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漸漸的不動了,然后身軀慢慢向巖漿之中墜落。
他其實只是失去了真元,肉身戰斗力比開慧圓滿都強。
可他已經徹底失去了斗志。
面對一個魔鬼,他沒有勇氣反抗。
他的身軀就這么下墜,就這么看著蕭山,就在落入巖漿的一霎,忽然頓悟了:“才是真神種子。”
“猜對了。沒有獎勵。”蕭山絲毫不敢耽擱,萬一上面有人守著就麻煩了,他直接一拽鐵鏈,身形如鷹,急速向上飛去。
而初夏的身軀忽然變成了一個火炬,將整個深井照的亮如白晝。
蕭山出了井口,雙腳一落地,便是一愣。
這是一個十米見方的鐵屋,沒有窗戶,僅有的一道門戶,還是嚴絲合縫鑲嵌在墻壁上。
他伸手輕輕一推,毫無反應,似乎只能從外面向里開。
“難道需要敲門?”
蕭山第一次見到在屋里還需要敲門的。
他小心放出感知,震驚的發現,竟然無法穿透墻壁。
如果不是火井透出的光,這里簡直就是漆黑的地獄。
蕭山感覺不妙,他隱隱覺得,這個屋子有特殊用途。
他引動泥丸宮的光點,進入量子態,然后伸手向墻壁探去。
然后,便驚悚的發現,手居然在墻壁上受阻!
即便是他的穿墻術,也無法穿過這鐵屋!
蕭山略一思索便明悟,這鐵屋絕不是鐵做的,能阻擋量子態,就等于能隔絕靈魂。
這鐵屋的用途,就是不讓人轉世!
“真惡毒啊。”
蕭山冷笑,門外守著的人,想必是開神圓滿了。
他身功力凝聚,做好了戰斗的準備,然后伸手敲門。
噹噹噹。
過了三息,那道鐵門咔噠一聲開了,果然是向里推開。
然后蕭山再次一愣。
哪怕見到一頭恐龍,蕭山都不會驚訝,可門口站著的,竟然是一個凡人。
準確的說,是一個耄耋老者。
他臉上的皺紋,就像那核桃樹皮,溝壑縱橫,深淺交錯如刀疤,一雙渾濁的眸子,好似看不清蕭山是誰,不滿地說了一句:“緣何遲之?”
臥槽,蕭山摸了摸鼻子,有心把這裝逼老者扔火井里,卻下不了手。
老者卻不等他出來,便向里走。
蕭山這一剎那,有點懷疑這老者是不是扮豬吃虎,他迅速后退三米。
那老者卻根本沒有搭理蕭山,就這么步履遲緩的走向那火井。
蕭山瞪大了眼睛,眼看著那老者腳步不停,已經一腳踩空,就要掉火井里。
他剎那出手,一把將老者抓了回來。
老者怔怔半晌,才明白是蕭山把自己拽回來了,頓時大怒:“爾贅閹遺丑,破棺裸尸衣,掠取金寶食,賤之極矣!”
蕭山瞬間怒火三千丈,老者這話的意思是說:這個太監的兒子,盜墓扒死人衣服穿,掠奪死人財物吃飯,卑賤到了極點。
蕭山當然不會和老者對罵,那不是他的強項,他一抓一扔,老者瞬間進了火井,像炮彈一般砸入巖漿之中,眼看著變成一蓬火柱,這才出了一口氣。
“奶奶的,這地下城里罵人很有水平嘛。”
蕭山轉身正準備向外走,門口居然又走進一個老者。
呃。蕭山怔怔地看著,感覺不太對了。
這老者看起來比剛才那個年輕一點,至少眼珠是黑的,只是沒有生氣,他好似并沒看見蕭山,只是走向火井,縱身一躍——
然后,又被蕭山抓了回來。
“老人家,我就想問問啊,為什么自殺?”蕭山在老者發怒之前,搶先說。
老者疑惑地看著蕭山,上下打量一番,才道:“怎么進來的?”
“是初夏帶我來的。”蕭山誠實地說。
老者恍然道:“原來是初夏大人,他有這個特權優先的。對了,什么病?”
“我沒病。”蕭山反問:“也沒病,為什么自殺?”
老者眉頭皺緊,就像一個老夫子面對一個頑劣的學生,嚴肅教育道:“我當然沒病,但怎么可能沒病?又不是老頭子,沒病怎么可能送入極樂通道?初夏大人明察秋毫,肯定有病,基因異變是常有的事,年輕人要有責任感嘛,隱瞞
病情會影響人類進化的,先跳吧,我看著。”
蕭山明白了,嘆道:“長者先,幼者后,還是老先請。”
話音未落,一抓一扔,老者在驚呼怒罵聲中,砸向巖漿,眨眼化成了飛灰。
蕭山再轉頭,門外走進一個俊俏少婦,懷中抱著一個嬰兒。
他頓時愣住。
這少婦抱著孩子,眼中含淚,慢慢走向火井。
蕭山也不等她跳了,直接攔住問:“這位大姐,要干什么?”
少婦看了蕭山一眼,見他衣服破碎,雙肩完是褐色,顯然是鮮血烤干,她心中害怕,惶恐地低下頭,囁嚅著說:“我奉命進入極樂通道。”
“沒病進什么極樂通道?”蕭山說完,發現自己怎么被老者洗腦了,有病就該跳啊?
少婦更加局促不安,聲音細的像蚊子:“可我的孩子有病,我的基因就被淘汰了,就得一起死。”
蕭山一怔,感知再一檢查孩子,疑惑說:“孩子也沒病啊?”
少婦猛地抬起頭,眼中露出希翼之光,那是對生的渴望,她顫抖著嘴唇問:“可是,倉廩大人說,孩子身上有一塊胎記。”
蕭山勃然大怒:“有胎記就該死?這是誰定的規矩?”
少婦一呆,這才明白蕭山不是地下城的人,她眼中的光芒瞬間散去,再看不出絲毫生機。
蕭山怒道:“跟我回地上,誰敢讓死,我就讓誰死!”
少婦驀然臉色慘白,嚇的連連后退,忽然縱身一躍,抱著孩子跳入火井,好像那才是最安的地方。
嬰兒就像知道末日來臨,忽然哇的大哭,但聲音卻快速消失,只是那巖漿之中,又蓬起一柱火焰,然后母子兩人就此灰飛煙滅。
蕭山呆呆地看著火井,沒有再阻攔。
如果她沒有背叛火星人的勇氣,蕭山自身都難保,當然也不會多事。他只是感覺很沉重,默默地看了半晌,才慢慢轉身,走出了鐵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