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宮，果然見到了梅寒川。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見葉琉璃來了，梅寒川起身，卻未問安，就這么定定地盯著她，目光復雜，似痛苦、似不解、似無可奈何。

太子道，“明珠皇妹真乃稀客。”

葉琉璃的笑得沒心沒肺，“太子皇兄客氣，實際上我天天想來玩。”

太子失笑，“下次想來便隨時來，正好與昭妍作伴。”

葉昭妍淡笑著點了下頭，那優雅的姿態豈是賢淑大方便可形容？

“我身份不是特殊嘛，不好走動。”葉琉璃搖了搖手。

太子看向梅寒川，想尋求回應，但梅寒川卻一直面無表情盯著葉琉璃，哪還理會太子？

太子先是將人遣了出去，隨后對葉昭妍點了點頭，兩人便穿過正廳的后門，去了后面的臥房。

正廳門扉緊閉，寬敞的房內只有葉琉璃和梅寒川兩人。

沒了外人，葉琉璃終于卸下偽裝的閑適，面容沉了下來，“梅公子，你現在是恨我還是怨我？”

好半晌，梅寒川才開口，“既不恨你也不怨你，如果說怨，便怨命運不公罷了。為何你身世如此凄慘、為何你自小受盡虐待、為何我不早點認識你？如果我很早便認識你，一定想盡辦法將你帶出相府，一定好生照顧你，不讓你寒、不讓你餓，讓你每天都開心自由。”

葉琉璃心中暗搓搓地想——便是早些時間救出相府，救出來的也不是她吧？再者說了，如果真的救出去，就沒有什么賜婚被毒死而后她穿越了。

想雖這么想，但心中的感動卻不容摻假。

東方洌愛她，她知曉，但如果給梅寒川一個機會，他對她怕是也能付出同樣的感情罷。

當然，一切都是猜測，誰知道哪個付出的感情更多、哪個更傻X一點呢？

感情這個東西，并不是誰付出多就贏得美人歸、誰條件好就能娶到好媳婦，緣分也是很關鍵的因素。

還是拿那個紅薯做比喻，別說對紅薯的喜好一般般，即便是超級喜歡吃紅薯，然而已經吃飽了，也是撐不下去了的。

所以說……造化弄人。

葉琉璃眼珠子上下左右地直轉悠，平日里的伶牙俐齒卻無影無蹤，覺得在這種真情之前，她說的一切都是狡辯。

梅寒川本以為葉琉璃說些什么，但卻未得到回應。

“如今你與賢王關系如此，就算你放不下感情，難道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我知道你的品性，只要你到我身邊，我發誓不會納妾，也不會約束你言行，甚至你都可以不喜歡我，只給我一個機會照顧你，好嗎？”

“……”葉琉璃心底沉沉的，無比內疚。

“琉璃？”梅寒川的聲音帶了淡淡哀求。

葉琉璃嘆了口氣，“梅公子你能聽聽我勸嗎？我們真的不合適！我是肯定放不下東方洌的，原因之一是我喜歡他，另一個原因……怎么說呢？有種感覺很詭異，就好比你得到了個珍玩，正把玩得開心，突然掉地上啪地一下就碎了，這世上再找不到一模一樣的珍玩，后來你即便是擁有其他珍玩，但心底的遺憾依舊無法彌補，你懂我的意思嗎？”

梅寒川皺緊眉頭。

葉琉璃繼續道，“實際上，即便那玩意不碎，你再把玩個月余也就膩歪了，膩歪后碎了也就碎了，然而如今還沒膩歪卻碎了，這種缺失的遺憾不說伴隨一生，但也伴隨很久很久。”

“你指的是我對你的感情，還是你對賢王的感情？”梅寒川終于問道。

“我對賢王的。”葉琉璃語調雖然輕快，但目光卻悠遠起來，“我并不是說有一日我會膩了對賢王的感情，只是通過這珍玩的例子告訴你，我在十幾年以至于幾十年都放不下，這樣的我如何與你在一起？難道就要因為我，未來幾十年你都要在痛苦中度過？就算是能忍受痛苦，但卻不代表我能忍受內疚。”

“不，我不痛苦，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便幸福。”梅寒川焦急道。

葉琉璃閉上眼，搖了搖頭，“起初會幸福，后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便想得到更多，早晚會痛苦。梅公子你那么聰明，請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我說的對不對。”

梅寒川自然能想通這個道理，“好，就算你說的情況會發生，但我也幸福了一段時間不是？你若能與賢王繼續下去，我不會奪人所愛，但如今你要重新選擇姻緣，為何不給我一次平等的機會？與這么永遠痛苦相比，哪怕是幸福一年甚至于一天也好！”

葉琉璃垂下眼，“正是因為我知曉梅公子的好，對我的心意，我才不能給你機會。實話告訴你，誰當駙馬，誰倒霉。這駙馬注定是個犧牲品。”妥妥的炮灰。

“犧牲品？琉璃你要做什么？”

葉琉璃抬起頭，笑意吟吟，“我不告訴你。”

梅寒川微瞇了雙眼，眼神帶了警惕，“難道你要……”

葉琉璃噗嗤一笑，“好了好了，告訴你吧，我要養面首。”說著，一攤手，“反正不能和最愛的人在一起，也用不著守什么忠貞，人生食色性也，男人能三妻四妾，為什么女人不能？十公主那個完蛋錘子不敢當山陰公主，如今就讓姑奶奶我親自來當！”聲音頓了一下，好像茅塞頓開似的一拍手，“哎呀對呀，我這幾天和皇上商量商量，給我改個名，不叫什么明珠公主，就叫山陰公主。”

山陰公主是中國古代的一個驚世駭俗的公主，最喜養面首，甚至強迫自家美男子姑父發生不可描述的關系。

“……”梅寒川面色大變。

“所以說，我的駙馬注定是個犧牲品，咱們是熟人了，坑誰也不能坑你呀，對不？”葉琉璃眨了眨眼睛。

“……”梅寒川。

葉琉璃繼續施展三寸不爛之舌，“我給你說，你現在就是沒談過戀愛，沒有過女人，所以念念不忘。誰成長的道路上沒碰見過幾個渣男渣女？你現在趕緊找個女子，先開了葷再說。”說著，不著痕跡地垂下眼，眼中閃過一絲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