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男人的話,陳信竟然不自覺地笑出了聲,他的語調不似平常人那般自然,尖細地有些瘆人。
“蕭總這話說得可真爺們,怎么不見你當年這樣硬氣地和你家老爺子說呢。說白了,其實你不該這么防我,他要是不愿意,我就是連哄帶騙也弄不走一個大男人吧。要是有些人不讓他出現呢!”
陳信想要將自己掙回,可是蕭衍的拳頭還真就不是蓋的,男人的關節都因為用力而發白,他拎著陳信的領子,想要看清楚這個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別這么看我,這要是被外人看見了,可又是緋聞,咱們硝石可是經不起這種緋聞的,要是老爺子知道了,你讓他去哪里尋找更加合適的繼承人啊!”
眼前人的嘴臉更加欠揍,他雖然說得句句都是實話,但卻并不動聽。
“蕭總,這時間浪費得也差不多了,我得走了,一會可是有個會議呢,您不去就算了,我也不去,是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看著陳信穿著一身行頭,出來挑釁還穿著西裝的確是有些奇怪,可是此時火氣上升的人可沒有那個時間陪他油嘴滑舌。
“既然陳經理這么忙,不如今天放個假,老爺子那邊我給你請假。請一個也是請,兩個也一樣。”
對著陳信的嘴角,蕭衍又是一拳頭,男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到了臉上火辣辣的疼,而罪魁禍首打完人之后已經迅速下樓了。
兩個人的矛盾本來不大,但是也絕不會因為這一天而化解,他們注定會有一個人退出這場游戲,只是現在看來,誰也不會輕易退出。
擦著嘴角,將望遠鏡收起來,陳信沒有去看自己受了重創的臉,他仍如往常一樣開著車向著公司進發,中途給秘書打電話的時候,秘書很是驚訝。
“陳經理,蕭總說您家里突然事故,所以她給您請了假,公司人事這邊已經派人去了,您不用擔心了,家里重要。”
假期就這么被請下來了,陳信臉上卻是一臉肅殺。
那個老家伙,平日里對這個好那個好,四處說著花言巧語,甚至還哄騙他母親保證以后會在蕭家給自己一席之地,現在看來還不是要給他那個寶貝孫子做手下。
陳信不甘心,他一輩子都在別人的掌握之中活著,沒有一分一秒是為自己活著的,他到底在堅持什么?為了那微不足道的親情和施舍?
男人用手蹭了一下嘴角的血跡,他使勁拍了一下方向盤,車子因為撞擊發出了劇烈的警報聲,男人的怒火因為車子的反抗而越燃越烈,他幾腳踢在了車子脆弱的地方,一拳砸在了風擋玻璃上。
手上的戒指借著拳頭強大的沖擊力將玻璃弄出了一個水花一樣的破碎紋路,男人的手也滿是鮮血。
車子被維修公司運走了,男人徒步向著家里走去,他路過市場特意買了兩斤瓜子。
“小信,怎么回來這么早?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蕭先生教育你了?小信,我們母子兩人能有今天都是靠著蕭先生扶持,你一定要好好工作不辜負蕭先生的厚望。”
女人迎上來就是一頓嘮叨,在她眼里,蕭綺瑞就是改變他們母子一生的大恩人,是神圣高貴的存在。
可是女人越是這樣夸獎那個老頭子,他心里就越是不舒坦。
什么拯救世界的救世主,全部都被那個老惡人一個人扮演了,而那個逼迫他們搬去國外,然后需要的時候又叫回來的商人卻被忘到了腦后。
“媽,我們是人,我們有自己的想法,有雙手去創造生活。他無非是給了你一些錢,給了你高檔的生活,可他根本就沒有把我們當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生活,我過夠了。我會賺錢都還給他的,然后那時候我希望你不要再提他!”
猝不及防地一巴掌,女人捂著自己的嘴不敢去看地打在了兒子的臉上,她顫抖著雙手指著陳信不知從何說起。
“媽,你為了一個不肯接受你的老男人打我?”
男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這位一直懦弱不敢出大氣的母親,竟然會為了一個那樣虛情假意的人打他,她一定是被蠱惑了,她的心都黑了!
“你瘋了,你一定是,瘋了!來,兒子幫你清醒一下,兒子幫你清醒一下!”
雙手扼住自己母親的喉嚨,陳信大聲叫嚷著瘋顛地用力聳動女人的肩膀,女人瞪大眼睛卻始終無法發聲。
“說啊,說你錯了,那個老頭子才不會讓我們好受呢,如果我沒有價值了,我們就都得死,所以在這之前還是讓他先死吧,好不好?!”
陳信說著已經站起身來,女人剛剛還有血色的臉此時已經變得有些青紫,她揮舞著自己無力的雙手想要掙脫對方的控制,卻無濟于事。
可能是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男人突然松開手摔下了沙發。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一直向后退去,直到抵到了身后的盆栽。
“咳咳咳!”
女人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短暫的窒息讓她的氣管和空氣產生了強烈的不適而劇烈咳嗽,她緩慢從沙發上爬起來走到了陳信的面前。
“小信,媽媽困了,你陪媽媽休息吧。媽媽錯了,媽媽以后都不說他了。”
女人委曲求全的樣子讓陳信的心狠狠被揪在了一起,他站起身扶著女人去了臥室。
將被子蓋好,他輕輕拍打著床上的人猶如拍打著一個孩子。
“以后我們都不會吵架了,我會好好伺候他的!媽,你快睡吧。”
就那樣哄著女人入睡,到了后來,他自己也毫無察覺地就倚在床邊睡著了。
手機震動劇烈地響起,陳信可能是因為近日來太累了,根本就沒有反應。他身邊的女人起身向著客廳走去,翻出了西裝口袋里的手機。
不是很熟練地打開手機,信息就一排小字顯示在屏幕上:我們暴露了,保重。
沒有去解開手機的屏幕鎖,女人就看見了這七個字,雖然不是很明白其中有什么深意,但是女人的眉頭也緊緊鎖了起來。
陳信前半程睡得很安穩,后來卻做起了夢,那是一個不是很漫長的夢:
夢里面,陳信回到了學生時代,他跪在那一次綁架陸尋的在建工地上,他跪在自己架起的攝影機前面,渾身上下被捆綁著,而他被堵上了嘴巴。
母親就站在距離他不到幾米的地方,她被一群人控制著看著他。
“阿衍是我們蕭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你不過是我一時疏忽留下的,你怎么配進入我們蕭家的族譜!你就是這樣答應不給我找麻煩的!”
被突然吼了一嗓子的女人突然清醒了,她有些慌亂地想要沖上去,但是卻沒有辦法邁開步子,最后只能眼看著鞭子落在了陳信的背上。
“你不是想要做主子嗎?那你就好好嘗嘗蕭家的家法吧!”
“不要啊,小信,你快認錯,小信!蕭先生,我求求你,都是我不好,你原諒小信吧,我保證以后不會讓他再出現了!”
女人的叫聲無濟于事,而蕭衍和陸尋就像是旁觀者一樣互相依偎著看著這場家法。
“求我沒有用,先學會怎么做人吧!”
“蕭先生,我不是人,活該我做壞事遭報應,但是我求求你,小信是無辜的,你放了他吧,我求求你!”
沒有人理會女人無用的求助,家法仍在繼續。鞭子打在身上帶著疼痛而出的汗,傷口處散發出一種火燎燎的疼。
陳信沒有哭,他咬著牙,想告訴女人:不要求了,不要求了!
“不要!”
從床上驚起,冷汗濕了后背,無視那種黏膩濕潤的感覺,男人直接伸手摸向了自己身旁。被子里面已經沒有什么余溫了,看樣子人早就出去了。
他爬起身,借著從窗簾縫隙照射進來的光拉開了窗簾。
外面已經有些黑了,夕陽西下,陽光不是很明顯。
從廚房傳來了一陣陣切割青菜的聲音,陳信沖到廚房就看見了正在做飯的背影。
“小信,媽媽今天給你包餃子。你不吃芹菜,媽媽給你包白菜的。”
看著女人笑著和他說,陳信一個大步就上前去抱住了母親。
“好,媽媽包的餃子最好吃了。”
公司這邊因為正在進行內部清理,蕭衍正在公司加班。蕭綺瑞自打任命了代理總裁之后,這是第一次親自在公司坐陣。
“我一向一視同仁,只要是為公司做貢獻的,我都會給予一定的獎勵,畢竟有獎有罰,公司才會發展,企業才會進步,只是沒曾想,有些人這是反抗我獎勵的少,所以就自己開始為自己爭取獎勵了?”
拿起公司最近虧損的明細,上面沒有寫清了各個部門的支出和多余的金額。
那里面不乏一些老員工,之前這種事情也是有的,但是蕭綺瑞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如今卻不是之前的做法了。
記者會還有各種新聞的事情,蕭綺瑞如同消息閉塞一般沒有提起,倒是處理起公司賬務的時候很是用心。
“這個張經理,貌似是你手下的人吧。阿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