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夏轉向繼母母女二人:“你們將我五花大綁送去二先生那時,我的哭求你們有憐憫一分嗎?你們沒有看在爸爸的面上沒有放過我,我又為什么連討回公道都不行?”
“姐,我們那樣對你,你不也那樣對我了嗎?”安芯然小聲說:“你騙我去衛生間,可你卻把我綁在里面,那你對我又心慈手軟過嗎?”
“我那是自保,別斷章取義。沒有你們推我進火坑在前,我用這理由逃嗎?”安以夏冷冷出聲。
湛胤釩在一旁聽得連連皺眉,可想而知當時情況有多緊張。
“姐,那你究竟要我們怎么樣,你才能原諒我和媽媽?”安芯然紅著眼眶問。
這話一出,安以夏竟然被問住了。
還能怎么樣?綁起來毒打一頓?
明叔道:“最基本的認錯態度你們沒有,從頭到尾你們都在為算計安小姐的事辯駁,反而來問安小姐要怎么樣,你們是害人者,該怎樣自己沒想過?”
明叔話落轉向安以夏:“安小姐,我建議你別再跟這兩位女士多說廢話,還是等劉局和卓隊到了,該抓該審,是否判刑讓他們公職人員來定。這件事中,你是受害者。”
明叔這話說得再明白不過,可嚇壞了安芯然和高月容。
“婳兒啊,你不能這么狠心,你真的忍心看到我們被警察帶走嗎?我認錯,一切都是我算計的,我不該有那些想法,我不該用你去換錢換我們的安逸日子,都是我的錯。婳兒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高姨計較,行不行?”
繼母撲進安以夏身邊,安以夏第一時間讓開身,往一邊退開幾步,基本上算是躲在了湛胤釩身后。
“等警察到了再說吧。”安以夏冷冷出聲,眼睛不看那對母女。
安芯然嚇著了,緊緊抓著母親的手,“媽……”
她當時心軟過,可是她媽堅持要把安以夏送進去,她沒有辦法才同意。
繼母撿安芯然擋在身后,站在安以夏和湛胤釩身前,深吸口氣。
“婳兒,你憎恨我沒關系,反正天底下的后媽都得不到別人孩子的諒解,后媽難為。你成長的二十年里對我的恨已經根深入骨了,我不奢望你能夠原諒我,但是對芯芯,你不要傷害她,她很單純也很善良,她心里是認你這個姐姐的。我不管你怎么對付我,我認了,我確實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但這些你沖著我來,跟你弟弟妹妹無關。”
安以夏微微轉頭,低低出聲:“就算今天放過你們,你們也不能保證今后不會再算計我。所以,還不如今天徹底做個了斷。”
繼母一聽,有點希望,但后半句直接灰了心。
“婳兒,你說的了斷是什么?要不要我去死?我去死了你就該滿意了,你對我的恨能一筆勾銷嗎?”
安以夏皺眉,沒接話。
繼母笑了聲:“好,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
她轉身朝別墅門走了兩步,作勢要撞上去。
“媽!”
安芯然嚇了一大跳,猛地沖上去一把拉住母親,抱著她母親痛哭:“媽,你干什么呀?你要死了我和曉生怎么辦?你要死了是要把我和曉生也逼死嗎?”
安芯然抱著母親一通哭,隨后又轉向安以夏。
“姐,你就是要看到我們一家死在你面前,你才滿意是不是?你自己得罪了二先生,人家找不到你針對我們,我們跑得掉嗎?你自己惹下的禍端你不去解決,難道要我們來為你抗下嗎?你說我們推你進火坑,那你有沒有想過,你一走了之的時候,你又想過我們嗎?你別口口聲聲說我們沒把你當家人,那你呢?你在離開江城的時候你想過我們的安危嗎?”
安以夏埋頭,大半個身子躲在湛胤釩身后。
她想走了。
人家是有母親袒護的,就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也找不到人說理,家里也沒人幫她說半句話。
外面門鈴向,打破了別墅前小院里的僵硬氣氛。
安芯然第一反應是她的披薩到了,正猶豫著要不要開門,那站在一旁的明叔先去把門打開了,眾人順著目光看過去。
前后進來四人,兩名身穿武警職務的公職人員,兩名公安制服人員。
明叔那邊客氣打了聲招呼:“劉局,卓隊。”
安家別墅前面的小院并不大,往里走幾步就是別墅門前,大家都在門前站著呢。
四名身穿制服的公職人員往這小院里一站,氣氛瞬間就緊張到一個緊繃狀態。
“這位受害人?接到一起蓄意傷人事件,麻煩幾位跟我們走一趟吧。”劉隊嚴肅出聲,似乎刻意避開了湛胤釩,直接公事公辦。
安以夏張張口,她也有點怕這類秉公執法的人,心頭惶恐,下意識又往湛胤釩身后躲了躲。
安芯然腿都軟了,同樣也躲在她母親身后,緊緊抓著她母親的衣服。
“媽……”哭腔顫抖,她怎么能被抓走?怎么可以在警局留底?
繼母高月容這當下是真怕了,心跳如擂鼓,臉色全然崩塌,連最基本的形象都維持不住。
她忽然發瘋一樣朝安以夏沖去,撞開湛胤釩一把抱住安以夏,下一秒就跪在地上,緊緊抱住安以夏的腿。
“婳兒,你不能這么對養大你的高姨,我不是你的生母,但我進門時你還是個嬰兒,你不是我生的你是我養大的啊!都說生母不及養母恩,你不能在你爸爸不在家的時候這么對付你的養母。不論我做過多少傷害你的事,你不能讓這些人把我帶走啊!你想想我若出了事,芯芯怎么辦,曉生怎么辦?你和芯芯從小一起長大,曉生是你的親弟弟,難道你要看著曉生在沒了爸爸以后,又失去媽媽嗎?婳兒,你是最善良的,你不能這么狠毒啊婳兒!”
現場,氣氛降到零度。
剛來劉局和卓長東互看一眼,瞬間了然湛胤釩叫他二人來這的目的。
卓長東一本正經的疑問:“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眼神掃過湛胤釩,隨后又看向湛胤釩:“湛總,家務事處理不好,動用國家資源,這是準備不講情面要我們把人帶走?”
卓長東這話一出,繼母又是一聲嚎:“婳兒,婳兒求求你,今后我給你當牛做馬,不能把我帶走啊,求求你了婳兒,你不能這么做,婳兒,求求你,就算不看你爸爸的面子,你也要看你弟弟妹妹的面子,婳兒……”
眾人紛紛反感的皺眉,劉局問:“湛先生,現在是什么情況?這位女士這樣歇斯底里,怕是不會配合我們的調查詢問,那我們只能動用武力讓她臣服。到時候有點磕傷碰傷的,就不在我們的控制范圍,是帶走?”
安芯然嚇得腿軟,直接跌坐在地。隨后又蒼白著臉爬起來,站在安以夏身邊,她知道,現在只能求安以夏,這些人才會走。
“姐,都是我的錯,我求你不要跟我一般見識,都是我的錯。姐,對不起,你不要讓他們把我和媽媽抓走,我好害怕……”
安芯然大聲痛哭,帶著驚慌的痛哭倒是比她母親真實多了。
安以夏被這兩人的高分貝鬧得頭疼,她扶著頭往后退,但腿被繼母抱得太緊,她無法抽身。
“我以前說話,沒人聽,以前不懂,現在懂了,必要時我可以救助警察,我相信警察的公平公正。”安以夏低聲說:“如果這件事讓你們受了委屈,你們也可以找警察說,我沒有對不起你們,從始至終沒有!”
她用力推開高月容,快速躲開。
繼母還想糾纏安以夏,卻被冷如寒冰的湛胤釩擋在面前。
“你你……湛總,我有眼不識泰山,請您原諒我的無知。請您放我們一碼,我先生不在家,這個家不成家的地方我們每天都過得心驚膽戰的。我是母親,我疼愛自己的孩子,不到萬不得已的狀況,我不會把婳兒往外推。我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我懂。我與其把她推出去給人糟踐,不如全力撮合她和陸巖峰的婚事。”
“可那時候安家出事,陸家極力撇清跟我們安家的關系,我們安家孤立無援,我是母親,我有孩子要活著,我沒有辦法啊!我是個女人,是個什么都不懂的閨中婦人,我認識的人有限,唯一認得的那些人也都是曾經跟我先生有過合作的人,我只能去求他們,可他們開口就要婳兒,我真的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啊湛總。我不是心如蛇蝎的后媽,我不是非要推她進火坑……”
安以夏躲在湛胤釩身后,眼里淚光滾滾,無法收住眼淚,簌簌而下。
安家剛出事那段時間,晚上根本就沒法睡。安家被銀行封了后,她更……
安以夏控制不住抽噎,那段日子,太難了,太艱難了……
安芯然哭得大聲,安以夏是從那樣環境過來的,她們都是,她也經歷過破產后的恐慌和艱難,所以,這一刻三個女人的傷心,只有她們自己能懂。
高月容這會兒沒有再扯著嗓子哭嚎,但無聲落淚反倒真實了,至少是真情流露。
“湛總,各位軍爺,你們是沒有經歷過四處被人追債的日子。公司沒了,孩子爸跳樓了,我們的家說封就被封了,我一個女人扯著孩子該怎么生活?那比天塌了還可怕的事情落在了我們家,我只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婦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