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凰面色一變，她的視線落在沖進來的女人身上。

顧念慈比以前看起來還要瘦，神情也很差，眼睛下面有一圈深黑色的影子。

她皺眉。

明明她的顧乖乖都回來了，但是顧念慈卻仿佛沒有她想象之中過的那么好。

這個認知讓白凰心中不是很舒服。

既然她撇下了自己，選擇了顧泱泱，那為何還露出‘我過的不好’的樣子？

“娘親！”顧泱泱在這里受盡了委屈，看見顧念慈一下子就掉出了眼淚。

這幅作態(tài)她是作慣了的，就算是顧鐘顧囂他們都看了很多次。

但是這次顧鐘卻不能容忍她在白凰和洛景面前露出這么丟人的樣子。

“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樣子！”顧鐘臉色漲紅，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要哭回去哭！”

顧泱泱被嚇了一跳，因為顧家人一直覺得是他們虧欠她的，所以誰都不曾和她真的發(fā)火過，可今日最疼愛她的大伯居然擋住這么多人的面責罵她？

心尖像是被人狠狠的掐住，不過比起難過，她感受到更多的還是羞恥感。

白凰這個賤人現在看見她倒霉，肯定都要高興壞了！

她不甘的咬唇，道：“是我失禮了。”

顧念慈心疼壞了，更覺得對不起這個孩子。

尤其是看見白凰坐在高高的首位上，同樣是她的女兒，怎么一個就過的那么好，一個就……。

她心中有一桿稱，這桿秤本來就不平，現在更是對著顧泱泱的方向傾斜了過去。

“白凰，你又何苦為難泱泱。”顧念慈話語之中不知不覺就帶出了幾分埋怨，“之前你師傅不愿意帶泱泱去化神城就算了，現在你回了家還要幫著外人欺負咱們自家人嗎？”

白凰放在旁邊的手指一頓，頓時就仿佛被人兜頭潑了一整盆的冷水一樣。

從手指尖一路涼到了心口。

“我為難她？”白凰失笑，更覺得荒謬，“我可坐在這里半句話都沒說啊？”

“那你就不能為泱泱說句話嗎？”顧念慈不滿道：“這些人都是你帶回來的吧？不是娘親說，你在外面這一年，怎么什么朋友都交？什么都敢往家里帶，也不看看這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蕪赦幾人翻了一個白眼，就連一向來好脾氣的肖肖都忍不住開口道：“我們不三不四？”

她指著段兮兮，道：“這位是化神城格林拍賣場的掌管者！”

又指了指蕪赦和自己，“我們兩個是化神學院的學生，化神學院在下界如今是什么地位已經不用我和你們提了吧？”

說完又指了指身后其他的人，“至于他們，都是來自大勢力之中的人，你說我們是不三不四的人？”

她如今說話是越來越流利，罵起人來更是一套一套的，“我們要不是什么值錢玩意兒的話，怕現在賴在你懷中的那個巨嬰更是一個賠錢貨了！”

顧念慈還沒被一個小輩這么嗆聲過。

她臉色漲紅就要罵回去，可蕪赦她們本就是混不吝的，本來就是看在白凰的面子上才沒有動手，不然就顧念慈這樣的他們早就沖上去給她兩個大嘴巴子了！

“白凰！”顧念慈冷聲道：“你就眼看著他們欺辱你的娘親？”

白凰緩緩睜開緊閉的眼睛，聲音非常僵硬。

“我娘親？”她笑了，“我娘親早就被我親手料理了，我有個哪門子的娘親？”

她從來沒有用如此冰冷的口氣和顧念慈說過話，顧念慈當即心口就漏了一拍，猛地轉身看向白凰，不可思議的道：“凰兒，你現在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當然知道。”白凰站起來，一步步對著顧念慈走過去，“您不是說我?guī)Щ貋淼倪@些朋友都是不三不四的人呢，那您可曾聽說過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白凰本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你還指望我交什么好性子的朋友不成？”

“我是一個敢狠下心弒母的人！”白凰眼中露出嘲意，可這份嘲意的內里，卻是刻骨銘心的痛，“您又今天才知道我是怎么樣的人？我怎么能和你干干凈凈的乖乖做比較呢？”

之前和白凰做出了斷的時候，她還能安慰自己，她的娘親是顧念慈，她不是沒有娘親的孩子。

可如今這一幕就像是老天爺突然給了她一巴掌一樣。

從今天開始，她就真的是沒爹沒娘的孩子了。

“顧夫人，若是我的朋友有什么地方得罪您了，那我代替我的朋友向您道歉。”她眼中一片冷然，“權當是賣您一個面子，畢竟當初在我最艱難的時候是夫人收留了我。”

顧夫人？

顧念慈徹底慌了，仿佛她以為手中捏著的是石頭，可這石頭卻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變成了一灘水，怎么都握不住，悄悄的從指縫溜走了。

“你這傻孩子在說什么？”顧念慈連忙抬手去抓白凰的衣袖，白凰卻已經轉身，她抓了一個空，垂下頭看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

“顧夫人，我感激您當初對我的照顧，但這并不是您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我提要求的資本。”白凰走上了臺階，往下看著她，認真的道：“當初您救我一次，我也救了顧家一次，你不求回報，我也不圖你們顧家什么，從你們顧家得到的，我也都還給了顧家。”

“我們早就兩清了。”

“今日這個道歉，就當是我對您的最后一點忍讓。”

白凰是什么人？

是從生死線上一次次闖過來的人，她若是想要對你好，那你就能體會到什么叫做有人罩，可她要是不想對你好的時候，看你一眼你都覺得無比心慌。

此刻的顧念慈就深深的感覺到了她眼中的冷意。

“我的朋友再不好，那也是我的朋友，若是我再從您或者是您女兒口中聽見關于我侮辱我朋友的事，我不會善罷甘休的。”白凰往前走了兩步，又想起了什么一般，猛地轉身道：“對了！還有！我的男人一輩子就只能有我一個，若是有女人想往他身邊湊，那我就把她那滿肚子的花花腸子一根根的挖出來！”

她盯著顧泱泱，笑了。

“你們……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