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院內等待的章文韜被幾個人盯了半天講不出話來,東張西望了一陣子后用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按理說章文韜是比較干練之人,這次審案卻畏首畏尾的讓人想不明白。
熊秉與啟元東二人也各自坐在左右兩邊對視了多眼甚為尷尬,憋不出話來的啟元東以如廁為由獨自離去。
大中午的陽光照在身上十分的暖和,跪在地上的罪犯哈著腰頂著疼痛的膝蓋在陽光底下已是滿身大汗,額頭上的汗珠也不斷在往下流。權柏舉時不時用他那大袖口擦拭著額頭上的汗。
剛安排好張子玄的事后,熊桓走了出來,“章縣尹,你接著審案吧!毙芑缸亓嗽唬谛鼙覀。
聽到公子熊桓的聲音后,啟元東急忙系好腰間的虎頭銅勾腰大跨步走到自己座位前。
“馬甲一,你為何要殺害驛丞?”章文韜瞠目而視。
老馬還是死不認帳,聲稱與自己無關,緊接著又指控是朱大祥所為。
朱大祥就是那微胖的驛卒,今年二十八,至今未婚娶,當驛卒就是為了在縣里混口飯吃,已經在權縣驛站干了快五年。
癱坐在地的齙牙驛卒和小個驛卒聽不下去了,這老馬殺驛丞的事被他們見的清清楚楚,驛丞最后一刻的慘象令大家歷歷在目。當時老馬要殺驛丞的時候還被朱大祥攔了一次,只是沒攔住就從后面把驛丞刺死了,而且還連刺了幾刀。
幾個驛卒本來因為內應一事就害怕不得了,又覺得無言面對自己的家人,故一個個都低頭不敢作聲。如果不是老馬這么厚顏無恥,讓人忍受不了,他們估計都不會為了自己站出來發聲,因為看似吃著公家飯在驛站做事,實際他們同樣是最底層。
“大人,我等幾個作證,驛丞之死是馬甲一他一人所為!饼_牙驛卒抱拳行禮,他的那一排牙齒在太陽光照射下很少耀眼。
老馬見幾個人都指認他,又把矛頭對準了縣尉耿之年,說是縣尉指使他干的。
耿之年也懶得搭理老馬這種兩面三刀的人。他想自己已經被捕,而且襲擊的是二位公子,還死傷了不少人,想要活命除非是君主親自赦免,否則就是車裂而死。
耿之年并非有勇無謀之輩,他在權縣的地位是僅此于權縣的,他主掌權縣所有駐軍以及刑獄,權利是相當大的。
耿家是荊州八大家族之一,耿之年的祖父在先朝時任職三閭大夫,那時候他們家是相當有名望的。不過到了耿之年這一代,雖繼承了祖上的爵位,但是實力卻已大不如前。
耿之年野心勃勃,想要恢復祖上的輝煌,但是又無從下手,后來在得力下屬權柏舉的攛掇下,野心越來越大,對權力的欲望也越來越大,想占據權縣,自封為君。
權縣面積在荊州排名在前。縣域人口達三十余萬,素有小荊城之稱,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通往北部的重要通道。耿之年能在權縣任職,跟他家世有很大關系。
在數雙眼睛的關注下,章文韜是有壓力的,特別是他表舅啟元東盯著,他更是害怕。上過戰場的人看任何事情都像看到敵人一樣,這眼神令人生畏。再者當著二位公子的面,如果案子審不好也會給啟元東丟臉的。
干吏就該有干吏的樣子來,章文韜想殺只雞先給猴看看。便命縣府軍直接將馬甲一托到一旁的空地殺了。
老馬也算是一命抵一命,罪有應得。
其他幾名驛卒見狀,嚇得癱倒在地,目光游離。在章文韜的追問下,他們幾個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部都招了。
他們稟報章文韜,縣尉將他們的家人全部都抓了去,以命相威脅,最后無奈才幫忙偷運玉石的。起初他們連里面裝的什么都不知道的。
跪在一側的耿之年聽完這群驛卒的指控矢口否認了抓家人的事,“我做事光明磊落,怎會拿你們父母家人來要挾呢?”耿之年說完還有些心虛,要是他行事光明磊落就不會蒙面帶人去襲擊熊桓他們了。
朱大祥腰桿子挺了起來,有些緊張地看著耿之年說道:“是老馬親自告訴我們的,當時他還帶我們去了城南那座廟里,有六七個你們一起的人守在那里!
“不可能!”耿之年怒氣沖沖地說道,確實他手下帶的一群人都是信得過的,所有人行蹤他了解的清清楚楚,這樣的事情絕對不可能發生。
熊桓走到門口悄悄對守門的縣府軍說了幾句話,隨即幾名府軍便自行離去。
驛卒所知道的事只是皮毛,章文韜不想在他們身上多花時間,便命人把他們押到縣府大牢。接著開始著手審訊本案的主犯二人。
耿之年被捕后倒也爽快,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毫不隱諱。當著章文韜的面,他把整個的經過講了一遍,弄得眾人都快要昏昏欲睡去。
在多年前耿之年就謀劃要恢復耿家祖上的榮光,后來權柏舉的出現不斷刺激他,讓他逐漸有了分離荊州自立為君的野心。
此次公子的使團恰好經過權縣,是一次非常難得的機會。權柏舉不知從哪里得來的消息,他告訴耿之年這次公子出行還帶有荊州的州寶黃金玉石,還告訴他玉石乃無價之寶非比尋常,得黃金玉石者得天下。便慫恿他襲擊熊秉等人,奪玉后便可不斷擴充壯大,以寶玉佑護必能成大事。
從一開始使團進入權縣,一舉一動都被權柏舉派的人盯得緊緊的。所有事情也都是他向耿之年報告。
在分兩路襲擊的時候,一路人是權柏舉帶領取襲擊驛站這個大本營,順帶把黃金玉石劫出來,另一路由耿之年他負責襲擊剛吃完飯要回驛站的公子等人,沒想到打斗沒多久便見啟元東回馬馳援。耿之年深知不是啟元東的對手,害怕暴露便匆匆逃離而去。
結果不幸的事還是發生了,跟隨自己的弟兄有一人落網,導致耿之年自己也暴露。
耿之年說的自己都口干舌燥。
“秉大人,公子,城南廟里有九具尸體!币幻h府軍從驛站門口跑了進來稟報事情。
這名縣府軍正是剛才熊桓低頭竊竊私語的那位,原來他受熊桓委派去了城南查探情況。
熊桓聽完后發表了自己的見解,他判斷道如果單單只是為了威脅那幾個驛卒替自己做事,也不必殺害掉他們的親人,否則被知道只會加重矛盾,反而還壞了事。
殺害驛卒親人的事絕對不是縣尉耿之年干的,熊桓有問起了權柏舉。
權柏舉冷笑了幾聲,順帶還夸了熊桓聰明。接著一幕令人難以想象,權柏舉性格突變,強行站立起來沖到熊桓面前用嘴撕咬熊桓頸部,算好喬懷澧在旁一腳將其踢開,否則熊桓必然受傷流血。
“我恨透了你們這些荊人,恨不得將你們一個個碎尸萬段!睓喟嘏e手僵硬的向前抓著,心中充滿了憤怒。
他抓狂的表情令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