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煜詭異一笑道:“本王會讓你有這個資格,你無須擔心。”
木槿汐從未看黎子煜這樣笑過,他這樣的笑,似乎是有一個關于她的陰謀已經在悄然醞釀了似的,這種感覺讓木槿汐直讓覺得毛骨悚然。
見這次是斷然沒有辦法讓黎子煜收回那個自作主張的婚約了,木槿汐只得暫時放棄,于是她便話鋒一轉道:“小女子建議將那些個愿意歸順東黎的子民盡數釋放,并將他們的房屋田產再歸還給他們,并為他們留下當季的糧食以供他們生活所需,其余的便都充公。這樣糧草也能充裕些,而且也不至于讓城中子民餓死了。”
木槿汐話音剛落,絡腮胡子便又不滿的嚷嚷了起來:“饒他們不死就已經是莫大的恩德了,還給他們留下糧食作甚?餓死也是他們自己倒霉,干什么為了他們讓我們的將士們忍饑挨餓?”
本以為黎子煜會喝止住絡腮胡子的行為,但是他卻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并沒有阻止絡腮胡子的行為。
見黎子煜并沒有阻止,臉上也沒有絲毫不悅的表情,在場的將士們的膽子便都大了起來,紛紛的對木槿汐的那個方案表達了強烈的反對意見。
木槿汐心里明白,黎子煜這是要她自己說服這些個固執不講理的習武之人呢。
本以為搞定了老大便萬事大吉了,卻沒想到這個老大竟然要她繼續搞定他的手下。
搞定這些個將軍們無疑是比較難的,對他們不能說那些晦澀難懂的話語,即便是深奧的道理,也要用最淺顯的例子表達出來。
木槿汐冥思苦想了一番,之后便試探性地問道:“不知道哪位將軍家里是以打漁為生或者是打獵為生的?”
絡腮胡子趕忙搶話道:“我沒當兵之前是打獵的。”
絡腮胡子說完,還有兩個隨后表示自己家住江邊,家里是以打漁為生的。
“那你們打漁或者是打獵的時候,會不會對小魚,懷孕的母魚或者是獵物的幼崽和懷孕的獵物也趕盡殺絕?”
“當然不會了,祖宗說這是作孽,會遭天譴的!苯j腮胡子趕忙說道。
因為這天譴論并不是對一個人的,而是對一個村莊的,所以就算是有人不信邪,也不敢去作這個孽,因為在還沒遭遇天譴之前,便會被村里的人們浸了豬籠了。
而那兩個家里是漁戶的將軍也表示,當地也有類似的傳說不能殺小魚與懷孕的母魚。而且每年夏天都是不允許出海捕魚的,雖然各地區的理由都不盡相同,但是結果卻是一樣的。
眾人并不知木槿汐問這些事的目的何在,在回答了她的問題之后便都沒有再說話,而是等待著她的進一步解答。
木槿汐見眾人的胃口被吊得差不多了,便神秘兮兮地說道:“若是你們不顧一切的對那些賴以生存的獵物趕盡殺絕的話,雖然當時會富足一陣子,但是之后要怎么辦呢?將所有的獵物屠戮殆盡,那來年就不會再有新誕生的獵物,你們不是就要餓死了么?這,也許就是你們祖先所說的天譴吧!
眾人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事實好像也確是如此。
見眾人同意了自己的觀點,木槿汐便又繼續說道:“你們想想,若是你們留下了些糧食讓臨邊的百姓活到來年開春,那他們不就又能再種糧食了么。就算是不種糧食,也是會想其他的生計的,每個城市都要交賦稅,若是將臨邊的百姓們全部留下來,那之后每年,朝廷不是都會有一筆賦稅收入了么。而且作為邊城,臨邊的買賣人也很多,難保不會出幾個富商,那征收上來的錢財一定也是很可觀的。但是你們現在若是將他們趕盡殺絕,那這一切就都不會有了。”
木槿汐語畢,眾人陷入了沉思,好像這個女人說的似乎是有那么一點兒道理。不過絡腮胡子依然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末將還是以為此舉不妥,還請王爺下達屠城令。”
聽了絡腮胡子的話,木槿汐都快要吐血了,合著她剛才說的話都白說了,這個家伙顯然就沒聽進去啊。
不過木槿汐這話卻還是有些作用的,至少在絡腮胡子說那話的時候,其他的將軍都沒有立即站出來表示支持了,而是都呈觀望態度,似乎一切都等待著黎子煜的決定。
也就是絡腮胡子不知道察言觀色,其他的將軍們其實都已經看出了黎子煜對木槿汐話語的認同,況且就連軍師也是一臉認同的模樣,他們這個時候反對卻也是不怎么明智的。
反正若是出了什么差錯也是王爺承擔,他們又何必去冒著得罪頂頭上司的風險去進諫呢?
自然的,絡腮胡子的反對無效,其實絡腮胡子早已經習慣了,畢竟之前諸葛昀無論說什么他都是反對的,但是最終王爺卻還是會采納諸葛昀的意見。
“就按王妃說的去做,軍師,這件事便交給你去辦了!崩枳屿险f完便拉著木槿汐的手出了大廳。
黎子煜拉手的動作相當的自然,弄得木槿汐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等木槿汐反應過來的時候,黎子煜卻是已經主動的放開了她的手。
屠城一事得到了解決,但是木槿汐現在最關心的卻并不是整座城池中的人的安慰,而是藍澈。
之前見到藍澈的時候,木槿汐就覺得他有些不對勁,腳步虛浮,面色蒼白。當然,這也許是他大難不死之后身體還有重傷未痊愈而造成的。
當然,這并不是木槿汐覺得最不對勁的地方,仔細想來,木槿汐才覺得藍澈給她的感覺似乎完全都變了,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也可能,之前去她房間看他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藍澈。
黎子煜既然能夠將她易容成別人的模樣,自然也就能夠將別人易容成藍澈的模樣。至于那個人的聲音為什么會和藍澈的一樣,也不排除有人可以將別人的聲音模仿的惟妙惟肖。
任何時候都不缺少能夠模仿別人聲音的奇人,這個時代也沒有道理會沒有這樣的人。
而且那天藍澈確實是已經沒有氣息了,雖然人可能會出現假死狀態,那是那多半都會出現在煤氣中毒的時候,其他的時候出現這種情況的幾率實在是太小了。
木槿汐這樣的懷疑也確實沒有錯,只是她這次的懷疑卻錯了,那的確是藍澈,只不過卻已經不是過去那個純良的藍澈了。
黎子煜知道像木槿汐這樣的人,是斷然不會甘心嫁他為妃的。
她是那樣的優秀,和別的女子完全不同,她有自己的想法,亦有自己的堅持,她并不是世間那些以夫為天的女子,她的天空一定會是更廣闊的。
而黎子煜第一次感到無力,他沒有感到一絲能夠征服這個女人的希望,但是他卻又不愿意勉強她。
可是,自己為什么會產生不愿意勉強她的想法?這樣的想法讓黎子煜覺得惶恐,他在乎的,不是只有他心中的那個人么,難道,她已經入了他的心了嗎?
這怎么可能,那個女人對他來說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為了印證自己的這個想法,黎子煜便打算晚上就要了木槿汐。女人嘛,除了用來做這些事情,還能用來做什么呢?難道是用來愛的嗎,別逗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黎子煜竟然派人將這件事情提前告知給了木槿汐,讓她準備晚上履行王妃該履行的職責。
黎子煜這樣做,似乎是在逼木槿汐逃跑一樣。
木槿汐聽說晚上要侍寢,便真的打算逃跑了。她知道這個變態王爺向來說話算話,要讓他改變主意是不可能了,而她又怎么可能將自己最寶貴的東西給這樣一個殘暴的人呢?
雖然不知道黎子煜為什么一定要堅持讓她做他的王妃,但是卻一定不會是因為他愛她。
黎子煜要木槿汐侍寢的那天晚上,木槿汐并沒有能夠找到機會逃跑,因為有兩個人一步不離的跟著她,她根本就沒有逃跑的機會。
沒有機會逃跑,木槿汐便已經準備好了要與黎子煜同歸于盡,即便是不能將他殺死,但是她卻是一定要死的,她決不能受這般的屈辱。
若是如此受辱,還不如直接死去。
木槿汐是一個有著嚴重思想潔癖的人,被一個不喜歡的人強行占有是她所不能忍受的,無關乎什么女子守節之類的東西,只是她的思想單純的無法接受罷了。
不過那天晚上,黎子煜卻是并沒有來。
木槿汐神經緊繃的戒備了一個晚上,到頭來卻被人放了鴿子。
雖然木槿汐很不爽這件事,但卻也更加的情慶幸他并沒有來。若是他來了,她能夠肯定自己是絕對落不得好下場的。
而從那次議事廳之后,黎子煜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就是不知道為什么,那黎子煜經常會派人對她說讓她準備著,晚上王爺也許回來。
來你個頭的來,這樣耍人很好玩兒嗎?在一次又一次的整夜全神戒備,就算是再困也不敢睡覺之后,木槿汐終于爆發了。
她要離開,無論如何,她都要離開,這樣的日子,她受夠了!
她開始計劃著逃跑,但是就在她考慮著如何甩掉那些貼身不離的監視著她的人的時候,那些人竟然突然之間就不見了。
而木槿汐現在感覺自己就像是個被人遺忘了的人一樣,每個人見到她的時候都匆匆的走過,連個招呼都不打。
木槿汐試著走出了府衙的大門,門口的侍衛竟然對她視而不見,任由她進出。
難道說黎子煜最近受了什么刺激突然短暫性失憶,就這么將她遺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