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深冷笑，“好手好腳的，非要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情，不管你做什么應(yīng)該都能活下去的。”

“你懂什么！”人販子突然大吼，“我這樣的身份，是沒法好好做人的，只能像現(xiàn)在這樣。”

林深深覺得自己可能要聽到想要的消息了，“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是賈任門下親信，在滿山寨的人被殺那天，我正好在山下執(zhí)行任務(wù)，所以得以僥幸活下來，可是現(xiàn)在看來，還不如當(dāng)時直接死了，免得受這樣的苦。”

“活著還不好嗎？”林深深很激動，居然是賈任門下，有活著的人說不定就能從他口中得到一些更有用的線索。

“像我這樣的人，曾經(jīng)做過賊匪，哪怕是想要重新開始生活，可根本沒有辦法，我是賈任身邊的親信，幫他做了不少事，所以很多人都認(rèn)識我，山寨沒了后，我曾想過踏踏實實的生活，可是他們畏我如虎，沒有一個人肯接受我，我哪有好好開始生活的機會。”

人販子的臉上有些苦澀，林深深大概能想到他遭遇了什么樣的對待，別說是這個時代了，即使是在那么先進(jìn)的現(xiàn)代，只要是坐過牢出來的，也就是所謂的有過前科，再次犯案的可能性很高，因為他們不容易被社會所接受。

“如果你真心想重新開始生活，完全可以換個地方，找一個沒人認(rèn)識你的地方。”

人販子冷笑一聲，“我的痛苦哪是你們這種人能明白的，對于我來說，身上一分錢的積蓄都沒有，想要換個地方毫無根基的重新開始你知道有多難嗎？”

林深深不說話了，她沒有經(jīng)歷過這些事，自然不能體會到他的無奈，但林深深知道，不管因為什么，拐賣兒童就是錯，任何理由都不能成為拐賣兒童的借口。

見林深深沒有理會自己，人販子鼻孔哼氣，“像你們這樣高高在上的人是不會懂的。”

暗一這暴脾氣，讓你說什么就說什么，倒是在這兒講起大道理來了，上前一把揪住那人的脖子，“趕緊說你是怎么販賣兒童的，全過程，要是再說廢話，我不介意讓你再嘗嘗刑具的滋味。”

那人縮了縮脖子，“大哥別生氣，我這就說，這就說。”

暗一松開手，那人斜著眼看了他一眼，咽口唾沫才開口，“本來我都以為在這里要活不下去了，沒想到事情有了轉(zhuǎn)折，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居然幫了我。”

“誰？”林深深瞳孔一縮，總算是講到了重要之處。

本來那人販子還想賣個關(guān)子，畢竟別人也算是幫了自己，就這么輕易賣了不好吧，可以看到暗一那張兇神惡煞的臉，立刻打消了念頭，乖乖的將所有事都交代了。

“是秦壽。”

“你說的可是縣令秦大人！”林深深問道，以免自己理解錯了。

人販子點頭，“沒錯，就是他。”

林深深攥著拳頭，還真是禍福相依，今天若不是出來買糖葫蘆，還差點把糖寶給丟了，也不會找到這么大的線索，“秦大人跟你怎么說的？”

本以為說出秦壽的名字會給旁人震懾，畢竟誰都知道秦壽在這里的地位十分崇高，哪想到眼前的人沒一個有反應(yīng)的，饒是再蠢也知道這些人絕對比秦壽厲害，得罪不起，絕對不能得罪。

這人默默的開口，“當(dāng)時我以為自己活不下去了，手上剩下的錢也不多，干脆破罐子破摔，買了許多酒喝，不論白日黑夜都是酩酊大醉，一日傍晚，我家門開了，秦壽就一個人站在門口。”

那日……

“當(dāng)真就這樣醉生夢死，了此余生了？”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

人販子張哲從地上爬起來，“老子花自己錢買酒，關(guān)你什么事，要是識趣，就給老子趕緊滾蛋，別破壞我的心情！”

當(dāng)時夕陽西下，張哲并沒有看清來人是誰，面部都被打上了陰影，可聽了張哲的話，那人非但沒有離開，反而還向前一步跨進(jìn)屋子里。

“我說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別以為我不敢弄死你，我可是……秦大人？”張哲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忙揉了揉眼睛，秦壽怎么會來這里，莫不是自己眼花了，可再仔細(xì)瞧去，的確是秦壽沒錯。

“張哲，你從前可是賈任身邊的得力干將，如今混到這般模樣，賈任看了不知有多失望。”

張哲哽住，半晌才默不作聲的將床上的酒瓶揮到地上，“秦大人坐。”

屋子里十分簡陋，除了一張桌子一個床，其余的什么都沒有，陰暗無比，入了夜，連燭火都沒有續(xù)上。

“將蠟燭點起來吧，方便說話。”秦壽說道。

張哲嘆了口氣，“不怕秦大人笑話，家中貧窮，小人已經(jīng)將錢全部買了酒，已然沒有多余的錢來買蠟燭了。”

見秦壽盯著自己，張哲又說道，“秦大人此時來若是嘲笑我的，大可不必，等這酒喝完，我便追隨大哥而去，陰曹地府有那么多兄弟，想必也熱鬧些。”

“你真甘心如此？”

“不甘心又能怎樣，樹倒猢猻散，如今我連活下去都是奢望。”張哲眼中有無盡的落寞，他年紀(jì)不大，還有許多地方都沒看過，許多事情都沒做過，如果可以，他還是希望能活著，可如今，活著實在是太累了，或許死了才更輕松一些。

秦壽看著張哲，屋里只有淡淡的月光，“我與賈任乃是好友，這點你可知道？”

“小人知道，大哥在世時時常提起秦大人。”張哲總覺得，秦壽不會無緣無故的來找自己，如果秦壽愿意幫忙的話，絕對能讓自己活下去，他可是縣令，有什么做不到的。

其實賈任那個時候總說秦壽是個陰險狡詐的小人，可如今張哲知道自己是萬萬不能那么說的，能不能活下去可全都看秦壽的意思了，自己不能亂說話。

秦壽輕輕點頭，“山寨出了那么大的變故，我心中也十分震驚，想要去救援，可是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然遲了。”

秦壽說著嘆了一口氣，張哲垂下眼，他明知道秦壽不是這樣的人，但既然人家這么說了，自己總得附和才是，“秦大人不必自責(zé)，大哥命中該有此一劫，與秦大人沒有關(guān)系。”

秦壽不住的嘆氣，“不論如何，我與賈任都是過命的交情，眼下他的兄弟全部都死完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看到你還活著，我這里心中實在是高興，想必賈任泉下有知，也會替你開心的。”

“秦大人是專程來找我的？”張哲有些意外，他還以為秦壽只是來看望自己，或者說得難聽點，斬草除根，畢竟自己知道不少他的秘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一直不敢在陽光下行走，沒想到秦壽居然不是來殺自己的，孤身一人前來，看來真的是有事。

“賈任死了，很多事情就耽擱在了半空當(dāng)中，想找人接手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足夠信任的，就算信任，想要讓他完全上手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這樣損失太大了，而你我很信任，況且你也熟悉所有的業(yè)務(wù)，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幫我。”

“我？”剛才還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沒想到轉(zhuǎn)眼間就有這樣的事，為秦壽做事，有他護(hù)著，至少人身安全是絕對沒問題的，而且吃飽穿暖也是肯定的，張哲瞬間來了希望。

“沒錯，就是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來幫我？”秦壽笑瞇瞇的說道，“在待遇方面，絕對不會虧待你的，保證你比之前過得還要好。”

故事講到這里，張哲抬起頭，“我那個時候沒有選擇，只能幫助他，不然以他的勢力，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所以你就幫他販賣兒童？”林深深也是萬萬沒想到，本以為秦壽只是貪污腐敗，現(xiàn)在居然跟拐賣兒童扯上了關(guān)系，這種黑色交易雖然可以賺到不少錢，但秦壽居然沒有底線到這種地步。

張哲搖頭，“可不單單是販賣兒童，還有女子，只有兒童可滿足不了他的貪欲，漂亮的女子更能賺到錢。”

“女子？賣進(jìn)煙花之地？”林深深恨不得現(xiàn)在就去將秦壽抓出來一頓毒打，真是什么事都敢做，為了錢簡直得了失心瘋一樣。

“不是，這些孩子跟女子具體去了哪兒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負(fù)責(zé)拐賣然后交到秦壽手上，他說了，都是本地人，在本地售賣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想必應(yīng)該是賣到外地去了吧！”

秦壽倒挺謹(jǐn)慎的，這樣做可以防止張哲將所有的事情都捅出去，就算是張哲全招了，只要他手上沒有未處理的“貨物”，他就可以完美的洗清嫌疑，真是好手段。

想到這兒林深深急急問道，“最近可有給秦壽送人過去？”

若是最近有給秦壽送去小孩或者女子，按照近日城中的狀況來看，極有可能還沒有被送出去，只要這個時候搜查出來，就能坐實秦壽所做的一切，有了證據(jù)任由他怎么狡辯也都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