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冷笑一聲,很是不爽,她看了一眼以晴,“你怎么這個(gè)時(shí)候來了?聽說你身子不舒服,難道是因?yàn)樾陨畈粎f(xié)調(diào)?”
“桑榆大神醫(yī),你就留點(diǎn)口德吧。”她沒好氣的瞅著她,跟著桑榆走了進(jìn)去,“溫老在嗎?”
桑榆帶著她往著里面走,酒吧里的音樂震耳欲聾,桑榆不得不扯著脖子喊道,“他在地下室里。”然后,便帶著以晴走了下去,相對于樓上這里要比酒吧安靜得多,外面有人守著,一看是桑榆,就朝著她微微頷首。
桑榆敲了敲門。
溫老的聲音透過房門傳來,“進(jìn)來。”
桑榆把門推開,“溫老,以晴找你。”
溫老正收拾著桌上的文件,一看是以晴指著一邊的椅子說道,“坐。”
知道以晴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桑榆很識趣的離開了,將空間留給了二人。
以晴在旁邊等著溫老收拾東西,等他收拾好了,以晴問道,“溫老,你這是要走?”
溫老點(diǎn)頭,“是啊,這邊事情都差不多忙完了,我得回去跟門主復(fù)命。”
以晴看向他,頰邊浮起一絲淡笑,“溫老,你這樣一走了之,是不是不太講道義了。”
溫老一愣,抬起頭,“你這丫頭要說什么就明講,不必話中有話。”
“把這里弄得一團(tuán)糟,您還準(zhǔn)備這樣拍拍屁股走人嗎?那這個(gè)爛攤子誰來收拾?”以晴開門見山,目光犀利。
溫老的眉頭漸漸皺起,凝著以晴,嘆了口氣,坐下來問道,“你知道什么了?”
她不答反問,“我能知道什么,又該知道什么?”
來之前,以晴心里已經(jīng)很清楚了,對外說救回程楓的人是溫老,將饕餮堂交給他的人也是溫老,這兩兄弟從小被他帶大,他怎么可能分別不出來?
從這丫頭的反應(yīng),溫老知道自己瞞不住了。
想想也是,這丫頭是程楓最重要的人,有事情能騙得了其他人,不一定瞞得過心上人。
索性他也不做隱瞞,直接承認(rèn),“你想問什么,說吧。”
見他間接承認(rèn),以晴氣不打一處來,撐著桌子,啪地一下,站了起來,“溫老,你怎么可以這樣!你讓程鈺代替程楓,你知道這會對他們造成多大的傷害嗎?”
溫老也萬般無奈,“丫頭啊,我也是沒有辦法,我沒日沒夜的找著,也只找到了程鈺一個(gè)人,如果對外宣布了他的身份,別說饕餮堂的小子們不答應(yīng),就連獄門那邊也不會放過他的,我沒辦法,不可能親自送他去死吧?而且這孩子執(zhí)念太重了,如果他知道了以前的所有事,肯定不會放棄與獄門作對,程楓已經(jīng)不在了,我怎么可能看著他去送死,我這樣怎么面對他們的媽媽……”
想起那女人臨終時(shí)的模樣,溫老更是唏噓。
“可能是天意,程楓走了,程鈺才能替著他,也算是償還了我替他兩之間做得糊涂決定,只不過……”溫老看著以晴,“這勢必委屈了你。”
以晴氣鼓鼓的瞪著他,心里卻也明白,溫老之所以這樣也是逼于無奈。
要是被人知道了程鈺的真實(shí)身份,那他肯定是死路一條,瑾他們不會放過他,如果不是程楓還活著,瑾知道了這件事后,第一反應(yīng)也不會是安安靜靜的等待她的安排,而是直接去找程鈺報(bào)仇。
望著溫老,以晴冷冷的說道,“程楓還沒死。”
“什么!”溫老聽到這個(gè)消息,直接跳了起來,雙目如炬的看著她,“你你你你說什么……那臭小子還活著?”
以晴撇撇嘴,“是是是,沒死,也幸虧我發(fā)現(xiàn)得早,如果我真做出對不起他的事,你今天看到的可能就是我的魂魄了。”
想到這個(gè),以晴又是自責(zé)又是慶幸,慶幸在沒發(fā)生錯(cuò)誤之前強(qiáng)行糾正,又在責(zé)怪自己為什么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
溫老舔了舔唇,快步走到以晴跟前,“那臭小子現(xiàn)在在哪里?還有他知不知道……”
以晴的眼睛微微一瞇,哼笑了一聲,“溫老,你該不會是在害怕吧?擔(dān)心程楓回來找你算賬?”
“哪有!”溫老連忙否認(rèn),“才沒有!還有程楓那小子到底在哪兒?!”
以晴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如你所愿,他現(xiàn)在成為了程鈺。”
溫老一愣,眼睛瞪得圓圓的,“你是說,陰差陽錯(cuò)他兩兄弟真的交換了身份?”
“他跟程鈺一樣失去了記憶,在你就走程鈺的同時(shí),那邊的人救走了他,如果程鈺成了程楓,那么現(xiàn)在的程楓也就自然成了程鈺。”
說到這里,以晴的心開始隱隱作痛,她甚至可以想象,程楓在遺忘自己的同時(shí)幾乎又回到了以前的狀態(tài),那個(gè)自我封閉的樣子。
溫老震驚的跌坐在沙發(fā)上,他真的沒想到,程楓還活著,還成為了程鈺。
隨即,他懊惱的拍了一下腦門,“這都怪我!”
以晴哼了一聲,“這不是廢話嗎!”
溫老抬起頭,被這個(gè)小姑娘指責(zé),他面子實(shí)在是掛不住,但是她又句句在理,他根本無從反駁,他臉色微微漲紅,“你見過那小子了?”
“嗯。”以晴點(diǎn)頭,“見過了,但是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程楓很難代入自我角色,這就會讓他需要足夠的時(shí)間來適應(yīng)一個(gè)全新的身份,令以晴慶幸的是,無論怎樣變化,他對她的感覺,從來都是,從一而終,他還是會聽她的話,不會違背她的意思……
這就是她的程楓,她一個(gè)人的程楓。
想到這里,她的心里就會莫名的加速,臉頰也不可抑制的泛紅。
溫老盯著她,目光帶著一絲疑惑,這丫頭說話臉紅什么。
注意到了溫老的視線,以晴咳了兩聲,“溫老,這兩是你顛倒的,你得負(fù)責(zé)把他們調(diào)轉(zhuǎn)回來,別想著一走了之。”
看到一臉要訛自己的樣子,溫老第一反應(yīng)就跟她說的一樣想要跑路。
“額……最近獄門還有其他事等我處理,我得趕快趕回去。”說完,他就又開始收拾著東西,以晴走到他的面前,啪地一下,雙手撐在桌上,“溫老,你就這么走了,就不擔(dān)心底下的兄弟瞧不起你嗎?!”
溫老一聽,臉上的顏色立馬一沉,挺起胸膛,“我行得端,坐得正,還怕他們戳脊梁骨嗎?!”
“是嗎?”
瞥了以晴一眼,他擺了擺手,“行了行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樣?!”
以晴眸光一閃,一字一句,“從教堂毀掉的那一刻,程鈺就已經(jīng)死了,活著的,只有程楓。”
溫老一頓,眉頭皺在一起,“你想保護(hù)他?”
他以為,以晴急于想要把兩人各歸各位,只是為了程楓而已,但他沒想到的是,她率先考慮的竟然是程鈺。
“如果,換回兩人的代價(jià)是程鈺的性命,那我寧愿不換。”她眸子微微一垂,里面蘊(yùn)著溫和的光芒,“而且我認(rèn)為,程楓也不會同意的。”
程楓是個(gè)很簡單的人,他的感情和執(zhí)著,只在一念。
前一世,這一生,不管失憶與否,他對她的感情從未改變,只要有了她就有了世界,他要的,一直都很簡單。
就算他不在是程楓,失去了這個(gè)身份,她也會一直守在他的身邊,這一次,便是生生世世。
溫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重重的一點(diǎn)頭,“我明白了。”
不止是以晴,就連溫老也不愿程鈺再受到傷害,不管怎么說,他今天的結(jié)局,全都是他親手造成的,說不愧疚,那是假的。
“你準(zhǔn)備怎么換回身份?”溫老擔(dān)心的問道,“程鈺那臭小子手底下的人,可不一般,程楓頂替了他,也肯定會將他的勢力接收,我怕到了最后,他們又回歸本位,成為敵對的局面。”溫老看著以晴,口氣帶著幾分沉重,“桑榆說他們的失憶癥很難恢復(fù),如果程鈺當(dāng)自己是程楓的話,恐怕對你的心思也……”
溫老沒接著說完,以晴卻很明白,她冷靜的說道,“程楓我會安撫住他,至少不會讓他跟自己人作對,至于程鈺的話,我還需要桑榆。”
溫老的眉頭一揚(yáng),“你要那丫頭做什么?”
“我不能替程楓做任何決定,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讓一切回歸原點(diǎn)。”以晴抿了抿嘴,“我記得,桑榆從海島上拿回了一些再生草。”
溫老的背脊一震,隨機(jī)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準(zhǔn)備……”
以晴點(diǎn)頭,“這樣比讓他覺得自己被拋棄了更加容易接受,不如從一開始就把錯(cuò)誤歸正。”
饕餮堂不會接受除了程楓以外的人,她更不想看到他被自家兄弟當(dāng)成生死仇人,而程鈺呢,就讓他擁有不屬于他的一切?徹頭徹尾成為程楓的替身嗎?這真的如他所愿嗎?
以晴只能將傷害降到最低,把一切都?xì)w結(jié)到錯(cuò)誤之前。
溫老沉默片刻,眉頭深深的擰著,最后他長嘆一聲,“算了算了,就當(dāng)我欠那小子的把。”說完,他揮了揮手,“你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有需要我的地方,知會一聲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