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三千多米的高空中，白沁素手緊緊抓住旁邊飛機的艙門處，一陣陣的眩暈讓她止不住的蒼白了臉色，手心里滿滿沁出了冷汗，心跳也越來越快，如同擂鼓一般，回蕩在白沁素自己耳中，她的腳像是黏在了飛機地面上了一樣，再無法向前或者向后挪動一步。

怪不得剛才一向膽大的蘇婉會嚇成那個樣子，白沁素算是親身體會到了。

她強迫自己把目光向下看，在這個高度，幾乎看不清地面上的人影了，連那些平常在地面上看上去非常高大的幾十層的高樓和被稱為祁城最高地的“祁城之巔”，都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小的縮影，更何況其他更小的東西呢？

這么高的高度，一旦掉下去，人肯定會沒命的。越想白沁素越害怕，那些她從電視和報紙上看到的一些人玩跳傘不幸身亡的消息和報道這會兒像是著了魔一樣，紛紛涌現在她的腦海里，明明平常她也沒關注過這方面的消息，為什么腦海里會走這么多的慘例？

太高了。

白沁素狼狽地閉上了眼睛，微微轉了點兒頭。

風從外面猛烈地向她吹過來，吹亂了她的已經長長的長發，一頭長發凌亂地飛舞著，她只有用手死死抓住艙門，才能保證自己不被風吹下去。

不行，太高了。

她扶著艙門的手都在發抖，指關節被她用力抓的發白。

“白姐姐，是不是很高？”蘇婉放大了音量在背后叫她：“咱們不跳了，下去玩其他的吧！”

聽到她的聲音，白沁素才睜開了眼睛，她不敢回頭，怕自己這幅狼狽的模樣會被她們看到。

是很高。

簡直太高了。

不跳了？

白沁素扶著艙門的手指松了松，一瞬間她心里想著放棄。這么高的高度，她肯定不行的。

不行！不能放棄！

風繼續吹著她，像是把她發熱的腦袋吹涼了，把放棄的念頭也從她腦中吹走了。

她又重新抓緊了艙門，她不能退縮。

如果連這都面對不了，她怎么去擺脫那么沉重的過去？又怎么去超越自我？

白沁素，你就這么點兒能耐嗎？她在心里狠狠地逼問自己，又強迫自己看地面。

“別緊張，不要去看地面上，你看空中，”教練在她后面一邊說一邊指向半空中的一個降落傘問她：“是不是特別像一朵盛開的彩虹？”

白沁素朝他手指的方向去看，果然，那個被風吹開的降落傘在半空中飄蕩著，傘面是五顏六色的條狀圖案，從上面望下去真的特別像一朵盛開的彩虹。

彩虹！是啊，不經歷風雨，怎么會有彩虹出現呢？

不正是因為接受了暴風雨的洗禮，彩虹才會顯得特別絢爛多姿嗎？

這樣一來，白沁素不再關注于和地面的距離，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心底的恐慌也慢慢散去了。

“怎么樣？好些了嗎？”教練又問了她一句，他低沉的嗓音似乎帶著莫名的力量。

“嗯，好多了。”白沁素不住點頭，她的視線不自覺地飄向那朵盛開的彩虹。

她呢？她是不是也會成為一朵雨后盛開的彩虹呢？

“準備好了嗎？”教練再次檢查兩個人身上的設備，把頭盔給兩個人戴上，并且把兩個人緊緊的鎖在了一起，問白沁素準備好了沒有。

白沁素再次深深凝望了一眼那個彩虹一樣的降落傘，直到那個降落傘平安降落，再也看不見那朵絢麗的彩虹花，她深吸了一口氣，告訴教練：“準備好了。”

教練牢牢抱住了白沁素，縱身一躍，跳了出去。

兩個人自云端墜落。

雙腳沒有了一個牢固的站立點，一陣強烈的失重感猛地侵襲了過來，白沁素只能死死的抓住教練的胳膊，以便給自己尋求一些安全感。她緊緊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好像咬住了要破口而出的恐懼一樣。

迎面的風因為有頭盔的遮擋所以吹不到臉上，但因為帶著頭盔和心底的恐懼，一陣喘不上氣的感覺襲來。遠處的山尖和天空伴隨著身體的失重感，在白沁素的眼前翻轉，一片片云彩和身體擦肩而過。

“怎么樣？還害怕嗎？”教練的聲音穿透了兩層頭盔傳到白沁素的耳朵里，聽起來有些悶悶的感覺，但白沁素沒有忽略他聲音中的愉悅感，她能感受到教練的兩條手臂像鋼鐵一樣牢牢地鎖住了她。

他很享受這種極限運動，很享受這種強烈的快感。

實際上，這種自由落體運動，只要給予身體一小會兒適應的時間，身體自己就會習慣的，所以度過了一開始那段兒艱難的時間，白沁素心頭的害怕已經漸漸消失了。

“其實跳傘這種運動，沒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也沒有電視劇里播放的那么浪漫，但是這的確是個很有意思的運動。”教練自顧自說著：“看，我們在空中漂浮著，整個世界都包裹著我們，我們是再自由不過的！”

白沁素耳邊傳來教練的聲音，眼睛看著周圍的景色，整個感官體驗有著前所未有的感覺。

天空那么大，大地那么大，而自己又那么小，小到像一只螻蟻一樣，攀爬在這如此之大的世界上，還有什么是值得煩惱的呢？

就像教練所說的，我們是再自由不過的！

褪去了初識的害怕心情，白沁素也開始慢慢體會到跳傘的樂趣，開始欣賞著這從地面上根本無法看到的、難以用語言描述和表達的美景。

“啊啊啊啊”后面突然傳來教練的喊聲，一個大男人像個小孩子一樣開心的在半空中叫了起來：“來喊上兩嗓子吧！這種感覺，再爽快不過了，來跳傘絕對不能錯過這一項啊！”

何必為了一些事情去煩心至此呢？看到這么開闊壯麗的景色，就是煩悶如同被灰太狼抓走的美羊羊，也會忍不住心中的豪邁之情的，更何況是白沁素呢？

“啊啊啊啊”白沁素被教練感染了，放下了心中所有負擔所有顧慮，雙臂打開盡情的去擁抱這片天地，痛快的大叫了出來。

她和教練像是兩個小朋友，在比試誰的嗓門更大一樣，直喊到自己的嗓子冒煙，再發不出來響聲才停下來相視一笑。

經過了幾分鐘的滑翔期，看過了最美麗的風景，兩個人晃晃悠悠地向著落腳地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