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都門前,熊氏驟然倒戈,讓仙門百家死傷無數(shù)。
熊氏女和她兄長在被玉虛宮弟子救下時,倏然提刀砍向毫無準備的后者咽喉。
霎那間修士們眼睜睜看著剛才還在幫著自己咬開餓鬼的猛獸們,轉(zhuǎn)眼間就將爪牙對準了自己,一時間無法反應,不斷有修士慘死在尖牙利爪下。
搖光動也不動,看著凡人之間的自相殘殺。
“這就是你所保護的凡人,給一點點小利就會出賣同胞,倒戈相向。嘖嘖嘖……”搖光對著血肉橫飛的戰(zhàn)場指指點點,“你看看,這下手多猛啊,根本不用我親自動手。”
靈樞頹然看著這紛飛的戰(zhàn)火,情急之間竟想不出一個把它們按耐下去的辦法。
垂眸看去,手中有劍,抬頭相望,眼前就是罪魁禍首。她驀地將手中長劍向搖光刺去。
搖光一邊往后退一邊還在嬉笑:“你未盡全力就想贏過我?”轉(zhuǎn)瞬間連續(xù)后退十幾步,腳步突然停止,一柄漆黑長戟在他手中閃現(xiàn),戟尖揮開誅邪還未收勢,靈樞手里的誅仙就隨后趕到。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長戟在戰(zhàn)場無敵——只要不近身。
靈樞深知這一點,索性用誅邪卡住長戟,左手中的誅仙在一息間迅速上下翻飛刺了十幾劍。
趁搖光躲閃不及時,右手長劍架在長戟上一用力,側(cè)身朝他胸口飛起一腳。
搖光手中斜拿的長戟一感覺到壓力,就心有準備,索性將長戟交換到左手單持,右手向靈樞的踢來的右腳抓去。
靈樞見他手伸來,左手的誅仙猛然改了方向,向他右手割去。
搖光被迫回防,靈樞一腳的去勢還未減,結(jié)結(jié)實實踢在他胸前。
搖光抹了抹嘴角血跡,像個兄長一樣夸贊道:“靈樞現(xiàn)在越發(fā)厲害了,有長進,哥哥再陪你練練。”
“讓他們停下!”靈樞冷冷道。
“這是天道,這個世間——錯亂了。”搖光看著靈樞,指著那些自相殘殺的人們,不咸不淡地說,“這是最后的地方,昆侖以西已經(jīng)全部清除,你保不了的。乖乖回去找玉樞,等這里重新開始也無需太久。”
靈樞怒道:“重新開始?你所謂的重新開始,就是把他們?nèi)細⒘耍嵏菜兄刃颍缓髲念^再來,重新經(jīng)歷一次次戰(zhàn)火,一次次生離死別,一次次痛苦生長?他們經(jīng)歷萬千劫難才走到這一步,就憑你一句話,就讓他們?nèi)細缰貋恚 彼龘u頭,“不可能。”
“可是就算沒有我,他們也是在自尋死路,一次次的戰(zhàn)火難道不是他們自己所燃起?生離死別是萬物規(guī)律。至于痛苦生長——你的生長就不痛苦嗎?既然他們不會找尋自己該走的道路,那我就幫他們找。”
“我想,我已經(jīng)可以幫他們找到該走的路了。”王承歡看著搖光,“這次,就讓事情徹底結(jié)束吧。你去豐都等我。”
搖光撫掌:“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他轉(zhuǎn)頭向身后熊氏女道,“容月,我們走。”
熊氏女名容月,沒起錯名字,確實生得一副花容月貌。身量比王承歡低許多,看上去嬌嬌小小的,在她的細眉細眼下閃動著嗜血火光。
外人想象不到在她玲瓏的身軀內(nèi)隱藏了如此強悍的涅槃之力。
熊容月臨走時回首挑釁地看了王承歡一眼,被王承歡叫住:“熊容月。”
“我本意要你們用本族鳳凰之火悔過自新重新做人,為何向外宣稱那是南明離火?”
熊容月小嘴薄唇聲音尖細:“我才懶得說。”還斜睨了一眼,疾走幾步追上了搖光,兩人緩緩而去。
送走搖光,王承歡并未和沈梅一起回去,而是用了縮地符直接取道姑蘇。
在山門前遇到了熟人——袁老爺,他和守門弟子熱絡的樣子一看就是這里的常客。
袁老爺很會做人,剛和守門弟子道別到一半時,見到曾經(jīng)做在堂前只能讓他看到鞋面上東珠的二夫人,急忙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扭轉(zhuǎn)自己日漸豐滿的身體施禮:“見過二夫人。”
“袁老爺?”王承歡對這個人記憶已經(jīng)有些模糊了。
“是小人,是小人。”袁老爺拿著塊手帕抹著頭上不存在的汗。
“常來?”
“也不算,就是偶爾有事向宗主匯報一下,還有送些潁川的土特產(chǎn)來。”富貴逼人的袁老爺邊說邊指了指身后空置的馬車,看來土特產(chǎn)已經(jīng)送進去了。
王承歡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那不打擾了,慢走。”
“哎,好的,小人告辭。”
謝知遙正在書房翻閱信件,聽到門外來人,清聲道:“進來。”
紅色身影閃入,他定睛一看,雙眼頓時含笑:“承歡來了。”再向她身后望了一眼,“知遠呢?”隨后又有點了然外加無可奈何道,“又吵架了?”
邊說邊放下手中信件,把案上的書冊都隨手整理到一邊,換上了茶具,慢悠悠沏著茶,倒了一杯遞過去:“來,有什么不開心的和我慢慢說。要是知遠有不對的地方,我?guī)湍懔R他。”
然后擺上一副“想要告狀嗎?那好我現(xiàn)在聽著”的表情。
原本已經(jīng)醞釀出一肚子話的王承歡,現(xiàn)在不知從何開口。
“我……”她沒有接過杯子。
謝知遙嘴角溫柔淺笑:“有什么話不能和大哥哥說呢?你以前不是什么都愛和我說嗎?”他故作失望道,“莫非現(xiàn)在長大了,嫌棄我了?”
平心而論,謝知遙并未做下大惡之事。南陽張氏原本就已奄奄一息,手中卻還掌握著令人忌憚的力量,像一個茍延殘喘的瘋子隨時可能會和大家同歸于盡。如果不是他設計使張昌令發(fā)瘋直接把一家一當都拿了出來一次性解決掉,這事情還不知如何收尾。
為此不惜用自己做餌誘使張昌令孤注一擲,甚至還用幽州引了蕭瀾前去查看,隨后用蕭瀾失蹤來引她和謝知遠離開姑蘇相救蕭瀾。
關(guān)鍵在于他還讓張昌令以為幽州的事是自己的英明決定,這樣可以把王承歡和謝知遠調(diào)虎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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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知遙卻來得正好,他這個家主誘餌夠強,一旦他身死謝氏會大亂,因為現(xiàn)在誰都知道二公子滿腦子都是兒女情長,家族事務早已脫手。
估計那時的張昌令還在為自己調(diào)虎離山之計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