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羽道人脫口而出:“七哥真是個神仙般的人物。”
“七哥是誰?”
“我剛說了嗎?”揚羽道人用手捂嘴,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說了出來,“七……就是你爹,他不是排行第七嗎。別糾結這些無用的事了。還要不要聽下去了?”
王承歡連忙點頭,用手托腮架在桌上,以示自己聽得認真。
“那次去得匆忙,給你見面禮沒準備好。后來我就到處去尋找能配得上你身份的東西。”其實是原本準備的利物,臨到見了真人,又覺得太寒酸太普通了,沒好意思拿出來,只能灰溜溜地重新去找個世上買不到的東西。
“就是那塊石頭嗎?”
“幾經周折,終于讓我找到了天坑,從坑里撿到了這塊天外之石。”
事情往往沒有事后當事人說的那樣波瀾不驚,當年揚羽道人到處打聽,想找個非現世之物,來配她這個非現世之人。
正當他一籌莫展時,觀天象得知千里之外某地將有一場流星雨。等到一路輾轉定位,最后趕到那地方時,已經是流星雨墜落當晚。
夜幕剛剛來臨,天上就落下了大大小小無數星辰,把地面砸得千瘡百孔。等走進了一看,那些往日里高高在上閃亮無比的星辰,此刻已經黯淡無光,像普通頑石那樣,安靜地躺在被自己砸出的坑里。往日里需要仰視才能見到它們的人,此刻正隨意俯視著,像走進菜市場一般,對九天下凡的星辰挑挑揀揀。
走過無數個坑洞,揚羽道人都覺得不滿意,剛要走進這些坑洞的正中心時,天上又飛速下降一顆流星。
“他娘的還有完沒完!”
最后這顆星辰裹挾著巨大的能量,一身的火花帶閃電。揚羽道人急急祭出一張縮地符,躲到十好幾里外。
隨著這顆星辰的墜落,一聲巨響轟鳴,地面又傳來了巨大的震動。
幸好那地方周圍沒有人煙,不然不知道會造成多少傷亡。只是苦了那些花草樹木,好好長在地上多少年了,今夜被震得七零八落地,好些大樹都被折斷,土地被翻開,那些舊的花草被翻入土中,充當了下一輪生命的養料。
待這些動靜全都消停后,揚羽道人才趕到最后那顆星辰墜落的地方。之前那些星辰砸出的小坑被它造成的大坑壓沒了,也許是同出一脈的關系,小星辰也同這顆最大的一樣堅硬,巨大的星辰落在先前落下的小星辰身上時,被眾多小小星辰們劃破表皮外殼。蜉蝣撼大樹,蟻多咬死象,強悍如它,依然被看似比它弱小得多的同類生生肢解,露出了包裹在身體里的石心。
這個直徑一尺多的石心被揚羽道人撿了回去,打磨了好幾年,才有了這個符文石的胚胎。
“哇!你還會觀天象啊。”
“天地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張大點的符而已,觀個天象很難嗎?”
“難。”對于王承歡這種連東南西比都搞不清的人來說,難上加難,“那后來呢?”
“直到你長大些,你爹又來找我……”
------------------------------------------------------
這天,揚羽道人在小院里打磨著那塊符文石。
“我找你幫忙做兩個東西。”王傳芳把若離放在桌上,“能不能想個辦法把曾經的影像聲音收錄在什么里面,等達到特定條件或者時間,放給后人看?”
揚羽道人一頭霧水:“你說什么?”
“我老家,你知道的,那個真正的老家。那里的人可以將人或者其他事物的影像聲音都保存在一些東西里,別人想看的時候就可以拿出來看,可以保存很久。這個不知道你會不會做?”
揚羽道人思索了一下,手里的活沒停下:“倒是聽說過有這個東西,但是和你說的不太一樣。”
“怎么個不一樣法?”
“我知道那種東西和傳信符一樣,只能用一次的。并不能保存很久,而是隨開隨用,完了就沒用了。”
“一次就夠了,有沒有辦法不讓別人看到?只留給特定的人看?”
“這個辦法有,只要滴血不就行了嗎。”
“還有不能讓那個人拿到這個東西就看到我想給她看的東西,必須有其他特定條件,或者用另一個東西來觸發?”
揚羽道人看著王傳芳:“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我不在了,沒人告訴承歡她的身世。我想留個東西給她,讓她知道自己是誰,從哪來。”
揚羽道人一聽這話急了:“什么叫你不在了?”
“字面意思,人總會死的。”王傳芳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你又沒天人五衰,說這話還為時過早吧,你是禍害遺千年吶!”
“可是,我不舍得承歡去做這么危險的事。”
“你把她當靈樞不就行了?她本來就是為此而來的。這是她的宿命。嫂子就沒攔著你點?”
“她啊?她比我更不舍得。”王傳芳兩手一攤。
揚羽道人終于放下手里的符文石,正色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打開豐都結界,進去看看能不能把里面的魔氣弄干凈。”
揚羽道人猛地站起,雙目圓睜,雙手用力抓住王傳飛胸前的衣襟,惡狠狠地說道:“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這有什么后果!”
王傳芳也不掙扎,任他抓著自己的衣襟:“你別急,我也不是馬上就去,這不是來找你做兩手準備嗎?再說了,像我這種不世出的英雄不做這件事,還指望誰去做呢?萬一,萬一那個了,說不定我也就回去了。也不算什么壞事。”
“你騙鬼去吧!當初是誰說的在這里挺好,有家有口的,不準備回去了?你走了,嫂子怎么辦?你兒子女兒怎么辦?”
“你嫂子會隨我一起,兒子也長大了,女兒么,我來找你,就是為了她。”王傳芳拍了拍揚羽道人的手,“你快放手,衣服要被你抓破了。”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揚羽道人忿忿地放松了手。
王傳芳撫平衣服,又整了整頭上的碎發,向揚羽道人作了一揖:“為兄想請你幫個忙,我怕我回不來,還請你幫我做一個能給承歡留口信的東西。”
“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我就另想辦法,不過,別人肯定你沒靠譜。”
“哎!真是輸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