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玦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不管發生什么事,他都可以很快地應對如流。心中即便對超風與魅紅說的話心存懷疑,但當下他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救回蕭向挽。
這才是他親自出來的重點。
所以,即便蕭向挽是不是夜冥宮的人都不重要,只要蕭向挽在自己的手上一切都好說。
手中長劍的劍刃在月光下泛著凌厲的冷光。
緊跟戰玦身后的戰家弟子們手持火把全都趕了過來,將超風與魅紅二人團團圍住。
超風取出長劍,犀利的目光看向眾人,準備著隨時迎戰。
魅紅的目光落在戰玦的身上,對戰玦的冷靜和不動搖有著微微的詫異,再看了看周圍的戰家弟子們,為首的可都是戰家的精英弟子,雖然不及他們,可是雙拳難敵四手,這里有幾十人,后面還有更多的人在趕來,要是被完全包圍的話,他們根本就沒有逃的可能。
畫著紅艷眼線而妖嬈的雙眸,魅紅打量著周圍的人,眼前忽然一亮,取出腰間的長鞭,猛地圈住蕭向挽的纖細的脖子。
“魅紅,你要做什么?!”戰玦驚道。
超風也被魅紅的舉動給嚇得不輕。
“戰二老爺,讓他們都讓出一條道來,讓我們離開,否則我死也多拉個墊背的。”魅紅嘴角的笑意如從冥界而來的勾魂使者一般。
戰玦道:“你不是說向挽是你們夜冥宮的人嗎?夜冥宮什么時候連自己人都殺了!”
“戰二老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們靈俠士都懂的這個道理,我們夜冥宮的人沒有道理不知道。所以,既然我要死,那么我拉個墊背的也挺好的。”說著,魅紅稍稍施了點力度。
沒想到魅紅會用這一招,戰玦面色冷得都可刮下一層冰霜,恨不得將視線化為利刃,奪了魅紅的性命。
魅紅再施力度,圈住蕭向挽纖細脖子上的紅色長鞭可看見已經稍稍地在肉上留下一道勒痕。
蕭向挽因為身上的毒素未除盡,身體虛弱得很,人也還在昏迷之中。但是隨著脖間上長鞭的力道加重,在昏迷之中的她因為呼吸困難,臉已經漲紅,身體在蠕動地抗議著魅紅的舉動。
“戰二老爺,我可沒多少的耐心等你們,你若是再不讓這些人讓開,她的小命可就沒有了。”魅紅說著,力道一點點地家中。
蕭向挽因為脖子上的勒感,在昏迷中慢慢地睜開雙眼。
只是,無法呼吸,再加上身體的虛弱,醒過來的她無法看清眼前到底發生什么事,手腳的掙扎無力就如同出生幾個月的嬰兒一般,看起來可笑。
也沒法好好地說出話來,只能嗚咽地發出不成話的單字。
戰玦見蕭向挽這樣,握住劍的手微微地施力,最后無奈地放下劍,道:“我讓你們走!”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話。
魅紅艷麗的臉上露出諷刺的笑意,手中的力道一松。
能重新呼吸,蕭向挽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咳竟然咳出了鮮血,然后人又給暈了過去。
她脖子上的勒痕嚇人,戰玦想要是他再晚一點答應的話,蕭向挽必死無疑!
“超風,我們走吧。”魅紅道。
超風面色沉重地看了看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將昏迷過去的蕭向挽背了起來。
魅紅回頭看著氣憤地握起拳頭的戰玦,再看還圍著他們的戰家弟子,對戰玦道:“戰二老爺,你還不讓你們戰家弟子給我們讓出一條道來,是真的想我將向挽殺了嗎?”
戰玦憤怒望去,道:“魅紅,我就給你一句話的忠告,你要是敢傷她毫毛,我戰家將會血洗你們夜冥宮!”
“戰二老爺看來對向挽真的很在乎,只是你放心,我們夜冥宮的人,只要沒什么意外發生還是很團結的。”魅紅笑說。
戰玦看向其他弟子,道:“讓出條道,讓他們走!”說出這話的時候,戰玦依舊心有不甘,蕭向挽可是和戰嘯有生死咒之約的,蕭向挽要是出事,戰嘯也會活不下去!
戰家弟子們紛紛讓出一條道給他們,很快,他們二人就快速離去,身影隱與夜色中。
**
戰嘯剛又去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脖子上傳來的窒息感,差點讓他死去,等這感覺結束后,戰嘯又有了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他的脖子上顯出了一道紅痕。
在一旁的沈瀾,見他終于緩過來,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看著戰嘯蒼白的臉色,埋怨起了戰玦。
“戰二老爺這是在做什么?不是知道你和向挽那個小丫頭的身上有生死咒嗎?怎么不小心點,又差點害死了向挽!”
戰嘯的喉嚨疼得厲害,一時半會也說不出什么來。
沈瀾見狀,連忙去倒了杯清茶給戰嘯,潤喉。
飲了茶,戰嘯的喉嚨才好使很多。
他無力地靠在枕頭上,在緩著剛才的痛楚。
沈瀾看著戰嘯,道:“家主,你說你這是何苦?為什么要和向挽定生死咒?生死咒雖然說能得知一個人心中的想法,也能讓一個人不背叛自己。但是與人共享同一條性命這點就很是不好。你看,她出一點事,你就跟著出事。若沒這生死咒,要是受傷就是一個人的事,你也不用跟著一起受傷。或許沒這生死咒,你此時也可以去救向挽了。”
最后一句話,戰嘯聽得身體猛地一震,看著錦被上的眼睛,露出了懊惱,
臉上盡是受傷和懊惱的神情,沈瀾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解釋道:“這生死咒雖然有一個壞處,但是好處也是很多的,起碼就算向挽想要背叛你的時候,你也背叛不了。也是因為生死咒,你們倆才能心意相通對不?要是沒這生死咒,說不定向挽會跟唐家的唐晏廷走了。”
蕭向挽、戰嘯、唐晏廷三人的事情在靈俠院還是挺多人談起的,沈瀾雖然不愛聽這些八卦,但是多少都聽到了些風聲。
本來蕭向挽在唐晏廷的壽宴上都答應要與唐晏廷成親的,但是后面不知怎么就變卦了,沈瀾都不知道,戰嘯是用什么法子將蕭向挽哄到手的,但是現在知道了。
——是生死咒啊!
戰嘯道:“沈先生,我從來就沒想過,她會受傷的。”
“怎么可能不會受傷?咱們這些當靈俠士的,成天和妖獸,魑魅魍魎打成一片的,就算再厲害也會受傷。”沈瀾道,“想想,我年輕的時候,好幾次都差點被妖獸殺害。”
“但是她不一樣,她就是給我那樣的一種感覺,只要是正面與她打,不管是誰都無法傷她分毫。”
——這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
沈瀾心里暗道。
默然了下,想了想蕭向挽最近所發生來的事情,這么一想,又覺得戰嘯說得還是有幾分道理。
先生考試,他親自測試蕭向挽,他可說是用了十足靈力來抵抗蕭向挽,讓她沒法當上先生。可是,最后一戰下來,蕭向挽并沒有受傷。而想想蕭向挽與其他人打的情況,就除了雪山那次,也沒受過傷。
“那丫頭確實比起同齡的弟子厲害上許多,但是這也不能說她不會受傷,你看她這次就差點險些喪命了。”沈瀾不愿服輸地說。
戰嘯道:“她的傷不是與人光明正大打出來的,是有人暗算她的,若無人暗算,她不可能會受傷。”
沈瀾:“……”這是完全站在蕭向挽那邊替她說話啊。
沈瀾沉默地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就在這會,當啷地一聲大門被推開。
進來的人是憤怒的戰玦。
見他進來,戰嘯與沈瀾都期待地看向他。
沈瀾先聲奪人:“戰二老爺,向挽呢?”
“被帶走了。”戰玦生氣地坐在椅子上,氣憤地一拳砸在圓木桌面上。
跟著戰玦進來的蕭鈞,見到他如此生氣,稍稍地停了下腳步,才重新進來。
“怎么可能會被帶走?戰二老爺,有你親自出馬,還帶上那么多精英弟子,怎么可能會沒把人給救回來?”沈瀾不可置信地問。
蕭鈞用著同樣疑問的眼神看向他。
蕭鈞本也去追抓走蕭向挽的人的,可是,走到半路的時候就遇見返回來的戰家弟子還有戰玦,他以為戰玦已經將人給救了回來,跟回來一看,蕭向挽并沒有回來,所以也就跟著來看看了。
“魅紅那個該死的女人用向挽的性命來威脅我,我就算再能打,能殺了魅紅,也無法在她殺了向挽之前,將人給救下來!”說著,戰玦又是氣的一拳砸在桌面上。
沈瀾愁眉道:“那就是說剛才家主呼吸不過來,就是因為魅紅掐住向挽的脖子威脅你了?”
戰玦聞言,抬頭看了看戰嘯脖子上的紅痕,氣得連砸桌面的心情都沒有。
側目看向站在一邊的蕭鈞,道:“蕭公子,不好意思,我沒能將向挽給救回來。”
蕭鈞聞言,面色復雜地看著戰玦,一時半會不知道說什么好。
沈瀾道:“這下可怎么辦才好?誰擄去向挽不好?偏偏是這夜冥宮將她擄走,這夜冥宮可是魔道之首,手辣兇殘,落到他們手上的人,根本就活不下來。”
戰玦有些微白的眉緊緊皺成麻花,道:“這不一定。”
“什么不一定?”
“向挽不一定會死。”
“這都被夜冥宮的兩大護法抓去,還不一定會死?!”
戰玦抬起頭,沒去理會沈瀾的話,沉靜的目光看向戰嘯,問:“嘯兒,向挽和夜冥宮的事,你是不是知道點什么?”
戰玦信戰嘯是知道的。
戰嘯與蕭向挽有生死咒,而且生死咒的時間也已經夠長,蕭向挽心里要是有些什么秘密,戰嘯多少都能察覺一二的。
“向挽并非是根據自己的意愿加入夜冥宮的。夜冥宮的離夜看中了她,她若不進,就只有死路一條。”戰嘯道。
屋中三人聽到他的話,驚愕地挺直腰背看向他。
戰玦問:“你說夜冥宮的離夜看上了向挽?那你……”
“他看中的是向挽的那雙紅眸,離夜本是莫桑一族的人。莫桑一族,叔叔,先生你們應該有所耳聞。他們本是一個不善爭執的族群,一直隱居在世外桃源,不與人接觸。但是因為天生紅眸,而被人以為是魔道中人,而被滅族。離夜是那個族唯一的幸存人,他見到紅眸未入眸的向挽如見到自己的族人般。所以要向挽加入夜冥宮,向挽那時候為保命,只能假裝愿意進夜冥宮。”戰嘯解釋。
蕭鈞聽得心里是一驚。
他的妹妹,好不容易重生,怎就遇到這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
戰玦與沈瀾聽得面色都不由地沉重起來,他們信戰嘯說的話,戰嘯絕對不可能欺騙他們,生死咒也不可能會欺騙戰嘯。
“嘯兒,你是在之后才知道這件事情的嗎?”戰玦問。
戰嘯知道他問的之后是立下生死咒之后。
他點了點頭。
沈瀾不由地長長嘆了口氣:“向挽這丫頭怎就如此倒霉,竟會遇到夜冥宮的人,還因為一雙血眸被離夜看中,這離夜可是魔道之首。”
“嘯兒,向挽在夜冥宮安全嗎?剛才我在追魅紅的時候,魅紅為了逃命,拿向挽的性命來威脅我,說我若不放他們走,就要拉向挽來墊背,他們終究是魔道中人……”戰玦道。
戰嘯稍稍沉默了下,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不會再次出現魅紅他們的性命遇到威脅這樣的事情,我想向挽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離夜對向挽很是疼愛,甚至親自教導向挽修煉,讓向挽可變得強些。”
“離夜教導向挽修煉,那向挽學了嗎?”
“學了。”
“那向挽不是也會入魔了?!”沈瀾驚呼。
戰嘯微微搖頭:“向挽很聰明,她利用離夜所教的,換成自己能學的。你看她如今這么厲害,身上可有半點戾煞之氣。”
“這點倒是沒有。”沈瀾道,“但是向挽在那邊,我還是很擔心她的安危,畢竟那里是夜冥宮。”
“不必太擔心,我已經有安排人去保護她,那個人一定會幫我保護她的。”
戰嘯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