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送大叔到這了。”
“我……”趙山一時有些語塞。
眼看著江吟轉身漸漸遠去，趙山面色一沉，捏緊了手掌，以從未有過的速度，飛速追了上去。
“大叔？”看著攔在面前的趙山，江吟攏著手，輕咳問道。
紅日初升，晨霧微散，營地口不遠處的官道上商行的伙計裝點著行李，腳下是混著荒草的泥濘土地。
年近三十歲的趙山沒有在意遠處打量的目光，也沒在意腳下的臟污。直挺挺地跪了下來，一磕到底，對著江吟實實在在地行了一個大禮。
“江小哥，我，我想從今往后都跟著你。”
“咳咳咳。”江吟沒忍住直接茬了氣，雖然再一次看到趙山的時候，她就有了這方面的猜測。
“大叔，先起來吧。”
“小哥，我，我嘴笨。說不好話，但是卻是誠心的。”說著不等江吟答應，緊接著又行了一個大禮。
江吟輕嘆了一口氣，“大叔先起來。”
“小哥……”趙山依舊跪在地上，認真的看著江吟。
這邊的動靜倒底吸引了些許周圍的目光。江吟左右瞧了一眼上前近身一把扶起了他，“大叔若是真的想跟著我的話，那這第一條便是聽令。”
聽到這話的趙山這才滿是喜色地站了起來，“是，公子。”
“咳咳，不是什么世家貴胄稱呼公子有些不大好。你就稱呼我為……”說到這的時候，江吟停頓了下來。
官道上的一輛馬車內，似乎有人正緊緊地看著這邊。
“小哥？”
“就稱呼我為先生吧！”江吟收回目光，含笑道。
“先生？”趙山微微一愣，緊接著便點頭應了下來。“好！”
緊接著江吟便囑托了他和商行交接馬車的事宜，趙山應聲而去。
而她自己卻是腳步一轉去向了另一邊。
……
四方的馬車內不大，鋪著軟墊，收拾得極為干凈。正中靠坐著一個纖瘦的人影，神情木木，卻微偏著頭看著窗外。
“該吃早點了。”老翁端著清粥走上了馬車。
人影微動，轉回了頭。
老翁伸手又替小童整了整衣衫，拿起了一旁的清粥喂起了他，卻沒想到素來乖乖的小童，此刻竟然偏過了頭。
怎么回事？
老翁木著臉又拿起湯勺，有些強制地喂了起來，小童再次又偏過了頭。
“不吃？”老翁皺眉。
不吃怎么行，本就瘦弱，還生了病。若是一直餓下去，沒到京都怕是人就去了。
想到這，老翁放下了碗，捏著小童的下巴，便要強灌一口粥下去。
“咳咳，你最好不要這么做。”一道聲音冷不丁的傳進車廂。
“誰？”驚得老翁的手頓時一抖，湯勺中的清粥頓時落到了外面。
“咳咳，我來看看我的學生。”江吟在車廂外，含笑說道。
聽到這話，老翁頓時反應過來何人在外面。伸手趕緊收拾了旁邊的狼藉，緊接著又在小童頭頂壓了一頂帽子，這才走出車廂外。
看到站在一旁，攏著手盈盈笑著的江吟，老翁皺眉，“是你？”
“咳咳，老翁不是應該先關心一下我那學生不能進食的問題嗎？”江吟道。
聽到“學生”二字，老翁頓時皺眉，不過當下還是開口問道：“不能進食有什么說法？”
“咳咳，是那藥的緣故，老翁在粥里加點甜味便好。”江吟解惑道。
老翁低下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清粥，沒有辦法轉身離去。臨走之際，又特意交代江吟道：“你先不要上買車。”
“嗯？”
“里面還沒有收拾好。”老翁有些不自然的解釋道。
“老翁自便，商行這邊為我準備了其他的馬車，所以待會兒不與老翁同行。”
聽到這話的老翁微微一愣，“那最好不過。”
江吟沒有再多說什么話，最后又瞧了一眼車廂，轉身離去。不過背對著馬車，緩步離去的她卻是由衷地浮起了一絲笑意。
她那藥還真的是不普通。
只喝一貼，味苦，不下飯。若喝兩貼，腹瀉嘔吐。
小童如今僅味苦，那便是只喝了一貼，也即是說昨日喝第二貼藥前，他醒了。
按時間測算，當時醒來差不多是子時，也就是凌晨。一個走了整整一天山路，勞累到極致的人，又怎會剛好在那個時辰醒來？
再加上小童暈過去的時機也是如此的恰到好處，諸多巧合放在一起，那便不是巧合了！
……
寒露潔秋空，出現第一縷陽光時，整個車隊收拾完畢，面向京都啟程。
商隊日出而行，日落而息。這期間江吟和孫思妙共乘一輛車，探討了不少治病用藥的法子，試驗對象自然是商行一應上下的伙計和護衛了。
不過漸漸地莫廣善卻覺得哪里有些不對起來。
“你們聽說了嗎？老錢那十幾年的老毛病竟然也被治好了。”
“誒，我還聽說上一次。商隊里的一匹老馬病了。那江先生竟然也將它救了回來。”
“嘿，這算什么？我算賬的時候，就錯了一個字，那江先生一眼便瞧了出來。緊接著就教了我一套特殊的記賬法，這可了不得了，不僅快還不易出錯。”
“我這也有，我原來那馬車壞了個車轱轆，不知道姜先生用的是個什么辦法，我那車竟然。沒一會兒又能動了起來。”
“不止醫術，其他的事情，好像就沒有他不會的。我看這江先生八成還真的是小羊山上出來的隱士高人。
這簡直是無所不能啊！”
……
不說到今天了，重新啟程一天過后，商隊內就傳出了這種聲音，到了今天是越見越烈。
所有人對江吟的稱呼不知不覺間變成了江先生。
而伴隨著這種頭疼的不止莫廣善，一路護著小童的老翁也未例外。第一天過后，小童時不時地竟發起了病，而一發病便不得不請教江吟。
還算好的是，只要找了江吟，小童的身體狀況也會好那么一分。
到得此刻，小童早已經轉到了江吟的馬車上。
在不知不覺間，每個人的心里都落下了一個“江先生”的名字。
紅日懸空，已近黃昏，此刻小旸山地界的葫蘆口都被染上了一層金黃。
莫廣善攜著隊伍趕著行程，只要過了這道口，去往京都的行程就方便許多。
正這么想著時，身后傳來了一道快速走近的腳步聲。
“莫管事！”
聽到這聲喚，莫廣山心里咯噔一下，“又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