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外公的壽宴,在哪里?”安以夏問。
“不遠,不過五百米的距離。”湛胤釩朝左前方的海岸線指了指:“在那個方向,只有自家人。”
“一個外人都沒有嗎?”安以夏又問。
“不多。”湛胤釩道:“老爺子就是不愿意麻煩,所以才早早以修養(yǎng)的名義來了這邊。提前就安排好,不會人山人海,放心。”
“我并不怕人多,人多了才沒人注意到我。”
安以夏心底愁得不行,人越少,給她的關注就變得越大,她不想被人關注,她的身份實在尷尬。
“有我在,你別擔心。”湛胤釩一直在安慰:“只是一個簡單家庭聚會,今天帶你去,是最合適的時間。以后也難遇到人到這么齊的時候。”
安以夏輕咬唇,隨后點點頭。
她已經(jīng)來這里了,當然得聽他安排。
“我們只需要今天中午出現(xiàn)一下就好,是不是?”安以夏輕聲問。
“理論上是這樣。”
這回答,安以夏忍不住的看他,“什么意思?”
安以夏扭頭,又被湛胤釩轉了回去。
“別怕,我一直都在。”湛胤釩低聲道:“我在身邊,有什么好怕?”
他溫熱的語氣吐在她耳邊,弄得她耳蝸癢癢的,她忍不住自己蹭了蹭。
“我是擔心,我應付不來,給你丟臉,也怕他們不愿意見到我,讓你為難。畢竟是你外公的壽辰啊,我這個時候出現(xiàn),有點故意讓老人家上火,我擔心……”
“別想太多,一切有我。”湛胤釩拍拍她肩膀,斬釘截鐵的打斷她的話。
安以夏沉默,他不能時刻都在她身邊,不在她身邊,她該怎么面對陌生的環(huán)境和本就對她有敵意的他的家人?
算了,不想了。
大好的日子,應該不至于怎么為難她,湛胤釩還在場,至少明面上不會為難她。
湛胤釩擁著安以夏,輕聲道:“我知道你害怕二先生,放心,待會兒我們就去見他。”
安以夏微微皺眉,看著他的臉。
她沒有話語權,咽下所有擔憂,跟著他走。
湛胤釩給安以夏準備的禮服更偏向日常服裝,帶著休閑風的小禮服。看著已經(jīng)收拾好的安以夏,湛胤釩站在她身后默默的欣賞,心底感慨:年輕真是好,隨意收拾,就能美麗動人。
湛胤釩上前,摟著安以夏下樓,直奔姜二先生的別墅。
安以夏問:“這片度假別墅都被你們包了嗎?”
湛胤釩前后掃了眼:“數(shù)年前,我來過這里,那時候海邊還沒有椰林,這邊更沒有別墅,內陸很遠的地方才零星幾座房子,很遠的地方有個小漁村。”
安以夏認真聽著,以為他會說出什么重點,可他說到這不說了。
她等了很久,下意識問:“然后呢?”
湛胤釩垂眼,忍不住笑出聲。
“然后你覺得我會如何?”
安以夏愣了,這話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你會如何?”安以夏滿臉奇怪。
湛胤釩道:“你猜猜看,接下來我會如何。”
“我不知道。”安以夏沉默片刻后,再說:“你覺得這里風景宜人,是個投資的好地方?”
“聰明,銀灘這里是我投資的第一個旅游項目,這一片私人度假別墅,都是我個人的資產。”湛胤釩道。
但為了討老人歡心,這片聯(lián)體別墅的中心別墅,已經(jīng)贈給了老爺子。
安以夏眼睛瞪了溜圓,當然她瞪圓的眼睛看的地面,震驚無比。
“是不是你們商人看到任何人、事,腦子里想的是不是都是商機?你們從來沒有不帶利益評估的單純去看待一件事和物吧?”
面對安以夏這話,湛胤釩不置可否,但沉默片刻后,他說:“看到你,一切都變得單純直接。”
安以夏話結,多次欲言又止。
姜二先生別墅外等著的是他的司機老張,這老張算得上是二先生的半個私人管家,一人手上抓著不少的權利。
老張見著湛胤釩,立馬上前問好:“喲,大少爺來了,快請進,二先生還在準備。大少爺是打算現(xiàn)在就去老太爺那邊嗎?”
湛胤釩微微擰眉,看向老張,打底是不悅此人的多話。
半句都沒回,拉著安以夏進了二先生的居室。
姜二先生聽見外面的聲音,快步走了出來。
“喲,瞧瞧咱們的大少爺多孝順,這個點兒就準備過去了……”
迎出來才看到湛胤釩拉著的女人,看清楚那張臉,姜二先生后面話都給丟了,臉色瞬間就黑了下去,直直站在原地,鼻端噴著怒氣。
“大少爺帶這個女人出現(xiàn)在,是要做什么?”
湛胤釩笑容和善,大底在兩位舅父面前和姜家人面前就沒有這么和善過。
“舅舅,今天是外公的壽辰,是特別的日子,所以我才帶她來這里。您是長輩,晚輩帶著另一半來拜見您,這是禮數(shù)。我清楚這丫頭曾經(jīng)跟您的過節(jié),但請舅舅看在外甥我的面子上,別再與她為難。日后都是一家人,她會與我一同敬重您。”
姜二先生臉色依舊很難看,“大少爺這話,過腦子沒有?”
湛胤釩面色帶笑:“自然是深思熟慮過的,曾經(jīng)外公就已經(jīng)金口斷言,我們與安家的恩怨結束。既然我們與安家再無關系,那這丫頭也不該再受我們的為難。”
“誰還在為難她?沒有人為難她。”姜二先生語氣冷硬,“但我們不再為難安家的人,老爺子也沒有同意你就要這個女人,我們與安家畢竟有過似海深仇,怎么能說算就算了?大少爺,你可別忘了,害死你父母的殺人兇手是誰!”
湛胤釩面色冷靜又嚴肅:“二舅,上一輩的恩怨,我希望不要延續(xù)到小輩。我要定這丫頭了,今天是帶她來給您磕個頭,見個禮。二舅,還望您成全我們,祝福我們。”
“你喜歡誰不好,選了她是在打整個家族的臉,你把你死不瞑目的父母放在什么位置?”二先生怒問。
湛胤釩反問:“舅舅又怎知我父母還未瞑目?”
“你!”
湛胤釩快速接話:“舅舅,我是帶著誠意來向你拜禮,希望您能祝福晚輩。如您所說,我也到了改結婚成家的年紀,今天我把她帶來,就已經(jīng)說明了我的決心。”
湛胤釩說著就跪在二先生面前,拉了一下安以夏:“請二舅成全。”
安以夏怕死了二先生,從進門到此刻都沒敢抬眼,怯弱的躲在湛胤釩身后。
湛胤釩這一拉,她才被動的跪在二先生面前,聲音細小的重復湛胤釩的話:“求、二先生成全。”
湛胤釩側目看她,低聲叮囑:“寶貝,應該改口叫二舅了,你改口后,會得到舅舅的厚禮。”俗稱改口費。
安以夏微微側目掃了他眼,但并沒有對上他的眼神,很快又埋低了頭。
“二舅,請您成全我們。”
湛胤釩為了她,都已經(jīng)做到這一步了,那她就可以再努力往前一步,配合他。
姜二先生騎虎難下,進退兩難。
姜家?guī)讉老東西如今也只能倚老賣老、仗著這身份說幾句話。
成事只能靠湛胤釩,老頭子和大哥不服輸,但他姜二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想要日子舒坦,這羽翼已豐的大外甥就不能得罪。
但姜二先生也清楚湛胤釩帶著這女人來找他的原因,因為他不會反對,這臭小子就是逐個擊破,取得他的認可后,在老爺子面前才更好說話。
“大少爺,你這是在為難我,你明知道家里長輩不會同意你們。你說說看,你今天把安家這丫頭領出去了,大家會怎么說你?”
湛胤釩語氣堅定道:“我清楚,我只在乎親近的長輩的態(tài)度,其他人如何評說,我不介意。”
“你……”
姜二先生黑著臉,家里就他是軟柿子啊,什么事兒他這都是第一關。
“行了行了,都別跪著了,成什么樣子?趕緊起來。”
湛胤釩痛快的起身,安以夏抬眼望著他,這就起來了?
湛胤釩笑道:“二舅已經(jīng)認可我們了,起來了,別跪著了地上涼。”
安以夏嘴角歪了歪,偷偷掃了眼二先生,還是怕得很,下一秒趕緊躲在湛胤釩身后。
湛胤釩對二先生鞠躬:“多謝舅舅成全。日后二舅若有需要,盡管提,外甥一定唯舅舅馬首是瞻。”
姜二先生心底冷哼,他要信了這話,就怪了。
這臭小子,現(xiàn)在做什么不是老謀深算?
湛胤釩鞠躬,安以夏也跟著鞠躬。
湛胤釩厚臉皮道:“二舅,禮物,紅包。”
二先生吃癟的臉極其難看,“什么玩意?”
“規(guī)矩呀。”
“哪來的規(guī)矩?”
湛胤釩朗聲大笑:“習俗,江城的習俗您忘了?小輩的改口費是不能免得。”
姜二先生一臉的土色,這剛說的有任何需要找這臭小子的話,他就知道不可信。這才過去有沒有一分鐘?伸手找他要東西了!
“老張!”姜二先生喊了聲。
老張快步跑了進來,站在姜二先生面前,聽了吩咐,去收藏室取了個玉玨出來。
東西遞給姜二先生,姜二先生反復的撫摸,看得出來對那物件兒的喜愛。
“丫頭,我對你雖不曾有過善意,但你命不該絕,又跟我這大外甥有這樣的緣分,以前的事都一筆勾銷了,你心里也莫記怪舅舅。今日你收了這個物件,就跟舅舅是一家人了,也就是湛家的媳婦,姜家的外甥媳婦。”
安以夏不敢抬眼,一直埋低著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