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悅酒店的私人宴會廳燈光璀璨,空氣中彌漫著香奈兒五號和酒精混合的氣息。
蘇寧站在門口深吸一口氣,松了松領帶。
劉娜這次給他準備的是一件深V領的絲質襯衫,說是“要若隱若現才夠味道”。
“哎呀!小蘇終于來了!崩羁偟穆曇糁苯哟┩噶诉@里的嘈雜。
她今天穿了件亮片禮服,渾身的珠寶在吊燈下閃閃發光。
只見她上前一把挽住了蘇寧的手臂,然后向圓桌旁的五個女人介紹:“這就是我跟你們說的那個小帥哥,藍洋保險的新星!大家以后要是有保險業務記得找蘇寧啊!”
五雙眼睛齊刷刷地掃過來,像探照燈一樣把蘇寧從頭到腳照了個遍。
她們年齡都在四十到五十歲之間,手腕上的百達翡麗、脖子上的卡地亞、手指上的鴿子蛋無聲宣告著身價。
“小蘇,聽說你是上海大學畢業的?我女兒也在那兒讀金融,興許你們還會認識。”穿紫色旗袍的女人拍了拍身邊的座位,“來!坐阿姨這兒!
“好!
接下來的半小時,蘇寧嘗試了三次講解新推出的“尊享年金計劃”,然而每次卻都是會被打斷。
“別說那些沒用的,”李總給他倒了杯茅臺,“先喝酒!我們幾個姐妹就喜歡爽快人!”
紫旗袍女人立刻附和:“就是!只要能喝完這瓶酒,阿姨買你一份終身保險!”
水晶杯相碰發出清脆聲響。
蘇寧仰頭一飲而盡,火線從喉嚨燒到胃里。
他瞥見李總向服務員使了個眼色,頓時明白今晚的主題根本不是保險。
“小蘇酒量不錯啊!”短發女人又給他滿上,“來!再嘗嘗這瓶拉菲,我老公酒窖里的珍藏!
第二杯、第三杯……當第八杯下肚時,女人們開始東倒西歪。
紫旗袍女人的假睫毛掉了一半,還堅持要和他“交杯”;李總的高跟鞋不知踢到哪里去了,正用涂著猩紅指甲油的腳在桌下蹭他的小腿。
“你們……不行啊……不能讓我一個人喝,我們一起嗨起來……”蘇寧裝作大舌頭,實則迅速消化胃里的酒精。
系統賦予的“千杯不醉”技能此刻成了救命稻草。
“哈哈,好!爽快!小蘇,有前途!
接著幾個女人在輪番轟炸蘇寧的時候,難免也是被蘇寧給勸酒。
尤其是蘇寧葷素不忌,而且還玩的特別開,很快就是把幾個老娘們哄得眉開眼笑。
凌晨一點,六個女人已經全部癱在椅子上。
李總的口紅蹭到了臉頰上,還在嘟囔著“再開一瓶”;紫旗袍女人直接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嚕。
“各位姐姐喝得盡興了?”蘇寧站起身,聲音清醒得不像話,“需要我幫你們叫車嗎?”
然而卻是無人應答。
接著蘇寧便是按響一旁的服務鈴,三個男服務員進來時都露出了然于心的表情。
“請幫忙送幾位女士回房間。”蘇寧掏出李總給的房卡,“特別是這位,住總統套。”
走出酒店時,夜風拂過發燙的臉頰。
手機震動,是李總發來的語音消息,背景音還有嘔吐聲:“小蘇……你跑什么……明天來我公司……簽單……”
“……”其實這幫老娘們還是非常守信的,蘇寧的付出很明顯換回了等價利益。
……
與此同時,藍洋保險22層的檔案室里,薛曉舟正對著電腦屏幕皺眉。
顯示器冷光映在他蒼白的臉上,鏡片后的眼睛緊盯著一份電子保單,胡曼黎五年前簽下的那單800萬年金險。
卻是越看越感覺佩服的不得了,認為這就是一個妥妥的保險女神。
“薛專員還沒走?”檔案室門突然打開,理賠部總監陳放端著咖啡走進來。
薛曉舟下意識切換屏幕:“總監好!我正在整理上季度拒賠案例!
陳放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金總剛來電話,問胡曼黎的審查進展!
只見他放下咖啡杯解釋說道,“南洋之星評選下周就截止了。”
“已經發現幾處疑點。”薛曉舟推了眼鏡,“但還需要更多證據!
“抓緊時間!标惙排R走前回頭,“對了,1998年到2002年的紙質檔案在B區3排,那時候電子系統不完善,這些可能會是你的調查突破口!
“明白。”
門關上后,薛曉舟走向檔案室深處。
B區3排積滿灰塵,他抽出一本泛黃的文件夾,胡曼黎入職初期的第一批保單。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胡曼黎正驅車前往浦東一家小眾書店。
副駕駛上放著丈夫的日程本,上面寫著“讀書會—《存在與時間》—楓林書院”。
后視鏡里,她精心描繪的眼線微微上挑。
今天特意換了隱形眼鏡,戴了假發,連常背的愛馬仕包都換成了普通的托特包。
書店二樓角落,丁致遠正在講解海德格爾。
臺下二十多個聽眾中,一個穿白裙的年輕女孩格外醒目。
只見她全程托腮凝視,眼里閃著崇拜的光。
胡曼黎站在樓梯陰影處,手機無聲地連拍數張照片。
女孩起身提問時,胸前的;涨逦梢姡簴|華大學研究生院。
“果然是她……”胡曼黎咬牙。
照片放大,女孩筆記本扉頁上寫著名字:王雪。
……
次日中午,國金中心香奈兒專賣店。
胡曼黎帶著助手春露挑選“戰袍”,下周南洋之星頒獎典禮的著裝。
“這件怎么樣?”她拿起一件米色斜紋軟呢外套。
“很適合您的氣質!贝郝豆Ь吹卣f,同時瞥了眼價簽——六萬八。
更衣室簾子突然被拉開,一個穿豹紋連衣裙的女人伸手就拿走了胡曼黎看中的外套:“這款還有我的尺碼嗎?”
身后的那名男店員卻是面露難色的解釋說道,“邱女士,這是最后一件,所以只有這款M碼的了!
“沒事!給我包起來!迸颂统龊诳。
手腕上的翡翠鐲子價值堪比一輛奔馳。
胡曼黎瞇起眼睛。
剛才通過奢侈品店店員的介紹得知,眼前的這個女人便是邱麗蘇,上海灘有名的“黑寡婦”,兩任丈夫接連意外身亡,為她留下了巨額遺產。
接著邱麗蘇卻是似笑非笑的看向眼前的胡曼黎,“怎么?這位女士,沒有什么意見吧?”
“沒關系,君子不奪人所愛!焙栉⑿ι锨,“我是藍洋保險的胡曼黎,久仰邱女士大名!
邱麗蘇挑眉:“那個賣保險的胡經理?我聽閨蜜提起過你!
十分鐘后,兩人坐在VIP室喝香檳。
胡曼黎巧妙地把話題引到“資產保全”上:“像您這樣的成功女性,更需要未雨綢繆……”
春露在旁暗自佩服。
胡曼黎的“三遇法則”又要奏效了:第一次偶遇建立印象,第二次展示專業,第三次促成交易。
離開時,胡曼黎在電梯里囑咐春露:“幫我查清楚邱麗蘇常去的場所。下周同一時間,我們要‘偶遇’在半島酒店下午茶!
“明白。”
回到公司,胡曼黎發現辦公桌上多了個信封。
里面是幾張照片——丁致遠和王雪在校園林蔭道并肩而行,女孩手里捧著《存在與時間》。
沒有署名,但胡曼黎立刻明白是誰送的,確切的說是她自己雇傭私家偵探查的。
……
而在銷售二區,蘇寧正被同事們圍住。
李總今早直接打電話到公司,點名要他負責自己和閨蜜團的全部保單,預計年保費超過五百萬。
“可以!小子!”劉娜捶了他一拳,“李總那群姐妹可是出了名的難搞,你居然能夠全身而退?”
組長趙志強難得地拍了拍他肩膀:“下周帶你去見個大客戶,胡總監搞不定的邱麗蘇!
蘇寧笑著應付,余光卻瞥見胡曼黎高跟鞋咔咔地走過辦公區,臉上精致的妝容掩不住眼下的青黑。
她身后跟著個抱文件的瘦弱女孩,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春露。
兩人視線短暫相交。
胡曼黎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或許她沒想到這個靠“陪酒”上位的新人,能這么快接近她的目標客戶。
辦公區玻璃墻上,倒映著兩個截然不同的保險人生:一邊是初嘗甜頭的新人,一邊是高處不勝寒的王者。
而他們都不知道,薛曉舟電腦里那個名為“調查記錄”的文件夾,正在悄然吞噬著所有人的秘密。
……
楓林書院的LED屏滾動著今日活動預告:《存在與時間》深度解讀——東華大學丁致遠教授。
胡曼黎站在馬路對面,一身猩紅Max Mara“戰袍”像一道血痕劃過灰蒙蒙的街道。
她第三次檢查手機——丁致遠今早說“學校加班”的短信還躺在收件箱里。
“女士,請出示邀請函!惫ぷ魅藛T攔住正要進門的她。
“我是丁教授夫人!焙钃P起下巴,鎖骨處的卡地亞項鏈閃著冷光。
“抱歉,活動需要提前預約……”
“師母?”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穿白色針織裙的女孩抱著一摞資料,胸前的東華大學;樟恋么萄,“我是王雪,丁老師的助教。需要我帶您進去嗎?”
胡曼黎的指甲陷進掌心。
就是這張臉——照片里仰望著丁致遠的女孩。
她擠出一個微笑:“麻煩你了!
穿過走廊時,胡曼黎故意落后半步,銳利的目光掃過女孩全身:廉價的平底鞋,沒做美甲的手指,馬尾辮上十塊錢三個的發圈。
丁致遠就為這種貨色背叛她?
“王同學跟我們家致遠很熟?”胡曼黎突然開口。
“丁老師是我導師!迸⒍杭t。
“是么。”胡曼黎從包里抽出一張照片甩在她懷里——丁致遠和王雪在校園長椅并肩而坐,女孩手里捧著本《存在與時間》,“知道重婚罪判幾年嗎?”
王雪猛地站住,資料嘩啦散了一地。
胡曼黎彎腰幫她撿拾,壓低的聲音像刀片劃過:“離我丈夫遠點。我能讓東華大學取消你的保研資格,就像捏死一只螞蟻!
會場里已坐滿聽眾。
丁致遠正在臺上調試麥克風,金絲眼鏡后的眼睛在看到妻子的瞬間驟然收縮。
胡曼黎徑直走到后面一排空位坐下,紅色西裝在灰藍色座椅間如同傷口綻開。
“接下來是提問環節。”主持人話音剛落,胡曼黎就舉起了手。
“那位穿紅衣服的女士!敝鞒秩藢Ⅺ溈孙L遞給她。
全場目光聚焦過來。
胡曼黎緩緩起身,紅唇勾起一抹冷笑:“丁教授在《現代家庭倫理困境》一文中提到,婚姻的本質是“共在的真理”!
她刻意停頓,“您覺得自己幸福嗎?”
會場瞬間寂靜。
丁致遠的手指在講臺上輕微顫抖,鏡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
后排有學生開始竊竊私語。
“這個問題……”丁致遠清了清嗓子,“涉及私人領域……”
“私人?”胡曼黎從包里抽出一張泛黃的卡片,“那我們來談談這個——‘致遠:每次聽你講解海德格爾,都像觸摸到存在的本質。陽春白雪!
她故意用甜膩的聲調朗讀,引得觀眾席一陣騷動,“順便問問王雪同學,你寫情書喜歡用化名?”
王雪在工作人員席上臉色煞白,拼命搖頭。
就在這時,第三排站起一個熟悉的身影——邱麗蘇今天穿了件墨綠色旗袍,翡翠耳環隨著她的動作輕晃。
“胡經理你找錯人了!鼻覃愄K的聲音像摻了冰塊的香檳,“‘陽春白雪’是我的筆名!
胡曼黎的冷笑凝固在臉上。
她看著這個昨天才想發展的“潛在客戶”優雅地走向講臺,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的節奏。
“1998年復旦哲學系讀書會,丁學長是主講人。”邱麗蘇從鱷魚皮包里取出一本舊相冊,翻開其中一頁——年輕時的丁致遠和邱麗蘇在櫻花樹下的合影,“那時候胡總監還在賣意外險吧?”
丁致遠突然抓起公文包沖下講臺。
他的金絲眼鏡在逃跑途中掉落,被自己一腳踩碎。
王雪驚慌地追出去,會場亂作一團。
“談談?”邱麗蘇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胡曼黎這才注意到她左手無名指有道淡淡的戒痕,和丁致遠常年戴婚戒的位置分毫不差。
休息室里,邱麗蘇反鎖了門:“致遠和你結婚前,我們同居了五年。”
“所以呢?”胡曼黎的指甲掐進真皮沙發,“他現在法律上的妻子是我。”
“法律?”邱麗蘇突然大笑,“當年他為了評教授職稱,需要個‘家庭穩定’的形象。而你……”
她意味深長地打量胡曼黎的名牌套裝,“剛好需要個知識分子丈夫裝點門面。各取所需的婚姻,談什么感情?”
胡曼黎抓起茶杯砸在墻上,瓷片四濺:“你憑什么……”
“憑我知道他后背有塊胎記,憑他不用耳塞就會出現失眠……”邱麗蘇慢條斯理地涂抹著口紅,“對了!他最近是不是又開始吃帕羅西汀了?那藥傷胃,記得提醒他飯后服用!
接著胡曼黎便是羞赧的離開了貴賓室,正好和門外的那個薛曉舟撞了一個滿懷。
緊接著薛曉舟便是憤怒的把門猛地推開。
薛曉舟氣喘吁吁地沖進來,白襯衫被汗水浸透:“邱麗蘇!你又想干什么?是不是做小三做上癮了?”
“曉舟啊……”邱麗蘇輕輕撥開他的手,像拂去一;覊m,“誤會!你聽我解釋……”
原來十三年前,邱麗蘇和薛曉舟的母親打牌,然而卻是趁機勾引他的父親。
而他的父親卻是把薛曉舟和薛曉舟的母親掃地出門。
等到薛曉舟的父親死后,邱麗蘇就接管了父親的公司。
如今邱麗蘇想把他父親生前的房子賣掉解決公司危機,答應給薛曉舟五十萬。
然而薛曉舟卻是堅決不同意,因為那是他父親和母親生前的家,邱麗蘇根本沒權利賣掉那套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