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唐鵬，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假如你在街上遇見一個女孩，遠遠地看見這個女孩長得很漂亮，你會不會心動？”

“當然會心動了。”唐鵬說道。

“好，那假如你跟這女孩近距離接觸的時候，突然發現，這女孩一身汗臭味，而且嘴里還有隔夜的韭菜葉，你會不會對這女孩退避三舍？”

“肯定會啦。”唐鵬回答道。

“同理，當我們好不容易把我們的客戶吸引到我們的展廳來，客戶一摸，一看，我們的空調是臟乎乎的，我們的臺牌是舊的，那客戶會是什么感覺？不客氣地說，空調就是我們的一張臉，但我在走訪市場的時候發現，我們至少有一半人的臉沒有洗干凈，沒有擦干凈。你們所有的人的賣場我都去過，”我頓了頓說，“蘇娟和常江的空調是最干凈的。”

我頓了頓，加重語氣道：“換位思考，假如你去買東西，看見一個展廳是臟兮兮的，你還有任何購買的欲望嗎？作為一家之長、一廳之長，各位尊敬的廳長，請把我們的臉擦干凈。”

“好，我再回到剛才我們所說的攔截這個話題，我們已經通過各種方式把客戶吸引到我們的展臺了，我們平常是怎么做的呢？”

我掃了下面一眼，“至少，在我走訪市場的時候，基本上是我走到哪里，大家跟到哪里，對不對，蘇娟？”我問道。

蘇娟紅著臉，低著頭，顯然嚇了一跳，沒想到我會問她。

“然后客戶轉了一圈，如果沒有特別滿意的，就走掉了，那我們就攔截失敗。那正確的攔截方法是怎么樣的呢？來，蘇娟你上來。”

蘇娟紅著臉站了起來。

“正式的做法，是要站在客戶的對面。當然，站在客戶的對面，不是像唐鵬說的，要把客戶攔腰抱起，而是你要擋住客戶的去路，讓客戶盡可能地留在我們的展廳，呆的時間越長，那我們成交的機會就越大，最好是要讓客戶坐下來。我們的每一個展廳都給大家放了不少于三張凳子，放的目的不是讓大家平常坐的，而是讓客戶在那坐下來。一個好的業務，一個好的導購，是要讓客戶來了就走不了，而不是被客戶牽著鼻子走，學會攔截，是我們成交的第一步。”

……

就在我在前方拼命搏殺的時候，沒想到后院卻起了火。

那天，我像往常一樣，打開辦公室的門，沒想到王慧、杜長峰還有那個老區幾個人都在，我心里楞了一下，今天真是見鬼了，這幾個人怎么會這么齊。我向他們打了個招呼，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不一會，王慧敲了敲門走了進來問到：“林經理，你現在忙嗎？”

“哦，沒什么事，王姐有事？你講。”

“這是這個月的導購員的工資表，你看一下，如果沒有什么問題就在下面簽個字。”

我接過王慧遞過的工資表，一看頭就大了，工資表上每個人的工資都少得可憐，就算排名第一和第二位的常江也不例外。盡管有現在是淡季的原因，但這工資也確實可憐。在華嚴這樣一個地方，這樣的工資，除掉吃、除掉租房子，已經沒有多少可以剩余的了。我嘆了口氣，剛要簽字，看到最后，心里一咯噔，華嚴現在的導購員一共有15個人，而這上面卻列了20個名字。

我疑惑的抬了抬頭，問王慧道：“怎么有20個人的名字呢？”

王慧看了我一眼，說道：“就是這么多呀！”

“但是我記得是15個啊？”

王慧很不自然的笑了笑：“一直都是這樣的”。

我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林經理，你看一下，如果沒什么問題，趕緊在下面簽字確認吧。一會我還要提交到濱海那里，導購員還急著發工資呢，他們可等不了。”王慧催促道。

“NND，拿導購員壓我。”我心里有點不悅，導購員本身就身心渙散，工資拖一天對他們都是大事。王慧這么催我，我心里暗暗沉了下來，15個導購員發20個人的工資，這里肯定有貓膩，難道是宋世文所說的虛構導購人員的人數騙取工資。

我心里一動，對王慧說：“這樣吧，你先放在這里，我再好好看一下，看完拿給你，”

王慧神色復雜的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最后還是轉身離開。

我心里卻開了鍋，明明只有15個導購員表上卻列了20個導購人員的名字，也就是說多了5個人的名字。就算不算提成，以每個導購員的底薪1600元來計，至少多出了8000塊，更何況每個導購員的名字后面多少還列了一些提成，王慧做為財務人員，不可能不知道導購人員的數量，那她讓我簽字的目的是什么？

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了出來，看王慧那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樣子，這種做法應該由來已久，也就是說在譚耀國任期，這已經是一種慣例。想到杜長峰老區幾個人都在，我心里一驚，也就是說這幾個人已經結成了戰略聯盟。

我心里亂成一團，會不會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或者我不了解的東西在里面？我本想找個人問一下，可是華嚴辦事處，沒有一個人值得我信任，也沒有一個人可以信任。

心煩意亂我決定出去走走，不知不覺，車開到了蘇娟所在的賣場。停好車，我走了進去，賣場依然非常冷清，走到萬晶的柜臺前，蘇娟正撅著屁股認真的擦著光潔的展臺，老實說，蘇娟的展柜已經非常整潔干凈。

“蘇娟。”我招呼到。

蘇娟轉過身看到，臉好像紅了一下，也許是我自作多情了。我注意到她依然戴著那天開會的那個發卡。

“林經理，你來了！”蘇娟小聲說道。”

“嗯，擦的這么干凈還在擦啊？”我沒話找話道。

“您不是說空調就是我們的臉嗎，臉上有灰，我當然要擦干凈了。”蘇娟小小幽默了一把。

“生意怎么樣？”我隨口問道。

“不好。”蘇娟低聲回答道，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很少有顧客。”

我在心里嘆了口氣，此刻的賣場用門可羅雀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蘇娟再厲害也得有顧客才行。

“沒事，這是淡季很正常，”我嘆了口氣，安慰蘇娟道。

“不過確實很急人，如果一直這樣，我們就喝西北風了。”

“我剛才看了一下會計給我的工資單，這個月的工資確實有點低。”我有點慚愧的說道。

蘇娟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有話？”我看了蘇娟，“有什么你就說吧，不要憋在心里。”

“額。”蘇娟張了張嘴，又把話給咽了回去。

“沒事，你有什么話就說，不要憋在心里！”

“林經理，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蘇娟吞吞吐吐的說道。

“有什么話不能講的，剛才不是告訴你了嗎，有什么話就直接說。”我鼓勵道。

蘇娟咬了咬嘴唇，彷佛下了很大的決心，“大家都覺得我們的底薪比較低，人家其他的品牌的導購員都是1800塊，而我們只有1500。”

我心里一咯噔，什么，1500？萬晶給每個導購員的工資底薪都是1600，這是整個行業的行情啊；而剛才王慧遞給我的工資表中，我也清晰的看到每個導購人員的工資是1600。

蘇娟看了看我，小心翼翼說道：“林經理我沒有別的意思，我不是為自己說的，是因為這幾次和大家聊天，大家都覺得我們的底薪比較低，旺季的時候還不覺得，淡季的時候這200塊錢就差了出來，”

我知道蘇娟說的是實情，除了極個別導購員，整體導購員工資都比較低。

一個不祥的念頭又浮現了出來，剛才王慧虛構了五個人的名單，而現在這15個人每個人每月又被偷偷扣掉了100塊，這錢到哪里去了？

我相信蘇娟說的是真話，我心煩意亂的告別了蘇娟。

我不敢往那個方向去想，盡管我自己不愿意承認，但我知道自己猜的是對的。

其實，業務也好，辦事處經理也好，在整個銷售行業中，賺外快大家非常理解，人都是吃五谷雜糧的，能多賺一份當然是最好的事。但是，整個萬晶華嚴辦事處，賺外快卻用了最低級的那個手法。第一，虛構導購人員的人數。第二，苛扣導購員工資。也就是說，譚耀國，劉子文，王慧，杜長峰還有老區，大家已經結成了一個分贓的團伙，難怪大家對我的到來那么排斥，也就是說，我的到來在某種程度上給他們帶來了威脅。

我在心里猶豫了，我該怎么辦？是向他們妥協還是到公司檢舉他們？我剛來一個月，如果真要檢舉他們，揭發他們的卑劣行徑，那是可以把我自己撇的一干二凈。李光輝的話又在我耳邊響起，做事多想一想！譚耀國在華嚴呆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難道以聞笑天的英明神武一點沒有察覺嗎？而且華嚴辦事處設的這樣不倫不類，讓人不可理解，這其中會不會有什么內幕呢？而且我檢舉了他們，對我到底有什么好處？亂七八糟的想法在我腦海中不斷交織。但是如果我不采取行動，虛構導購人員的人數我可以不管，但苛扣導購人員的工資，這是我絕對不能容忍的，本來導購人員的工資就低，再這樣七扣八扣，那還有什么戰斗力可言。如果失去了導購員的支持，那我在華嚴就舉步維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