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杜書記請喝茶!”錢密很優雅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杜秀青微微一笑,這個辦公室里,錢密來的次數并不多,但是此刻他卻是那么的淡定,似乎他就是這里的主人,而杜秀青反而成了客人了,這個反客為主,只有錢密這樣的人能表演得這么好!
看到杜秀青的笑,錢密似乎意識到什么,立馬再次說道:“你看看我,都分不清場合了,這是我的毛病,只要一泡茶,我就覺得自己是東道主了,對不起啊,杜書記,您別見怪,我這是最真誠地為您服務,都忘記自己的身份了!”
杜秀青依舊沒有言語,端起那個小小的杯子,喝了一口,果真是好茶,同樣的茶,錢密沖泡的似乎就是香一些,味道醇正一些;蛟S這也就是功夫茶的意義所在吧?
“杜書記,上次我為您留的那套房子一直還在那兒,我看您過年的時候可以搬進去住了,正好在那里面過春節,一家人熱熱鬧鬧的”錢密看著杜秀青說。
“謝謝錢總的好意”杜秀青笑著說,“這么厚重的禮物,我實在不敢當,您還是盡早賣了吧”
錢密的話讓杜秀青內心一陣傷感。
過年了,是!又是一年春節到!可是,她卻沒有家了!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只是,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和誰一起過春節!回丁家?那是不可能的了!回娘家?也是不可能的了!直到現在,她都不敢把自己離婚的消息告訴父母。她估計,父母一定是難以接受這個事實的!在他們的眼里,丁志華是絕好的女婿,這樁婚事是多么的完美!如今她成了權傾一方的女縣委書記,就把人家給拋棄了,父母怎么能接受呢?
所以,她是無家的人,更不需要房子了!因為根本沒有人和她一起過春節!要那么大的房子干嘛?還不如選擇一個人出游或者是呆在酒店里不出門,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想到這里,杜秀青就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可憐的人!
錢密似乎感覺到杜秀青異樣的神情,立馬說道:“杜書記,那套房子真的是最適合你的,任何時候我都不會賣掉,什么時候合適,你隨時都可以搬進去住”
說完,錢密從口袋里掏出那把智能鑰匙,放到了茶幾上。
“錢總,請你收起來”杜秀青有些不悅地說道。
這套房子,她現在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收了。
“杜書記,您誤會了,這套房子本來就是您的,只是我暫為保管了一下而已!您上次那么急著把鑰匙還給我,我想一定是您有難言之處,我也就替您暫時保管起來,現在到了物歸原主的時候如果您還覺得有什么不妥,暫時就不辦理過戶手續,但是,您放心,這套房子,無論什么時候,都是您的,只要合適的時候,您吱一聲,所有的手續我立馬派人給您辦好了!杜書記,我錢密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您對我的關心和關照,是不能用錢來衡量的!這一點,我心里太清楚了!如果說,我是拿這套房子來還您的情,那就理解錯了!這套房子不值幾個錢,我心里很清楚!比起您對我的關愛,這一套房子根本就不值得一提!還有,任何時候,都請您相信,錢密絕對是一個安全的人,就是犧牲我自己,我也絕對不會讓杜書記有半點的為難,這是我做人的準則!這一點,我錢密在信江市不是混一天兩天,做人的口碑也是大家公認的!杜書記,您可能還是不太了解我錢密,我是真心希望杜書記能把錢密當一個知心的朋友!我錢密不僅是個商人,更是一個可以談心的友人,如果哪天杜書記在心里不痛快,有什么話要說的時候能想到我錢密,我就太高興了!”
錢密一口氣說了很多,表了忠心,更是讓杜秀青要一百個放心收下這套房子。
可是,杜秀青是再也不敢接收這套房子了!
她很需要一個家,她很需要一套房子來安置她的家!可是,錢密的房子,她是萬萬不敢要的!不說錢密是不是那樣過河拆橋的小人,單就上次的那封告狀信中出現的內容,就已經暴露了錢密已經泄密了!如果不是錢密說出去他們之間的這個秘密,這個世界上還能有第二個人知道此事嗎?杜秀青認為是沒有的,絕對沒有!
所以,無論錢密說得如何天花亂墜,她都不會再相信他了!太危險了!她覺得自己的仕途絕對不能被這套房子給毀了!再說,她也不打算再給錢密機會了,又怎么能收下他這么大筆的贈送呢?商人都是無利不起早的,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從來不做無謂的投入!錢密這么精明的人,這套房子所要套回去的利潤,又何止幾百萬?想到他看中的石默洲,杜秀青心里就立馬豎起了防線,絕對不能被他推到,否則呂樺的事情就得黃了!
“錢總,我說過我不會收的,請你收回去吧我做事有自己的原則!”杜秀青淡定地說道,然后起身坐回到了大班椅上。
錢密被杜秀青這個動作給嚇了一跳!這是變相地告訴他,他該走了!
可是,他今天來這兒的目的還沒有達到啊!送房子,送那張香利爾的會員卡,都只是前奏,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
錢密并沒有走,他跟著來到了杜秀青的辦公桌前,依舊在杜秀青的對面坐了下來。
“杜書記,您可能誤會我了”錢密說道,“我對您和對林書記是一樣尊敬的!您是我最欽佩的官員之一,林書記也是,你們都和其他官員不同,是有品位有修養有風格更有魄力的領導,我最欣賞的就是你們這樣的領導!在信江市我和林書記接觸的比較多,他很了解我,我們之間不僅僅是合作伙伴,更是好友”
錢密說到這兒,停了下來,故意看著杜秀青。
杜秀青明白錢密的意思,這是在拿林書記來壓她!好個錢密,軟的不行就想來硬的!我杜秀青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攻下的!對于你錢密,現在也只能軟硬不吃了!
“錢總,對不起,我還有事兒,有什么事兒我們下次有機會再說吧”杜秀青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了。
“杜書記”錢密很不解地看著杜秀青,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這位姑奶奶!他向來都是謹小慎微地對待她的啊!哪兒出錯了呢?這怎么一下子變得這么冰冷冰冷的,貌似一點兒都不像此前的那個杜秀青了?
杜秀青低下頭,不再看他了。
錢密很是不解,但是卻也不得不悻悻而去。
房子的那把鑰匙,還有那張夾在宣傳冊中香利爾高級會所的金卡,一并放在茶幾上,錢密并沒有帶走。
直到上了汽車,錢密都無法緩過勁兒來!今天出門他媽的忘了看黃歷了,怎么碰到姑奶奶不高興了呢?是不是諸事不宜?太背了!錢密還從來沒有這么背過!
唉!錢密嘆息一聲,發動車子,開了出去!
此路不通,只有別尋他路,反正,他是一定要得到石默洲這個塊地的開發權的!他就不相信,杜秀青不鳥他,還能不鳥她的頂頭上司?這年代,發帽子的才是真正的爺!
錢密走后,杜秀青心里也不是滋味。
按理她和錢密的關系一直不錯,但是,今天這樣做,卻是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的事情!錢密這個人逼得太緊了!太精明,也太會來事,這樣的人是非?膳碌模《判闱喱F在有些后悔把木雕一條街的項目和馬巒山那塊地都交給他來做了!這人的胃口就是撐大的,得到一塊大的蛋糕,卻不滿足,還想繼續吃更大的,也不怕撐死!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她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呂樺能盡快回來,一切盡早塵埃落定!
為了這件事兒,她不得不把于少鋒再次叫到了跟前,再次落實拍賣會的事情。
于少鋒一直都是杜秀青的心腹,蔣能來在的時候,杜秀青就是靠扭動于少鋒而控制政府那塊的,F在雖然曾磊不和她唱對臺了,但是,于少鋒依舊是和她走得很近,跟得很緊的。
“目前報名來參加石默洲拍賣會的有幾家公司?”杜秀青問道。
“龍翔地產,海悅地產,明樺置業,青川集團”于少鋒拿著那份表格一一說道。
杜秀青邊聽邊在紙上記錄著。
“海悅地產的法人是錢密嗎?”杜秀青問道。
“是正是錢密老總!”于少鋒點頭說道,“他是第一個報名的公司,各項資料也是最齊備的!”
杜秀青點了點頭,然后若有所思地說道:“海悅地產在我們余河已經吃下了兩個大項目,考慮到風險規避的問題,還是盡量分散一些明樺置業呢?是個什么樣的公司?”
杜秀青看著于少鋒問道。
于少鋒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很認真地說道:“明樺置業也是廣東來的一家地產公司,資質一般,注冊資金也不是很多,才三千萬”
“呵呵新公司,可以多加關注!”杜秀青不經意地說道,“余河可以給一些中小企業一個很好的契機,大公司不會在乎我們這個小地方,所以,這次的土地拍賣,于縣長要做好充分的準備,這是我們第一次公開拍賣,一定要做得漂亮!不可給人留下口舌,更不能留下不必要的麻煩!”
“嗯我明白了”于少鋒點點頭,杜秀青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了,只是他也不明白,難道這么大的項目,杜秀青就給了這個明樺置業?這個公司究竟是什么來頭?這個倒是值得好好調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