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進了屋子后,皆坐在了廳里看著門外屋檐流落下來飄搖不定的水線。
“看這樣子,這雨一時半刻是停不了了!
“即使停了下午的接風宴也是辦不成了!
“辦不成就辦不成了,反正以后還有時間!
“嗯。換到明日或者后日也行的。阿嚏…”愚涼話說完就打了個噴嚏,墨陽見狀便抬頭給她倒了杯熱茶:“我剛叫人煮了姜湯,一會兒你喝點。”
愚涼接過茶便點點頭,然后喝了一口。
一旁的秦青看到愚涼的頭發還有些滴水,便起身去尋了快干帕子拿了過來。
愚涼接過帕子道了聲謝,便把頭發撥到了身前,正要擦的時候又一連打了兩個噴嚏。
“阿嚏…阿嚏…”
“這么快就著涼了?秦青去再拿件衣服,一會兒該發燒了!
秦青又起身去拿了件薄披風過來。愚涼接過就披在了身上,她確實感覺有些冷了,就用手攏了攏領口。一旁的墨陽看到,便拿起了她放在桌子上的帕子,起身走到她身后,把頭發拉出她的脖頸,放在帕子上攪了攪。
愚涼看著他的動作,沒有推辭,她確實需要人幫她把頭發擦干,要是她自己擦,便不能攏衣服了。由墨陽來做總比秦青來的好。
一旁的秦青雖然驚訝,卻沒多說什么,反正他也見識過更刺激的場面了。比如王爺求娶愚統領,又比如王爺咬愚統領的嘴!這兩件哪件不比這個驚悚?只怕日后這種讓人驚訝的事情還多著呢!見怪不怪就是了。
門口傳來了腳步聲,他們三人只當是下人燒好了姜湯送來了,卻沒想到進來的竟然是溫知夏!
溫知夏一進門就被里頭的畫面給驚著了,手里端著的姜湯差點翻下去。愚涼是低著頭的,所以溫知夏看到的只是散著頭發,披著披風坐著的女子。心中詫異的同時竟然有點難受。
墨陽見她愣住了,便開口問了聲。
“這姜湯怎么是你送來的?”
回過神來的溫知夏連忙端好托盤就走了進來。說道:“哦~是我見那丫鬟身上都淋濕了,便讓她先回去換身衣服,我又怕這姜湯涼了,便自己端過來了!
秦青走過去接過溫知夏手里的托盤,盛了一碗姜湯放在了愚涼面前。愚涼端起碗,剛想仰頭一口喝掉,卻被墨陽制止了。
“有勺子呢,你不會一口一口的喝?我這還擦頭發著呢,一會兒給你揪疼了你可別怨我!
愚涼懶得回答他,騰出一只手去拿起了勺子,一口一口的喝了起來。
墨陽見溫知夏還站著便對她說。
“坐吧,你喝過姜湯了嗎?”
“嗯,喝過了才過來的!睖刂倪呎f話就坐下了,坐下后還時不時的就往愚涼身上看幾眼?傆X著這人有些眼熟。但愚涼與墨陽都低著頭,沒有看到溫知夏眼里的疑惑與探究。
“聽愚二說你來的時候碰上了土匪,怎么樣?有沒有被嚇到?”
聽到墨陽問話,溫知夏便不再偷瞄愚涼,認真回答了他的話。
“起初是有被嚇到,不過當我說出我是郡主后,那土匪頭領便也沒對我怎么樣,只是說話聲音大了些,總是嚇唬我。不過后來他聽說他的手下都沒回來后,便沒有心思再恐嚇我了!
“嗯!沒事就好。愚四護主不力,本王回頭會罰他的。”
“不用不用!他也是被設計困在了哪迷陣中,被那個土匪頭領抓住后他也受了不少苦,就權當已經罰過他了就是!
“不用為他求情,這是你沒有事,若是有事,本王定剝了他的皮!
墨陽與溫知夏交談時,語氣都很嚴肅,弄的一旁的秦青很是詫異!王爺對愚統領說話時明明語氣都很溫和,怎么到郡主這兒就變得嚴肅起來了?還是一邊給愚統領擦頭發一邊嚴肅的說話。秦青一時想不通,面色變的糾結了起來。
溫知夏見墨陽并不打算向她介紹愚涼,便自己開口詢問了。
“不知這位是?”
話一出愚涼就愣了。
“郡主竟是不記得我了,倒叫人傷心。在下愚涼。”
愚涼見溫知夏竟然沒有認出她,便自己開口介紹了一下自己。
粗重沉穩的男聲從愚涼嘴里發出時,讓溫知夏驚了一跳,然后聽到他說出名字后,才反應過來。
“原來是愚統領!呵呵~您披散著頭發,我一時竟沒認出來,還當是個女子~請您勿怪!
“無事,我這相貌本就容易讓人誤會。”
“我瞧著您臉色有些紅,可是著涼發熱了?我為您把把脈吧!闭f著溫知夏就要起身過來,愚涼連忙開口阻止。
“不麻煩郡主了!我臉色紅,是因為姜湯喝的!
若是真讓她把脈,豈不是直接就暴露自己是女身了!
“她沒事的,就算是真發燒了,一會兒雨停了出去跑兩圈也就沒事了!
墨陽也開口阻止了溫知夏,她這才沒有過來給愚涼把脈。
接著墨陽一手拿著帕子,一手去觸摸愚涼的頭發,感覺沒那么濕潮后,就說了一聲:“擦好了。”
愚涼聽到后,伸手拉過一縷頭發,摸了摸發稍,確實已經半干,便起身道了一聲:“我去梳一梳!闭f完就走入內室去拿梳子了。
秦青見墨陽坐在那里也不說話,便詢問了一聲。
“王爺,可要下棋?”
“嗯,去拿吧!
棋牌拿上來后,就擺在了后面的羅漢床上,墨陽起身盤腿坐在榻上,問了句。
“郡主可會下棋?”
“嗯!
“坐!
溫知夏起身坐在了另一頭,伸手抓子。
“不用猜子了!闭f著就把黑棋推了過去。
溫知夏拿過棋盒,拈起棋子便開始與墨陽對弈。
“墨陽哥哥,我給你帶了禮物。”
“哦?什么禮物?”
“我們墨城胡同拐的麥芽糖,還有李婆婆家的嘉應子,還有還有!我們墨城特產的寒塵雪茶!
“你竟帶了寒塵雪?”
“嗯!
“倒是許久沒喝過了!
“這幾年我學會了很多糕點的做法,等天晴了我做給你吃?”
“好啊。”
“嗯~還有,我還學會了跳舞和彈琴。”
“你不是一直在幫醫伯打理醫館嗎?有時間學這些東西?”
“抽空學的,醫館有時候沒有病人來,我便能學。”
“嗯!不錯。”
“墨陽哥哥~你~你這幾年在京城怎么樣?聽說你打敗了樊國,可有受傷嗎?”
“受傷是避免不了的,不過不打緊,都是些皮肉傷罷了。”
墨陽與溫知夏一邊下棋一邊說話,倒也不無聊,可憐了秦青只能在一旁看著。
愚涼梳著頭發,就感覺自己頭有些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竟然真的發燒了。
她就不能淋雨,一淋雨很快就會發燒。
若是及時喝了藥便沒事,可若是沒及時喝藥,可是會難受上一個晚上的。王府里又沒有藥材,如今還下著雨,看來這一晚上的難受是跑不了了。
輕嘆一口氣,把披風攏好,系緊。來到床前,伸手拉開被子,躺下捂住了自己。
這樣可以發汗,說不定捂一會兒就好了呢?
愚涼是這樣想的。閉上眼睛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愚涼聽到了秦青與墨陽的說話聲。
“王爺,您沒事吧?”
“呼…沒事…”
“藥溫了!
“哎…端過來吧,你出去把門掩上,注意別讓人進來了!
“是。”
沒一會兒,愚涼就感覺有微熱入了嘴。下意識的咽下去,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待愚涼再次醒來,已經是傍晚了。
“嗯~”
愚涼這一覺睡得舒坦,起身后長長的伸了個懶腰。
然后起身下床梳洗。
整理好后,愚涼就要出去,剛一繞過屏風,就看到了背對著自己坐在軟榻上看書的墨陽,便走過去打了個招呼。
“你竟在呢!”她還以為屋子里沒人呢。接著走了出去,坐在了椅子上。
“我這是睡了多久了?”
墨陽沒有轉身看她,回答道:“從巳末到申末,整整三個時辰!
“竟這么久了!”愚涼說著,就給自己倒了杯水,又說到:“我可是喝過藥了?今個竟沒以前那般難受了。”
“嗯。喝過了。”
愚涼見墨陽一直背著她說話,就說了一聲:“你看書朝著暗處,能看的清楚嗎?”
墨陽聞言,便轉了過來。
“噗~”
一轉過來就讓愚涼剛喝進嘴里的水噗嗤一口全給噴了出來。
因為轉過來的墨陽,臉上竟然帶著他戰神妝容時的銀面。
“你這是干什么?怎么把銀甲戴上了!”
愚涼的疑問讓墨陽的眼神里充滿了幽怨,他默默地放下書,拿下擋著左半張臉的銀面。
一張好好的臉,額角與嘴角卻出現了紅痕,臉頰上還有一道淺淺的指甲劃痕。
“不戴面甲怎么遮得。!”墨陽咬牙切齒的說完,就鼻哼一聲,又給轉回去了。
“咳~你這是打架了不成?怎么弄成了這樣?”
“我不想與你說話~”
墨陽語氣略帶賭氣,愚涼愣了一下,心里想著,難不成是自己弄的?便輕輕的問了一句。
“這個…都是我弄的?”
“哼!你下手如此之重!像是爺欠了你什么似得!你說說,爺欠了你什么嗎?”墨陽突然回過身來就對愚涼幽怨的問了一聲,然后又轉了回去,嘴里嘟囔了一句:“不就是上次不小心咬了你一口嗎!至于如此報復?若不是爺支開知夏支的快,這丑可就出大了!”
原來…當時墨陽察覺到走出來的愚涼有些不對勁,便讓秦青收了棋牌先送了郡主回去。
誰成想,秦青前腳剛送走郡主,愚涼后腳就朝他直接撲了過來,力氣之大,推得墨陽腳下不穩,直直的就朝著柱子撞了過去,若不是他反應快,用手抵住了柱子,頭上可就不是一片紅暈這么回事了!
本來想著自己好歹磕了一下,愚涼應該會停下的,便故意捂著頭就滑了下去,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愚涼見他蹲下了,竟然上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驚的墨陽連忙七躲八閃!等愚涼安靜下來倒在軟榻上后,他的臉就已經是這幅模樣了…
愚涼看著墨陽這幅委屈的模樣,心中尷尬,她就隱約記得自己好似出去過一趟找水喝,然后就看到墨陽與溫知夏其樂融融的畫面,然后她心中莫名的就生了火氣,接下來的所有事情,她就都不太記得了…
“咳…那什么,你上藥了嗎?”
墨陽有氣無力的回答道:“上了…”
接著墨陽就翻身坐起來,抬頭把銀面又戴上了。
“還有,前院里客人們都來了,你不去看看嗎?”
“嗯?什么客人?”
“你睡著后雨就不下了,趁著天氣正爽快,接風宴便照常辦了,秦青如今代替爺在前頭照料著呢。如今你也醒了,正好隨我出去瞧瞧去!
雖然愚涼驚訝都這個時辰了還有人在,但還是開口回答了一句:“好!
“現在出去,可與送客差不了多少了!
墨陽嘆息一聲,率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