孩子!”安以夏怒聲反駁,“我不要他來分享你的愛!”
就算那個孩子的母親不在他身邊了,有一個孩子在,湛胤釩一輩子都會跟他們有斬不斷的聯系。
她為什么要別人的孩子?他喜歡孩子她給他生啊,她也可以生!
湛胤釩聽蒙了,幾分嚴肅的盯著她看。
她為什么拒絕兒子?
她能再次接受他,卻不能接受他們的兒子?
湛胤釩輕聲道:“婳兒,過去,你很疼愛他,非常喜歡他,寧愿自己受苦,也不愿孩子受委屈。”
安以夏搖頭不聽,捂著耳朵反駁:“我過去還怨恨你,還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不要拿過去的事來左右現在的我。現在的我,已經忘記以前,我是一個嶄新的我,你別再強迫我去接受過去我愿意的事!”
湛胤釩無話可說,面色凝重。
她不能接受兒子,可兒子那邊怎么辦?
Eric想念母親,想得晚上在偷偷蒙在被子里哭。兒子才五歲,已經足夠堅強。他不能再剝奪孩子的母愛。
湛胤釩陷入兩難,看著安以夏過激的反應,內心在掙扎。
湛胤釩試圖再勸,“只是見見……”
安以夏怒紅著眼睛,心口被妒忌和憤怒填得滿滿當當,她瞪著他,一字一句道:“不可能!想都別想!”
湛胤釩深吸氣,隨后開了鎖,率先下車。
安以夏此刻很敏感,聽見他背對她關車門的聲音震響,眼淚瞬間狂飚,張張口:他不要她了?
“湛胤釩?”
哽咽出聲,推門下車,一把抱住湛胤釩,頭臉緊緊貼著他胸膛。
她哽咽的哭聲越來越大,自己哭得停不下來。
湛胤釩想安慰,又找不到安慰的點,她完全不知道她為什么哭了,還哭得這么傷心。
“好了,沒什么可傷心的,不見就不見,我聽你的,以后什么事都聽你的。就算不見,也不用哭成這樣,你又不是淚人,是不是?”
湛胤釩語氣聲音放低放軟,不停的嘆息。
安以夏咬緊唇,哭聲一時間停止不了。
湛胤釩輕輕拍她肩膀,隨后低聲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跟我一直在一起,不受任何人的干擾,孩子不行。”
安以夏不停的點頭,眼睛都腫了,小臉通紅。
“只要我們兩個,誰都不能分開我們,女人不行,小孩也不可以!”
湛胤釩抱住她,將她裹進大義中,低聲嘆氣:“我的寶啊,你是不是太任性了點?”
自己的孩子都不能容忍?
想起曾經她懷上Eric的時候,她瞞著他偷偷去醫院手術的事。
當時無法理解,怎么問她都不愿說實話。
當然,她說的理由他自然不相信的。
如今,她沒了任何顧忌,倒是自動說出了原因。
只為了跟他在一起,不愿意任何人分享他的愛和關心,即便孩子也不行。
湛胤釩不知該滿足理解,還是該嘆息。
但好在他們已經有了Eric,所以,她不要孩子,那就不要了吧,只是苦了Eric了,等以后,慢慢想辦法讓她接受Eric的存在。
湛胤釩擁緊安以夏,輕拍了兩下她肩背。
低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別再哭,你今天忽然發脾氣,讓家里人看著多驚訝多擔心?你哭成那樣,把大家都嚇著了。安靜平復一下情緒,待會兒給家里回個電話,好嗎?“
安以夏點點頭,“嗯。”
湛胤釩長吐了口氣,埋頭親了下她頭頂。
帶著她進別墅。
安以夏一抽一抽的哽咽,在別墅門口遲疑著。
湛胤釩回頭看她,問:“又怎么了?”
安以夏輕聲說:“我不是太任性,我就是很愛你,不想別人分享你。”
湛胤釩當即了然的點頭,隨后上前拍拍她肩膀,“好、好,我明白,我知道,以后這個話,我們都不提了,好不好?”
安以夏點點頭,湛胤釩抱了她一下隨后輕輕揉了揉她眼睛。
安以夏進了廳里,平復了很久,湛胤釩手機遞給她,讓她給家里人通話。
安以夏扭捏著不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表情、臉色已經身上每一個毛細孔帶著拒絕,搖頭。
湛胤釩低聲道:“快,已經接通了,高女士等你說話。”
安以夏微微張口,隨后眸色有點惱怒,怪湛胤釩自作主張,然后勉為其難結果手機,皺緊了眉頭。
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但好在她說了句“你好”之后,對方高月容開啟了高分貝的對話,聽起來是比較開心的,好像并沒受聚餐他們立場的影響。
安以夏掛了電話后,才恍然大悟,實際上只要你愿意去做,也不是特備的難,并且這個過程也不是那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