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偉臉色為難,他當然是幫自己人,幫理。
“芯然,芯然,我為剛才我的言語道歉,如果語氣傷害到了你的話。”
安芯然輕哼著,拉著臉,這情緒也是來得快。
顧知逸是越來越發現女人情緒上來得太快,甚至發飆也都有點莫名其妙就發飆了,完全意想不到。
“不用道歉,有事說事吧,我們家的人是不講規矩不懂禮貌,粗俗慣了。”安芯然輕哼。
李一偉看著顧知逸,低聲說:“是對方忽然來了人,就在醫生查房之后,也是為了不打擾大姐,所以芯然和媽就出去談了這個事情。這件事情我們沒有及時通知你,我們有責任,但責任也不全怪我們。顧姐夫,首先昨天現場你的態度就已經表明了,甚至昨晚你的態度都是愿意私下和解。你知道那個人,是最不肯以德報怨,有錯認錯,該怎么著就得怎么著的一個人,你昨天幾乎是就算了這個事的態度,那今天對方找來,要私了這個事情,媽沒通知你,一是太趕沒時間,二是確實怕你在對方就跟你談,以你的態度為主,但你的態度太軟,并沒有為我們家大姐考慮,這一點,我們作為家里人,心里是非常不同意的。所以媽才自己把這件事私了了。”
顧知逸驚訝看向李一偉,這個平時沉默一言不發的男人,竟然這么能言善辯,真是小看他了。
“所以妹夫你這話,就是說,我就是不該知道這件事是嗎?”
顧知逸道:“你們家這口才,我算見識了。但現在發現了新問題,就不用再管了?這件事就這么算了?”
“那不然呢?明明是你昨天就想算了的,今天和解了,也是按照你的意思,現在你又說不行了?”安芯然反問。
顧知逸臉色冷道:“昨天我是不知情這事情還有另外的真相!”
“那你都弄清楚事情經過,還不知道真相,你現場就答應了?成年人就沒你這么不嚴謹的,誰做決定前不深思熟慮啊?你當時就顧著你們家那臺破車了,你是心想你們那臺車走保險后,自己出的錢也不多,你完全能夠負擔還不帶心疼的,確實可以算了,所以當場就那么輕易的能松口。”
安芯然這話,儼然也說才了一部分顧知逸內心的潛意識。
但這么被揭穿攤開,令顧知逸有點難堪。
“并非你想的那樣,芯然,不要以己度人。在你看來,是不是所有人都這么不堪?”顧知逸低怒道。
安芯然輕哼:“你就是沒有把我姐真正放在心上,你們一家來醫院干嘛的?圍著那臺破車起碼兩三個小時,看我姐呢?怕都不稀得上來吧?是最后覺得你們人都來了,不出現一下也不太好,跟你們一家的紳士風度不搭,所以就上來掃了眼,然后走了我說得沒錯吧?”
顧知逸深吸氣,低聲道:“我家里人,當然是為了探望阿夏的,怎么有你想的那么不堪?”
“你們可能是打著來探望我姐的幌子,實際上更關心那臺破車吧?你自己捫心自問,昨天你們一家圍著那臺破車圍了多久?”
安芯然輕哼一聲,“得了吧,你們這一家偽君子。”
“芯然。”李一偉低聲而出,“別這樣,注意態度和言辭,現在我們都是為了大姐好,我們有一樣的目的。”
顧知逸氣得面色漲紅,被人這么點出來,實在臉色掛不住。
“顧姐夫,芯然這脾氣,就隨了媽,一點就著,希望你不要介意。”李一偉輕聲的勸,再道:“顧姐夫,我們都有一樣的目的,還希望你能看在大姐的面子上,不要往心里去。”
安芯然往旁邊一站,低聲說:“跟他那么客氣干什么?”
“芯然,你這脾氣又來了是不是?”李一偉低聲道。
安芯然不吭聲,李一偉看向顧知逸,“現在雖然是發現了新的問題,但剛才已經達成了和解,現在顧姐夫,你想怎么做?”
“和解的內容是什么?”顧知逸問。
這事情明顯就還有內幕,這么容易和解,背后還有事吧?
李一偉看向安芯然,安芯然沒搭理,他當即代替說:“就是對方賠付兩百萬,這件事就和解,已經簽了和解協議。”
顧知逸抬手按著眉心,安芯然雖然懟了一通顧知逸,但還是以安以夏為主,如果是預謀,那這件事當然不能那么輕易過去。
“我就感覺到這件事不簡單,剛談判的時候,我就感覺陸鳴是有點想讓我們趕緊答應,就怕有什么變動似的。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現在看來,應該是他們家想要掩蓋真相,所以才什么條件都答應。我姐情況不嚴重,我媽一出口就要兩百萬,我聽著都像訛人。可他們家竟然給了,爽快得很。”
“錢給了嗎?”顧知逸問。
安芯然點點頭。
顧知逸提了口氣,“這么快就完成了兩百萬的轉賬?”
“現場就給了,我現在才想起來,可能對方就是怕我們會反悔,極力勸說現場就解決這件事,互不耽誤時間。我媽也是為了我姐好,想著能給她多掙一分是一分,也怕當時簽了和解書后,他們不給錢,所以就現場轉賬、簽字。”
“阿夏都不在,你們這合約也簽了?”顧知逸問。
“我媽代簽的,還不是為了我姐呀?”
安芯然看了眼顧知逸,要不是知道要跟你離婚,她們會想著幫她姐多存點錢?
顧知逸無語,“那現在只能把錢退回去,這和解書不算數。”
“可和解書上說得很清楚,協議一旦簽訂,就不能以任何理由反悔。”安芯然遲疑。
“這起事件中的疑問,我們不需要弄清楚了?”顧知逸再問。
安芯然猶豫,“我當然不想這樣,我也是為我姐好,我希望這件事情能快點過去。如果是預謀,那就不會那么容易過去。”
“擔心的就是后續,誰知道這背后是什么原因。那個帶著孩子的女人,為什么要以死相逼?她昨天的行為,分明就是魚死網破,沒給我們留活路,她自己也同樣受了不小的傷害,是誰會這么狠,玉石俱焚也要針對阿夏?”
顧知逸這話,安芯然聽得不舒服,反問:“你怎么就認定是找我姐尋仇的?怎么就不能是你們顧家在江城的舊仇呢?”
“我們顧家多少年前就離開江城了?怎么會還有舊仇?”
顧知逸氣得無語,不想跟女人爭吵,無意義。
安芯然一哼:“那誰知道是你們顧家,還是你姑父家的仇人?偏生我姐倒霉,就給撞上她了。”
“芯然,現在不是抬扛的時候。”顧知逸無奈。
“你以為我在跟你抬杠?我說的是實話,實話你聽著不舒服了是嗎?”
“那我請問你,我姑父家的仇人,怎么找上我和阿夏?”顧知逸順著再問。
安芯然攤手:“這還不簡單嗎?你開的車是你姑父的,坐在車里的人看到的當然最直觀的就是那輛車啊,難道她一直跟在你后面的車,還能透視看得到你車里坐的是誰嗎?”
安芯然這胡攪蠻纏的話,竟然還挺有理。
顧知逸想反駁,但一愣,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隨后不說話了。
“干嘛?不說話了?”安芯然看顧知逸埋頭,樣子有點萎靡。
李一偉將安芯然拉身后,“顧姐夫,芯然就是這個脾氣,你千萬別往心里去。還是這個事情,我們如果要追究,那就報警,只能求助警方。不然我們現在也聯系不到陸家的人……”
“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在,如果是尋仇或者報復,那這個肇事者就一定認識我們,不是我就是阿夏,或者,如芯然剛才所說,是姑父家的仇人,我們想想,是誰比較有可能。蓄謀就是刑事案件了,是故意傷人罪。”
顧知逸態度認真,抓住問題也沒想就這么放過。至少這一點,他還算負責。
安芯然聽顧知逸這話,對剛才自己的態度有點歉意。
看李一偉和顧知逸商量,顧知逸好像并沒有帶著情緒說話,末了安芯然拉了下顧知逸。
顧知逸回頭,“芯然還有什么補充的?”
“我其實什么也不懂,顧姐夫,我就是想說,我剛才說話太沖,你別往心里去,我有時候就是不過腦子,很容易傷害人。剛還把我媽給氣著了,顧姐夫,你千萬別上心,我其實說得再生氣也沒有那個意思。”
顧知逸將安芯然竟然還主動認錯,也挺意外,轉身拍了下安芯然的肩膀。
“沒事,都是一家人,而且我們都有同樣的目的。”顧知逸道。
回到病房,安以夏終于又醒了,高月容扶著她坐起身,只要動作幅度不大,頭就不太暈。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剛休息了,所以醒來精神狀態還挺好。
“婳兒,和解書你看下,錢我分批次轉你卡里。”高月容道。
安以夏靠床頭,這件事想得頭疼。
陸家賠了兩百萬,求和解,那這件事湛胤釩是什么態度?他妹妹再一次想置她于死地。
“婳兒,我的話你聽見沒有?我現在給你把錢轉過去?”
安以夏抬眼,高月容等待她的回應。
“隨意吧。”安以夏坦然接受。
既然給了,那就接受。
本來她是覺得不知道該開什么樣的賠償條件,所以交給警方和法院會比較輕松,但一想后續出庭啊、作證什么的,免不得多次見面,太尷尬,還是應該私下和解。
高月容代替她和解了,也沒有勉強對方拿到的賠償,那就要,她不覺得不應該拿,差點丟了一條命啊,她現在可是孩子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