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唐悠悠低頭看向廢墟中的碎瓷片,垂落在身側(cè)的雙手緊攥成拳。
那年幾人相聚,顧嘉陽看著自己手中的趣味茶杯,突然問:“姐,你的東西很好看,又有趣味,有時候看著心情都變好,你就沒有想過大量燒制趣味茶具,或是其他用品?”
唐悠悠的茶具,種類多,但大多是以質(zhì)地和顏色區(qū)分,模樣也是中規(guī)中矩的,像那樣充滿趣味,她只燒給家人燒制了一套。
她當(dāng)下只是笑了笑,并沒有答應(yīng)下來。
顧婉若那個商業(yè)界的女俠一聽,當(dāng)時就雙眼放亮,瞞著她去戶部注冊了水墨江南的商標(biāo)。后來,還喜滋滋的問她,這個名字是不是很有詩意,正好墨子安的墨字有了,江慕白的江字也有了。
不過,顧婉若也是有小算盤的。
她要的水墨江南產(chǎn)品的專供權(quán),在南昭國除了林家和江慕白,其他人都拿不到水墨江南的銷售權(quán)。
“小悠,你別這樣,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也跟你沒有關(guān)系。你放心!我一定會揪出真兇的。”墨子安握緊她的手,她的手真的很冷很冷。
唐悠悠搖搖頭,彎腰伸手就去拿雜物中的一塊瓷片。
“別拿。”墨子安拉住了她的手,把手中的鐵片遞給楊捕頭,又用手絹將那塊紅色的瓷片取出來,“你是要這個嗎?”
“嗯。”唐悠悠點頭,連同手絹一起接了過去。
還是熱的,炸了這么久,這個破窖里還是熱氣灼人。
江慕白擔(dān)憂的看了她一眼,看向墨子安,道:“子安,你先送小悠回去。我和楊捕頭再讓人在這里仔細(xì)找找,看看還有沒有什么線索。這事我們一定要徹查清楚,不管這人是什么目的,我們都不能讓他得逞。”
聞言,唐悠悠擺手,“子安,江二哥,你們不用管我。我現(xiàn)在就是回去了,心也是難安的。你們在這里查,我到外面去看看那些傷患。”
這個時候回家,她怎能心安?
還不如出去幫常生一起照顧傷患。
墨子安知道唐悠悠的性子,點點頭,道:“小悠,你小心一點。”
“好!”唐悠悠頷首,轉(zhuǎn)身離開。
目送唐悠悠離開后,楊捕頭立刻問墨子安,“墨公子,你是不是還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這么多年的默契,他知道墨子安還有話沒有說完。
“從這鐵片來看,這并不是咱們南昭用來裝火藥的鐵球。”
楊捕頭聞頭,大驚失聲,“那這是?”
“我一時也不好說,這個要調(diào)查。”墨子安蹲下身子,取出一把匕首,在雜物中翻找。楊捕頭和江慕白不知道他在找什么,但也沒有出聲打擾他。
窯洞外,唐悠悠站在那里聽著里三個男子的對話,心中涌起了驚濤駭浪。
那些人,真以為她唐悠悠是好欺負(fù)的嗎?
這么多年來,她一不管朝堂中事,二不與人爭長搶短,他們?yōu)楹慰偸遣环胚^她?她只不過想到平淡的生活,難道就那么難嗎?垂落在身子雙側(cè)的手緊攥成拳,鳳眸微瞇,眸中冷光乍現(xiàn)。
瓷片刺破了她的手掌心,血染紅了手絹,一滴一滴的落在廢墟中。
而她卻是絲毫沒有感覺到痛。
聽到他們要出來了,唐悠悠連忙避開去找常生。
他們不想她擔(dān)心,故意支開她,她不能讓他們擔(dān)心。
唐悠悠四處掃了一圈,直接朝常生走去,“常叔,我來幫忙上藥吧。”
常生點頭,把手中的藥粉遞過去給她,卻又抽手回去,他緊盯著她那流血的左手,“小悠,你這是怎么了?你手在流血,你難道沒有感覺?”
“啊?”唐悠悠后知后覺的低頭看去,苦笑了下,“我真的不知道。”
她松開手,把全是血的手絹塞進(jìn)了衣袖中,常生想阻止,但見她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樣子,也知她心里難過,便道:“把手伸出來,我先給上藥包扎起來,不然,你還能幫我?”
“哦,好。”唐悠悠伸出手,常生將她掌心的傷口洗清后,簡單的上了藥,包扎起來。
“痛嗎?”
唐悠悠搖頭,“不痛。”
“想幫忙是吧?來,他的傷口我清洗過了,你來上藥。把這藥粉灑在傷口,再包扎起來。弄完之后,你再過來找我。”常生把裝了藥粉的瓷瓶遞給她,提著藥箱就去看下一位的傷勢。
這些傷患的傷口都簡單的包扎過了,有些止了血,有些血還在流。
常生只能一個一個,挑著重傷者先上藥。
唐悠悠拿著藥粉,面帶歉意的看著受傷的男子,“這藥粉灑下去時會有一點痛,你忍一下,等我包扎好了,養(yǎng)些日子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我常叔的醫(yī)術(shù)很好。”
那男子以前遠(yuǎn)遠(yuǎn)的看過唐悠悠,這下近距離的看著她,忍不住的漲紅臉,“嗯,公主上藥吧,我不怕痛。”
“什么公主?”唐悠悠苦笑了下,“還是叫我墨夫人吧,你們?yōu)槲易鍪拢瑓s死的死傷的傷,我心里……覺得很對不起你們。”
“不!公……夫人不必自責(zé),這是天災(zāi),誰也無法預(yù)料。”那人搖搖頭,扭頭看向廢墟處,“夫人,不知以后還開不開燒窯場?老實說,我沒有別的本事,就一年前跟著師父學(xué)了點手藝。現(xiàn)在能在家門口上工,工錢又不低,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現(xiàn)在我能一人養(yǎng)活全家,村里又有茶園,家人都在那里上工,家境寬裕了。”
他擔(dān)心因為這一炸,這燒窯場就不開了。
那他的一身手藝就沒用了,再要謀一樣的工,還得離開家。
遠(yuǎn)沒有在本村好。
他身邊還躺著一個傷得較輕的男子,聽他這么說,也是急急的看了過來,“墨夫人,這燒窯場還開嗎?”
“是啊,夫人若是不開這燒窯場了,我們一家老小的生活又沒有著落了。”旁邊照顧傷者的婦人也是憂心忡忡,她望了一眼廢墟,長嘆了一口氣,“這些年都平安無事,也不知為什么突然就炸了?”
“白天,我和幾個哥們還商量著過幾天一起喝個酒,想不到一夜之間他們就沒了。”
“唉……當(dāng)家的,你也別多想,這生死由命。”
“嗯,鳳兒,你有空就去大權(quán)哥家多走走,他家只剩下一個老娘了,這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也是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