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她縱身一躍,他發出心驚肉跳的低吼,若不是紀云揚及時拉住了他,只怕,他已經跟著她一起跳下去了。
“該死的,你拉著我做什么,松手!”顧南希的眼睛紅了,他要去找她。
“我不拉著你,讓你跟著跳下去殉情嗎?”紀云揚簡直無語。
顧南希清醒過來,立刻去找人。
他報了警,還命令顧氏集團所有員工都去懸崖下面給他找人,他已經瘋了,完全不管自己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世人會怎么看待他顧氏集團。
可是,懸崖下面,只有冰冷的河水,哪里有顧雪伊的蹤影?
他甚至找來了專業人員根據顧雪伊跳崖的位置測量重量,測量速度,測量降落的位置,測量她有可能被沖向何處,分析所有的可能性,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以至于所有人都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只有他,不肯接受。
整整一個月,他只是沿著河流找人。
紀云揚安慰他,“沒有消息,不見得是一件壞事,難道你非要找到她的尸體你才甘心嗎?”
這樣的結局,紀云揚這個局外人比誰都看得清楚,他早就警告過顧南希的,可事到如今,看著他崩潰,紀云揚又怎么忍心再說?
顧雪伊走的第一個月,顧南希什么都沒有做,沒日沒夜瘋狂的找人。
第二個月,在紀云揚的勸說下,他終于放棄了尋找,遣散了所有人,讓大家各歸各位,但是大多時間,他都是一個人癡癡的坐在那一條河水之畔,等她,想她,怨她,恨她,心里把她罵了無數次。
第三個月,所有的恨,在她煙消云散之后,似乎都變得那么微不足道,只剩下瘋狂的思念,滿世界的想尋找她的氣息,可是,茉莉灣里她所有親手種植的茉莉花,都讓他那一句話鏟除的干干凈凈。
茉莉花,你是我的生命。
她曾用這種方式告訴他,她愛他,可是她的生命,讓他親手結束了。
他怪那一群沒腦子的傭人,他們不知道他在說氣話嗎?就一句氣話,什么都沒有了,她存在過的痕跡,被處理的一干二凈。
他又去到了她父母生前的那幢小院子里,只有這里,一如既初,是她睡過的床,是她躺過的椅,是她看過的書,是她種植的花,是她用過的水杯,是她照過的鏡子,什么都在,只是,少了她。
雪伊,回來吧,我再也不欺負你了。
他躺在院子里那張,她躺過的躺椅上,狠狠的閉上了眼睛。
這么久了,如果她沒有死,她依然活著,那么她怎么生活呢?她的身體不好,簽離婚協議的時候,她放棄了顧父給她的所有遺產,凈身出戶。
她什么都沒有,一分錢都沒有,她怎么過?
記得那一天,他把她送這里拎起來,一只手就把她扔到了床上,她已經被她折磨的那么瘦,渾身沒有幾兩肉了,他一只手就可以拎起來。
那一天,他把她一個人丟在綁匪手中,他以為,她會等他回頭救她,就像小時候那樣,就像那么多年一樣,只要他回頭,他總會看到那一張溫暖的笑臉。
可是,她不會再等他了。
跳崖之前,她跟沈滄浪說了那么多話,她許諾他來世。她把她唯一牽掛的舅舅托付給紀云揚,只有對她顧南希,她說,生生世世,不復相見。
她恨他呀,她那么恨他。
他恨了半輩子,現在才發現,被心里的那個人恨,是怎樣的一種痛苦。
她說,她寧愿死,她也不要再留在他的身邊。
她大概,這一生一世,都不想再見他了吧?
后來,紀云揚來到這里,找到了他,“你不是就準備這樣頹廢下去吧?”
這樣的顧南希,是紀云揚是從來沒有見過的。
別說紀云揚,外面的很多人找他都已經找瘋了,尤其是他的母親和林可蓮,沒有人知道他在哪里,這個世上能懂他的人,大概也只剩下紀云揚了。
紀云揚拿了瓶酒在他旁邊席地而坐,面朝夕陽:“不得不說,這里雖然簡陋,但是一眼看去,景致倒是不錯。但是你整天待在這里,你不膈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