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松從江南到豫州,一路都是渾渾噩噩,不得不說,這是他生命中最為落魄的時候。他從西北帶出來的舊部幾乎全軍覆沒,而他也徹底的被陸錚掌控,完全成為了孤家寡人,實際上,他已經(jīng)失去了和陸錚叫板的資格。
到了豫州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陸錚已經(jīng)把自己的妻子、岳父、謀士等等都接了過來,江南的陸家依舊存在,但是江南陸家和豫州的陸錚已然是完全獨立的兩個體系,陸錚依托豫州為中心,著力開拓自己地盤的意圖已然十分明顯了。
豫州將軍府,宋文松被作為貴賓請了進去,坐在寬大奢華的客廳之中,他的心情分外的復(fù)雜,從西北到京城,而后從京城又到江南,宋文松自認(rèn)為每一步都竭盡全力,而且他也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
可是造化弄人,經(jīng)歷了這么多,走了這么多的路,最后的結(jié)果卻是一無所有,一事無成。
陸錚慢慢踱步走進來,宋文松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陸錚一笑道:“文松,難得有時間你我都能靜下來,今天你既然來了,就不要急著走,你我得喝酒,一定要不醉不歸,好嗎?”
宋文松倏然回過神來,他扭頭看向陸錚,兩人四目相對,他眼神之中浮現(xiàn)出一抹殺機,但是很快,他的心情便平定,因為陸錚的神色很平和,眼神很真誠,舉止很從容。
更重要的是宋文松在戰(zhàn)場上雖然勇猛無雙,但是骨子里面他是個聰明人,很識時務(wù),眼下他哪里有和陸錚叫板的資本?既然沒有實力,那就只能忍耐,對于忍耐,宋文松在極小的時候便有經(jīng)驗,這一點難不倒他。
宋文松站起身來,一笑,道:“大總管真是看得起我,將我千里迢迢的請過來,而且還陪我喝酒!不瞞大總管,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落魄了,江南朝廷免了我的官,我自己手中的幾個兵也都丟了!
我一個西北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孤家寡人了,什么人都能踩我,什么人都能欺負(fù)我!人混到了這步田地,難得你還記得我,我受寵若驚!”
陸錚哈哈大笑,道:“文松,你我在很多年前就是兄弟,所以你說這些話咱們就見外了,是不是?撇開你我現(xiàn)在的身份不談,我們就談當(dāng)年在西北的時候,那個時候你我也非常的困難,尤其是我,隨時面臨滅頂之災(zāi),處境比你今日恐怕有過之而無不及。
然而結(jié)果是天無絕人之路,你我二人同心協(xié)力,你在西北站穩(wěn)了腳跟,擁有了自己的勢力,而我也安然度過了難關(guān),得以順利從西北脫身,一晃這都有很多年光景了!”
陸錚頓了頓,又道:“現(xiàn)在你我的局面也相似得很,你就不用說了,手中無兵無將,丟了京城還被免了官,真可以說是倒霉透的,運交華蓋。而我呢!看上去風(fēng)光,可是我十幾萬軍隊面對的是西北軍十幾萬鐵騎,另外,遼東軍和我也是是敵非友,在北地我能不能站穩(wěn)腳跟還是天大的問號!
兩河地區(qū)多平原,我只有三萬騎兵,用這三萬騎兵如何和西北軍斗?斗不了啊!這樣的局面比之你我當(dāng)年如何?”
宋文松愣了一下,不知道陸錚這番話說出來是什么意思,陸錚要干什么?難不成現(xiàn)在陸錚還需要他,兩人一起合作不成?
宋文松心中這么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可是心思卻變得頗為活分了起來,他道:“陸大人,你我當(dāng)年是兄弟,那份情誼你我都不會忘記,現(xiàn)在你有實力,而我則是落魄無比,你倘若能用得著兄弟我盡管說,我無論如何也會幫你!”
“哈哈!”陸錚哈哈一笑,擺擺手道:“你言重了,我不會讓你白幫我!再說了,我還不了解你么?你宋文松就不是一個甘心居于人下之人!但年你我怎么過關(guān)的,現(xiàn)在你我也該怎么過關(guān)!
我陸錚是個爽快麻利的人,這么跟你說罷,你現(xiàn)在單槍匹馬,我可以給你人馬。你現(xiàn)在沒有地盤,我可以想辦法給你弄地盤。你帶著自己的人馬,你我兄弟二人一起在北地打出一片天地來,你說能不能行?”
“嗯?”宋文松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他瞪大眼睛盯著岳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陸錚甘心給他人馬?而且還給他地盤?這世界上難道真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宋文松腦子里轉(zhuǎn)過這些念頭,而后他迅速想到了一點,陸錚的真正目的是要宋文松幫他來擋宋乃峰,擋西北軍!
陸錚現(xiàn)在面臨巨大的壓力,憑他手中的這點力量他不一定能守得住兩河,宋乃峰的西北鐵騎對他來說便是懸在頭頂上的利劍,稍有差錯便可能墮入萬劫不復(fù)的境地,陸錚便相處了這樣一出驅(qū)狼吞虎之計?
宋文松的興奮一點點的減弱,陸錚卻一點也不著急,他幽幽的道:“文松啊,你我的出身都相似,你我都是庶子,從小飽受欺凌。所以像你我這樣人的都懂一個道理,那就是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情。
另外,像你我這樣的人,能夠等到的機會很少,關(guān)鍵是機會來了,你我能不能把握得住,現(xiàn)在就是如此,這是個機會,同時也需要拿命去拼,機會對你和我都是如此!你拼命能打出一片天地,那片天地就是你的!
我拼命能站穩(wěn)腳跟,占據(jù)兩河,那這一塊天地便是我的!如果是平庸之輩,甘愿一輩子都庸庸碌碌,混吃等死,那我提都不跟他提這樣的事情。
但是你宋文松是平庸之輩么?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別人給不了,所以你心中想的都是真的!也都是如此,但是我還是問你,你干不干?”
宋文松的呼吸遽然變得急促了起來,陸錚的話真是字字誅心啊!陸錚找到他,給他機會,是不是機會呢?
這樣的機會十有八九都是陷阱,可是那又如何?就算是陷阱,宋文松跳還是不跳?他能有選擇么?他似乎沒有多少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