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沒有常識嗎?流血的傷口怎么能用水沖呢?你不怕傷口感染!”白沁素用生氣來掩飾自己對陳安的關心,一邊恨著陳安一邊又會關心他,這種情緒在她心里糾纏拉扯著,誰都沒能贏過誰,她不知道自己應該用怎樣的態(tài)度來對待陳安。
“你先過來,我就得家里還有醫(yī)藥箱,找到了就給你清理,找不到就隨便你好了!”說著白沁素看都沒看陳安,在客廳一角拿出了小小的醫(yī)藥箱。
她把醫(yī)藥箱拿到客廳的小幾上時,陳安已經乖乖地坐到了沙發(fā)上等著她了。
距離遠時,陳安手里的傷口還不那么可怕,可現(xiàn)在他的手一放到小幾上,在頭頂大燈的照射下,完完全全地暴露了出來。
細小的劃傷雖然很多,但其實沒有多少大礙,不過是疼了點兒,連血都沒能流出幾滴,但是嵌在傷口里的玻璃碎片就很麻煩了。
“這是你端酒杯的時候,因為手太硬把杯子碰碎了嗎?”白沁素看著他手上的傷口,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后冷不丁地說出了這句話,像是在說冷笑話一樣。
“沒有,杯子在手里不小心就碎了!标惏才浜系男α诵,含糊的向白沁素解釋著手上的傷是怎么來的。
“不小心就碎了?唔杯子質量不好!卑浊咚亓巳坏攸c了點頭,可是如果杯子要是真的不小心碎了,玻璃碎片頂多就是劃破他的手而已,怎么會嵌在他的傷口里呢?那些碎片,明明是被外力硬生生給摁到了陳安的傷口里。
想想就疼。
她拿出了醫(yī)藥箱里的棉簽和碘伏拿了出來,打算先給陳安清洗傷口。
手上的動作不停,腦里的思緒也不停地在轉。
是誰傷了陳安?陳安在祁城幾乎已經站在了頂端,所有人見到他,就算不諂媚討好,也是不卑不亢,如同和普通人相處一樣,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把陳安的手摁在碎成玻璃片的酒杯上?
白沁素不知道是陳安自己捏碎了杯子并且弄傷自己手的那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人,她還以為是誰打碎了杯子又把陳安的手給摁了上去。
突然她又意識到,她的思想又在圍繞著陳安轉了,他手為什么受傷關她什么事兒?又不是她的手被傷了!
看著自己正小心翼翼拿棉簽蘸了碘伏給陳安擦拭傷口的雙手,白沁素心里突然有些悲憤,這雙手也不聽自己的使喚了嗎?剁了算了!
“不用跟我解釋你的手是怎么傷的,我不想知道!”白沁素冷冷的說。
剛剛還算融洽的氛圍一下子被沖散了。
對于她反復無常的情緒,陳安也是摸不著頭腦,怕自己再繼續(xù)說下去會更惹白沁素生氣,他索性閉口不言。
白沁素也不說話了,沉默的氛圍在兩個人之間蔓延。
陳安安靜地看著白沁素給他清理傷口。
因為沙發(fā)離小幾的距離有些遠,所以白沁素為了方便自己的動作,索性就蹲在了沙發(fā)和小幾之間,整個人幾乎是趴在了小幾上,專心地擦拭傷口。
傷口表面吸附了太多臟東西,酒液、塵埃幾乎是擦拭一下潔白的棉簽就變得烏黑烏黑的了,白沁素一連換了幾支棉簽才算是清理干凈。
接下來就是把那些玻璃碎片從傷口中拔出來。
白沁素先拿碘伏洗了洗鑷子,小心翼翼地離小幾更近了,生怕自己看不清而誤戳了陳安的傷口。她幾乎是屏住了呼吸,一點一點地把玻璃碎片夾了出來,寥寥幾片玻璃碎片,她硬是費了好長時間才算全部清理完畢。
比耗時更長的是耗力,拔個本來就在表層插著的玻璃碎片,她像是跑了兩萬米一樣,鼻頭和額邊都沁出了汗珠。
陳安看著白沁素鼻頭晶瑩的汗珠,那汗珠似乎帶著溫度,溫暖了他的眼睛,所以他看她的視線也是難么的溫暖。
可是手上的傷口,就像是一個標志一樣,提醒著他剛才在酒會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提醒著他對白沁素施加的傷害。
想著想著,陳安眼里的溫柔蒙上了一層哀傷的陰翳。
“好了,大功告成!”白沁素把最后固定紗布的膠帶粘好,終于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她像是剛剛完成了一項大工程一樣,帶著炫耀看向了陳安。
“你你為什么露出這樣的眼神?”
陳安哀傷的眼神嚇到了白沁素。她從來沒見過陳安露出這樣的眼神,無論是提到司欣的死,還是秦靜的流產,亦或者是陳氏多次的動蕩,她都從未從他眼里看到過這樣哀傷的情緒。
“難道是秦靜得了絕癥?”她胡亂猜測著。
對于她的猜測,陳安只是搖了搖頭。
“既然秦靜沒生病哎,不對,那你為什么不到秦靜家去睡?我想秦靜一定非常歡迎你!”說著說著白沁素就抓到了這個漏洞。
秦靜可是陳安女朋友,陳安找不到自己家鑰匙了不去女朋友家借宿一晚,反倒跑到她這里來,這怎么也說不過去吧!
“我跟秦靜分手了!标惏埠芴谷坏卣f出這句話,眼神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在談論著今天的天氣還不錯一樣。
“我發(fā)現(xiàn)她騙了我!彼旨由狭艘痪。
“我可不想聽你們之間的這些事。算了,既然你都進來了,我就不趕你出去了!卑浊咚貒@了一口氣,從地上站起來,蹲了太長時間,她的雙腿發(fā)麻的厲害,導致她一時站不好就順勢坐在了沙發(fā)上,現(xiàn)在她和陳安是并排坐著。
“她騙了我——她說你是因為嫉妒她懷了我的孩子,所以才把她從樓梯上推了下去。”
陳安像是沒有聽到白沁素的話,也沒有看到白沁素的動作一樣,自顧自看著已經被紗布包好的手上的傷口,他的眼神好像是能透過紗布看到里面的傷口一樣。
“實際上,是她自己從樓梯上故意摔下來的!彼挠牡恼f著,終于把視線從手上轉到了白沁素的臉上。
被冤枉的人如果一天突然間被人證明說,他確實是被冤枉的,那這個人臉上通常要么會露出沉冤得雪的喜悅來,要么是對冤枉自己的人的恨意,而這些情緒,他發(fā)現(xiàn),他從白沁素的臉上根本找不到這些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