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落星塵反應過來,正準備去寒月洞看巖水時,林間風一把將她的手臂抓住。
“塵兒,不用了,我命早該絕了。”林間風只是平淡一回,似乎關系的不是她的生死。
“姥姥!”落星塵大聲喊出來,如果沒有那巖水,姥姥明早就會去世!
“看來師姐剛知道是他為了救你去世的,怎樣,知道自己心愛之人為你而死的滋味,好受嗎?我自知打不過你,你也無需隱藏。不過你還是懂我,難道你們就沒有發現少一個人嗎?這時估計那巖水早就毀得一干二凈,就斷一天,師姐不要緊吧~哈哈哈”又是一聲瘋笑。
她簡直就是一個喪心病狂的瘋子,落星塵想要立馬殺了這個惡婦,卻發現自己有些使喚不了自己的腿腳。
這時,柳煙一瘸一拐的進入洞內,面容十分古怪,向柳色青示意交代的事情都已經辦妥當,柳色青發現她臉色蒼白,不敢與自己直視,難道……
“要是真來,師姐你就算不用一襲無影,十招之內,你就能把我制服,誰叫我們師傅那么偏心呢~你不屑用一些手段,而我不一樣,只要是為了我的目的,我什么都敢做,就像現在一樣,此時,你們已經中了我的失力散,怕是想走都難了。”
落星塵嘗試運氣,果然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
“你要干什么?“落星塵瞪著眼睛,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她直盯著眼前這個蛇蝎心腸的婦人,恨不得現在就將她挫骨揚灰,
“放心吧,我不會親手殺了你們,我只是要你們失去力氣,我要讓你看著心愛的姥姥死去,卻無能無力,我要讓你嘗嘗這心愛之人死去的滋味,等你姥姥死后,自然會有人取你性命。”柳色青奸笑著,并交到柳煙等明日林間風死后,立馬殺了這個丫頭。
柳煙點點頭。
“姥姥!姥姥!”落星塵痛心地呼喚著林間風,用盡全身力氣往姥姥身邊靠去,卻倒在地上,靠著與地面的摩擦,一點一點地向她姥姥移去。
沒有今晚的巖水,明早姥姥就會毒發身亡。什么生命權,什么不傷人性命。此刻,我只想立馬為姥姥報仇。
“你們就好好享受這最后的時刻吧~”柳色青說完,從林間風手上奪走那翡翠發簪,林間風想要阻擋住,卻無能無力。
“柳色青!你……”林間風咬牙一個字一個字說道。
“師姐,你死后,這發簪自然是用不上了,所以就交給師妹保管吧。明日辰時,這毒自會解除,煙姑姑,待你殺了這兩人后,我再來接你。”隨后,柳色青面帶得意的笑容的走出山洞。
從此以后,沒有人知道她的秘密了。
“姥姥,姥姥,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告訴你我遇見了她們,我應該早早注意寒月洞的情況,不該讓別人靠近,都是我不好。”落星塵哽咽著,她的心像被竹簽子扎進去了般,昨晚都還在討論要照顧姥姥一輩子,現在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姥姥一點點死去,而她卻無能為力,什么都做不了。
“塵兒,答應姥姥一件事。”
“姥姥您說,塵兒一定做到。”
“姥姥這條命,早就該絕了,是他為了救我,才保持了我的性命,可他卻因我而死。我為了復仇,才偷生至今。她們今早一來,我便早猜到今天定有大變。我累了,現在我馬上就可以見到他了,你不要過于難過,這也算是我自己的決定。姥姥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樣,為了仇恨而迷失自我。這二十年來一直活在仇恨里,最后也不過變成被恨意支配的軀殼,也幸好有你。”
“可是,姥姥……”不,我不想這樣,我要將那惡婦的丑行公布于眾,我將她親手殺了,我為姥姥一家報仇,落星塵眼神散發了從未有過的殺氣。
“塵兒,這是師傅給你的命令,記住了。柳色青畢竟是我師妹,我答應過她父母,要照顧她,你不要把她殺了。柳煙也是一個可憐人,只是受人利用而已。只是那玉簪,畢竟是他當年成親時,送給我的,你把那玉簪要回來即可。”
落星塵已經泣不成聲,“塵兒,塵兒知道了。”那惡婦將她還得如此慘,如今卻還放過她。
林間風又溫聲地接著說道:“他給我的玉蕭在洞內第二個機關匣內,那曾是他、也是我生前最愛的,以后就是你的了,用這玉蕭去使用一襲無影,有奇效。”
“嗯,姥姥,我不想你死。”落星塵點點頭,她的淚水早就打濕了衣裳,她的聲音逐漸嘶啞。
林間風溫柔地看著落星塵,又慢慢轉向后面的石床,“石床左側最下面的機關里,是我一生的武學典籍,里面包含一襲無影的至上之法,以及其武功克制之法,你要是想學,就學去,多一個本事在身上總是好的,只是我不能再教你了。還有,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總說些奇奇怪怪的話,總叫人聽不懂……還有啊,以后我死了,你就別再臉上畫紅印了,都是姥姥,才讓你不能在外人面前展示真實的容貌,倒是委屈了你,以后就像今天這樣,看多美的人啊。還有啊……”林間風的話語沒有憤怒,甚至就像是平時叮囑落星塵天冷了加衣裳一樣的語氣。
“……姥姥,姥姥~我不在乎的。”落星塵用力地去搖頭,她的頭卻只能微微一顫抖。
“傻孩子。姥姥有些累了,先睡一覺,你也躺一會兒吧~”林間風就靠在桌子上,靜靜睡去,就好像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一夜,如此漫長,漫長到她兩世的生命都不夠與之相較。
與南冥城城主會談一日后,墨修南與阿蠻、連樂雅一眾回到客棧,阿蠻臉上帶著些怒氣,墨修南則是很隨意,連樂雅向前小跑幾步,回到客棧里。
“想不到這南冥城城主如此狡猾,這次談判,我們竟一點好處都不占。”阿蠻有些氣憤地說道。
“不,我們當然占了好處。就拿落府小姐聯姻一事來說,如若南冥城主同意,失去的可是他城中大官落府心愛的女兒,想來落府日后定對南冥城主心生芥蒂。如果落府反對,那城主定會覺得他落正行不服命大,自大專權,豈不是叫城主難堪?可無論落府同意不同意,他們之間的信任定會出現隔閡。如果城主不同意,那兩國將必不可免有場紛爭,而當前我城軍強,有連將軍坐鎮,他們必然不敢輕易挑起紛爭;拿一個傻子和名門大小姐聯姻,這羞辱,落府不得不承受。”墨修南侃侃道來。
“可是,如果落府小姐與少城主您聯姻豈不是更好?何必讓三城子占盡便宜。”阿蠻不解的問,要是與南冥城城中最重要的官與少城主聯姻,少城主簡直是如虎添翼。
墨修南細細說來“如果我去娶落家小姐,你以為南冥城主會愿意?他怎么可能會讓城中大臣女兒與他城未來的城主有聯系?他也怕突然哪天落正行倒戈背叛,所以他只能選擇一個完全沒有機會獲得城主之位的城子。”
似乎他總是想得很周全,又能準確看透別人的心思。
“那少主,接下來,您打算怎么做呢?”
墨修南不做回答,只是打開手中的檀木扇,陷入沉思。
這時,一個妙齡女子,有些氣惱地跑進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阿蠻!你說什么?我可都是全聽到了!我爹都說了,等西三城子大婚后,他就向城主提議,將我許配給南哥哥,別的女人休想!”
這讓阿蠻有些尷尬地笑著點點頭:“對對對,是我說錯了!連小姐不要生氣。”
墨修南聽此,直接說道:“樂雅,你不要胡說。”
“難道南哥哥不想娶雅兒嗎?你是不是想著那個丑丫頭?”連樂雅連連問道,語氣非常著急,她怕自己的南哥哥被她人一朝奪去,這次的旅程,讓她越發覺得婚事一定要確定得越早越好。
墨修南提高了語氣,“別鬧!”他不喜歡女孩子胡鬧猜忌,干擾他的正事。
連樂雅聽完,眼框紅紅的,墨修南知道自己語氣有點重了,安慰道:“好了,別哭了,哭了就不可愛了。”
連樂雅突然笑了起來,臉上帶著羞意,嬌怯怯地說了聲“那我聽南哥哥的。”她又看著天色漸晚,自己娘還沒有回客棧,有些擔心起來。
“我娘怎么還沒有回來,不會出什么事了吧?南哥哥,你可不可以陪我去找找?我一個人怕……”連樂雅話剛說完,就見一婦人走進來,臉色難看,手抱著自己的腹部,像是受了傷,臉上有些剛流過的淚痕,連樂雅一下就奔上前去。
“娘,你怎么呢?發生什么事了?”
“雅兒~娘沒事,受了我師姐一掌而已,只是煙姑姑,她……她被師姐給殺死了,都怪我,不該讓她和我一起去冒險。”
連樂雅聽完立馬躁動起來,大聲著急道“什么?那人如此歹毒,娘還叫她師姐?我一定要讓爹出手將她殺了!給娘出氣,給煙婆婆報仇!”
“不必了,我師姐最后也因走火入魔而毒火攻心身亡了。師姐生前與我交好,煙姑姑又是跟了我四十多年的忠仆,如今兩人皆遇難,是我不應該去看我師姐,說什么要比試,引得她走火入魔,讓殺了煙姑姑,又傷了我一掌。”柳色青言語虛弱,舉止柔弱無力。
“娘,不能怪你,怪就怪那女魔頭,幸好娘沒事,不然我爹定會踏平那山峰。”
墨修南見柳色青臉色發白,唇發青,額有虛汗,的確為中了一襲無影的表現。“阿蠻,快扶師娘進屋休息。”
“無礙,休息一段時日便好。”柳色青寬慰道。
隨后阿蠻與連樂雅扶著柳色青進入客房,留下墨修南在原地暗自思索。
落府的府邸特別氣派,里里外外從大門到內室共有好幾層花園相連接。在主房內,一對年過四十的夫妻,正在為心頭的煩惱事,擔憂著急。
“老爺,老爺怎么辦啊?這簡直是極大的羞辱,我可不能讓我們的寶貝女兒嫁給一個傻子啊!我們櫻兒放在整個南冥都是容貌數一數二的,哪家大人不是想踏破門檻想要和我們結親。只是櫻兒眼光高,看不上罷了,可也不能讓她遠嫁到鷺山的一個傻子吧!雖說那人也是城主之子,但心智不清、癡傻如一孩童,這不是對我們落家赤裸裸的羞辱嗎?難道你就忍心看你女兒受這氣?你受得下,我可受不下啊!要是她嫁去,我還不如一頭撞死了!”這婦人說完,接著欲做出撞墻的姿勢,被旁邊的老爺一把攔住。
“夫人~夫人!別沖動!”那夫人只好作罷,然后一直大聲哭泣。落老爺揮手示意讓廳里的奴才婢女們下去,待人走完就剩他們兩人后,小聲道:“城主這么做,也無非是想試探我的忠心,假如我不同意,那城主定會對我心生懷疑,日后也會讓我不得善終。當前我城軍弱,若此時因為聯姻受阻,怕是不利于城中安定。我落家三代為官,雖不是武將,但也是文臣之首,如今讓落家的女兒聯姻鷺山城子,名頭雖好,可誰不知那是個自小就瘋癲的無用之兒,城主此法也未免太讓臣寒心了。”
“老爺,難道你真的就打算讓我們櫻兒出嫁?”
“當然不愿意,只是這次鷺山少城主親自前來南冥,點名就要我們落府女兒,我們南冥城主優柔羸弱,怕是這次只好委屈我們女兒了。”
談話間,突然一抹鵝黃長衫妙齡女子闖入,裙下繡著精致的海棠花紋,脖子上佩戴著一鎏金環,并點綴著一對精致的小金鈴鐺,一路上發出清脆的鈴聲,她額間點綴一小巧櫻花鈿,模樣十分可人,眼里卻透著一種堅定的毅氣。
“爹,娘,女兒聽說城主要將我許給鷺山城的三城子,其他城子也就罷了,為什么偏偏是他?誰都知道那三城子是……?難道爹真想把我嫁給一個神志不清的人?與其讓我委曲求全,受人恥笑,還不如寧死不屈來得激烈。”那少女眼神堅定,含有熱淚,直叫人憐惜。
“櫻兒別說傻話,你爹一定會有辦法的,老爺,你快想想辦法啊~我就這么一個女兒~”那夫人看著自己的女兒留下淚水,心中不知有多心疼,落老爺聽此一言,如恍然大悟。
“你剛剛是說你就一個女兒?”落老爺一問,對啊!“夫人,你還記得在你之前還有一位夫人嗎?”
落夫人心中不悅“你什么意思?你提她干什么?她和她的女兒不是死了很多年了嗎?難不成你還有其她私生女?”落夫人想到此,愈發鬧脾氣。
“夫人!你就停下聽我一言,她的確去世多年,只是那孩子當初卻不是死胎,當時她出世之時,天有異象,加上她全身赤斑,我以為是一妖物,正準備將她入土時,來了位德高婦人,她說那女兒出生不凡,只有她帶去撫養至成人,方可免去落家災難,她臨走時吩咐不可對外宣揚此事,故而我下令不讓他人提起此事,只當那女兒早已去世罷了。”
“豈不是說那孩子尚在人世?那豈不是可以讓她代我們櫻兒出嫁?只要她答應,我愿意給她一箱金銀珠寶作為嫁妝,保她在鷺山一輩子衣食無憂。”落夫人眼里充滿了希望,她緊緊握住落櫻的手,暗示她放心。
“讓她代嫁不是不可,鷺山少城主這次前來,只說是要落府的小姐,沒有說非要櫻兒去聯姻。只是,我尚不知道她如今身在何處,算日子,今天正好是她十八歲生辰,按理說她應該回到落家,也不知道她是否仍在世。城主只給了我七日時限,讓我籌備聯姻之事,七日后,就讓我送出女兒,如此短的時間,怕是難以找到她。”
“老爺,你一定要想辦法找到她啊~”
“還請父親大人盡力找到姐姐,櫻兒以后一定會好好聽話,孝敬您。”說完,落櫻立馬跪在地上,又被落老爺扶了起來。
“櫻兒,這件事爹爹一定會想辦法,天色已晚,夫人你陪櫻兒回房吧~”
見此,落夫人與落櫻互相扶持著,猶豫地向房門走去,落櫻回頭看見落老爺走到窗前,皺眉深思,待她倆走后,落老爺叫來一手下,“給楊侍郎交代務必尋找一位今日剛過十八歲生辰的從小遠離親生父母的姑娘。”隨后他又走進內屋,拿出一個羊脂玉手鐲。“把這個交給楊侍郎,以此信物為依據,五日之內務必要找到。”
“是,手下遵命。”隨后那人離去。
“希望那孩子還活著吧~哎~”落老爺長嘆一聲,心想:如果真找不到,也只能讓櫻兒去聯姻了,城主你真是太讓我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