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得洛同父母告別后,謝知遠讓他自己背著包裹,召出逐塵,提著他的胳膊一同站在上面。王承歡則一個人御著誅邪,在裘家父母的目瞪口呆中飛了出去。他們必須速度趕回姑蘇。
裘家父母差點就當場跪下了,老夫妻兩相擁著哭道:“兒子終于出頭了。”
裘得洛這是第二次被人放在劍上,第一次是小時候王傳芳從洛水中將他救起,抱著他站在劍上。當時他一點也不怕,王傳芳看著他好玩而且資質不錯,就問他想不想學著飛。他答道:想。于是定下了約定,雖然仙師已經遠去,物是人非,不過他的后人來實現了承諾,了了裘得洛多年的夙愿。
兩個時辰不到便回到了姑蘇,裘得洛第一次出這么遠的門,對他來說一切都是新鮮的。這里的屋舍造型,房上瓦片,地上的青磚,種的樹,長的花,甚至連空氣都和家鄉不一樣。
三人在山門前落地,謝府在姑蘇的東山上,山清水秀。一路上不停地有門生向謝知遠和王承歡行禮,門生一個個都面容清秀,不染俗塵。他看得目不轉睛,仿佛一只土包子。
王承歡突然轉過身來問他:“不習慣嗎?”
裘得洛有點羞澀:“不是,就是覺得好看。”
王承歡燦爛一笑:“什么好看?”
裘得洛道:“都好看。”
王承歡道:“這里規矩大些,可能你會覺得拘束些,等回了華亭就好了。”
謝知遙已經收到門生的稟告,在回廊上等著他們。
“辛苦了,我本想你們要多過幾日才回,不必趕路這么急。”謝知遙看到了后面的裘得洛,“這是?”
“這是我師弟。”王承歡向謝知遙介紹。
“師弟?”
“嗯,我爹十年前本來想收他,但是后來……這次去潁川正好遇見,所以就帶回來了。”王承歡叫過裘得洛,“阿洛過來,這是謝宗主。”
裘得洛乖巧地行禮:“見過謝宗主。”
謝知遙看這個孩子儀態禮儀都不錯,看得出是經過悉心教養的,對他微微頷首算是回禮。
“我先安排他去客房休息,等過后再送他去華亭。”謝知遠叫來在一旁侍立的弟子,交代了一番,讓裘得洛跟著去。隨后三人進了花廳。
剛才有外人在不好多說,現在只有家中三人,謝知遙問道:“此行可順利?”
“還算順利。張氏在潁川已經惹得天怒人怨,轄地內的妖魔任意橫行。”謝知遠將所聞所見交代了一番。
謝知遙道:“照你所說,那雙面魔倒與你們在幽州斬殺的東西有些相似?”
謝知遠道:“是的,看手法像是一人所為。袁氏并非仙門,家中父母也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強行催生成魔,應當是被人擄去,其他失蹤的人,都做了它的祭品。”
王承歡道:“在龍鳳胎之前也有不少人失蹤,應當都成了失敗的犧牲品。正好以血肉魂魄來供養這個雙面魔。”
謝知遙贊許地點了點頭:“如若二者有此關聯,那事情就不簡單了。此人布局這么大,不知為了什么。單純地修些邪魔外道無需在兩處進行。”
“我在幽州聽見了哨聲。”王承歡回憶道,“和控制妖獸的哨聲很像,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謝知遠分析:“如果是同一個人,那……會不會是先催生妖獸,但是妖獸的靈智畢竟不如人,而后又將目標換成了人。”
謝知遙揉了揉眉心:“才承平了沒幾年,又出事。那潁川袁氏那里我派人通知吧,他們家主應該還在山下。”
袁老爺接到謝氏門生的傳話,頓時失神地跌坐在地上。盡管他早已心有準備,知道失蹤這么久的兒女不能還活著。可這也太慘了,生而為人卻強行被入魔,還將兩個人化于一個身體上,縱使他不懂魔道,也能想象將兩個身體的內臟骨骼全都揉碎,再像泥土一樣強行融合到一起有多么痛苦。
悲傷了片刻,他便起身,他知道事已至此,再悲痛也無用,只有找到那個始作俑者才能解他心頭只恨,才能保住剩下的家人。
閉著眼睛,抬頭仰天將無用的眼淚逼回去后,袁老爺再次上了山,求見謝知遙。如果說上次還有點試探的成分,那這次他帶了一百二十分的誠意。
一進議事廳,袁老爺就跪了下去。
謝知遙看了眼旁邊的弟子,示意將他扶起。沒想到袁老爺一股牛脾氣上來,伏在地上,那弟子一時間竟拉不動他。
謝知遙道:“你這是何意?”
“求謝宗主幫我那兩個無辜慘死的孩子報仇,幫我們潁川城數十個慘死的孩子報仇!”他從懷里拿出了一疊契約,“這是我袁氏在潁川一半產業,請謝宗主收下,從此袁氏就投入謝氏門下,如有差遣,必當從命。”
謝知遙哭笑不得:“袁老爺不用這樣,降妖除魔本就是我輩修真之意義所在。你先請起,我們有話好好說。”
袁老爺還是不起,斬釘截鐵道:“請謝宗主收下,袁氏一門上下一百多口,和數百門客家仆,聽由差遣。”
“此事須從長計議,沒這么簡單,先請坐。”
袁老爺聽到謝知遙松了口,這才起身,坐到下首。
“謝宗主,這是我的誠意。”也是投名狀。
一半的家業,好大的誠意。
“你的誠意我了解了,我需要你先回去……”
裘得洛被那名弟子帶到了客房,那弟子走路無聲,看似腿腳邁動幅度不大,可速度卻不慢,讓他一路小跑才追得上。沒走多遠,那弟子似乎看出了裘得洛的狼狽,便放慢了腳步等他。
前兩夜忙著追兇,王承歡沒有好好休息,昨夜更是一夜沒睡。強撐著和謝知遙說完了事情,就和謝知遠回了自己的院子。
謝知遠交代那弟子帶裘得洛去客房的時候,也交代了讓人準備洗澡水。王承歡一進房間就看到浴盆已經準備好。知道那是謝知遠的體貼安排,抱著他親了一口,就乖乖地自己去洗澡。誰知才洗了一半,就吃不消那睡意,頭靠在浴盆邊睡了過去。謝知遙自己也去洗澡,洗完了,聽她那邊沒動靜,一看人已經夢游太虛,水也涼了。只得再加了點熱水幫她洗完,再抱出來擦干放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