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不打掃了,姜星楚盤腿坐在床上,翻開日記的第一頁細細地讀了起來。
姜媽媽的字體很娟秀,寫的日記也很簡潔,每天都是短暫的幾句話,說著她和姜春陽結婚后的點點滴滴。
上一回,姜星楚看了一部分,剩下的沒敢看。
因為勇氣不夠。
此刻,再次看到這個,她還是沒有足夠的勇氣。深吸一口氣,姜星楚把日記繼續看著……
一鼓作氣把所有的內容看完,讓她意外的是,自始至終,母親都是抱著一顆愛著姜春陽的心。
她很愛他,所以寫了這個日記,記錄他們每一天的甜蜜。
日記看完,所有的力氣好像被抽空。
姜星楚靠在床上,想了又想還是不能理解。
難道,母親真的不知道姜春陽在外面有小三?若是那樣,那也不錯呢。人生本身很艱難了,一些事,最好不要戳穿。
她帶著對姜星楚和姜春陽的愛離開了這個世界,多少說來,這個世界對她不算殘忍。
可是……對于活著的人來說,見證這些假意的幸福,多殘忍!
緊緊地抱住日記本,她任由眼淚決堤。
做個女強人有什么用?辛辛苦苦一輩子,命都搭進去了,最終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個什么樣的人!
思緒漂移,姜星楚想起一件事。
如果日記本里沒有寫任何對姜春陽不利的事,那么,當她和池牧野翻找雜物間的時候,他激動個什么勁兒?
換言之,讓姜春陽激動的東西,倘若不是這個日記本。那是什么?
擦干了眼淚,姜星楚洗把臉出了房間。
姜春陽拉肚子拉的臉色蠟黃,原本靜悄悄的,聽到腳步聲,他嘴里哼哼喲喲的,給人一種很虛弱的感覺。
“爸。”姜星楚走過去,“身體不舒服?”
姜春陽回頭:“是啊星楚,你找爸爸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快來坐。”
姜星楚站在那里,低頭看著姜春陽:“爸,你跟我去個地方吧!”
“什么地方?”姜春陽很想說,他還剩下半口氣了,沒力氣陪著姜星楚去哪。問題是,考慮到這個小祖宗不能得罪,他只能答應。
“去看看我媽媽。”姜星楚說。
姜春陽激動地看向給姜媽媽守孝的房間:“去看她?”
“不是,是去墓地看。我們好久沒去了。不是嗎?”姜星楚問,“還是說,你不想去?不敢面對她?”
“你這話說的,怎么可能!這樣,你先等一下,我去準備一些東西,馬上出發。”姜春陽起身去了廚房。
幾分鐘后,他拎著一些水果出來,喊上姜星楚出門。
姜星楚笑了,笑的很苦澀。
人活著的時候,不知道對她好點。等她死了,又去送這個送那個,她能吃的到?
是不是對死者有太多的虧欠,用這樣的方式得到心理上的安慰?
姜春陽開車,一路無話。
到了郊區墓園。
父女倆一起走了過去。
把水果放在墓碑前,姜春陽雙手拘束地放在那里,不知該如何是好。姜星楚突然把他喊著來到這,肯定沒好事。
姜星楚盯著墓碑上的照片,愣神。
“星楚,想媽媽了吧?”姜春陽溫柔道。
“你會想她嗎?”姜星楚回頭問,“你敢想她嗎?”
姜春陽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之后笑道:“你這孩子,亂說什么。她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不想她?”
“懷里抱著其他的女人想她,不覺得這是一個笑話?”姜星楚幽幽地問,“你這樣的愛,有什么價值?”
“我……”
姜星楚從包里拿出了日記本。
看到那個軟皮日記本,姜春陽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一回,姜星楚和池牧野在雜物間里翻找,他很害怕。怕姜星楚看到了日記,怕她更加討厭他。
“知道這里面寫了什么嗎?”姜星楚問。
“不知道。”姜春陽的確不知道,妻子走后,他整理遺物的時候發現這本日記。
他跟姜星楚一樣,看了個開頭就沒勇氣看下去了。他猜測,姜媽媽后來應該察覺到了什么,應該記在了日記里。
所以,他把日記本藏在了雜物間,當姜星楚在里面找的時候,他很著急,主要原因在于心虛。
“她沒說你的壞話,也不知道你和我沈阿姨的事。連我都不懂,我媽媽為什么這么傻。也幸虧她傻,愛情沒讓她失望!”姜星楚把日記本遞給他,“看看吧。”
姜春陽接過日記本,低頭看著。
周圍除了風聲,再也沒了多余聲響。
人活著的時候,喜歡熱鬧。
死了到了墓地里,到處都是墓碑,連點人氣都沒有,除了冰冷,是死寂。在這樣的環境里,真的讓人好絕望。
姜星楚站在那里,好久好久。
自從沈如蘭逼著姜春陽跟她舉行婚禮、為了讓他演戲不惜給他吃瀉藥后,姜春陽就開始懷念妻子。
今天看了她的日記,看到她字里行間表現出的濃濃愛意。姜春陽幡然醒悟,“噗通”一聲跪在了妻子的遺像前,痛哭流涕!
姜星楚安靜地看著他,哭有什么用,哭完了還不是一樣?回去繼續跟沈如蘭過日子?
“我媽媽在日記里寫過,如果她先走了,她不會讓你孤單走完下半輩子,她希望你能尋覓到一個良人,一起牽手走完最后的路。爸,你告訴我,沈如蘭是那個良人嗎?”姜星楚忍住眼淚,問。
姜春陽搖頭:“不要說了,星楚,不要說了!”
“我憑什么不說?你在我媽媽的墓碑前告訴我,沈如蘭是個好人嗎?”姜星楚低吼。
“她不是,星楚,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媽媽,也對不起你,我太混蛋了,我不是人……”姜春陽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有苦衷!”
“是苦衷,還是不舍得?”姜星楚因他這句話,把眼淚強行憋了回去!
“我真的有苦衷,沈如蘭沒你想的那么簡單!我有難言之隱。”姜春陽哽咽。
“不簡單,是因為她殺了人吧?”姜星楚冷笑,“一個雙手沾滿了鮮血的人,能簡單到哪里去?”
姜春陽抬頭,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她殺人了?牧野都告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