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杰天俊臉露出驚愕之色,傻愣地看著蕭向挽。
蕭向挽的年紀與他相仿,說出這話的時候,雙眸淡然純真一點都不像是在為了與他搞好關系而說的恭敬的話,而且,確實就蕭向挽如今的這身份,根本就不必屈身去討好誰。
“向小……”
“向挽!”
李杰天一句話沒說完,戰嘯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打斷了李杰天的話。
“家主。”蕭向挽望著向她走來的戰嘯,開心喊道,但李杰天剛才喊她想與她說話,蕭向挽也聽到,她轉頭問:“李公子,你剛才想與我說什么?”
“沒,沒有了。”李杰天微微低下頭,目光落在了蕭向挽的手腕,在快結束時,他的武器銀絲傷了蕭向挽的手腕,淺淺的傷痕上,有些許的鮮血滲出但很快就凝固住。
戰嘯已經走過來,擔憂地問道:“還好嗎?”
“沒事,險勝險勝。”她俏皮說道,俏麗的臉上露出著燦爛的笑意,血色的雙眸在火光下如星辰閃爍。
李杰天微微握緊拳頭,轉身離去。
**
夜色已濃。
今夜的夜空不見一點繁星,不見月色如銀,漆黑地就如同一個看不見底的漩渦。
剛回到弟子寮,尉遲典走到李杰天的身邊,小聲道:“家主找你,隨我來。”
李杰天神色頓時變得有些蒼白。
尉遲典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沒事,不是為難你的,你今天和向挽的比試很精彩,能在她的手上過那幾招已經很不錯,其他擂臺的人見到你與她的比試,都說你也很不錯。所以,我想家主叫你過去,應該會夸獎你。”
李杰天冷冷一笑,沒說什么。
江知聶的稱贊也好,責罵也好,李杰天根本就不稀罕,他想要的是,離開江知聶……
“走吧。”見到李杰天的冷笑,尉遲典知道他心里在想的什么,他們誰都想離開江知聶,可誰都離不開。
兩人來到江知聶所在的寢室,走到闔著的門前,尉遲典輕輕地敲了敲門扉,道:“家主,杰天來了。”
“都進來吧。”
尉遲典與李杰天聽聲,推開門走進去。
江知聶坐在椅子旁,手中端著青花瓷杯,抿了一口杯中清茶,視線并未落到他們這邊,而是落在了桌面上。
等將手中青花瓷杯放下,江知聶才緩緩抬起頭來看向他們,他的視線不銳利也不肅穆,但是多年來的習慣,讓他們一看見江知聶抬起頭來,就立刻低下頭去。
“抬起頭來。”江知聶道。
尉遲典與李杰天緩緩地將頭抬起來,含著稍稍畏懼的目光望著江知聶。
江知聶淡然的視線與他們相對,緩緩啟聲:“杰天,我記得你的修為一直不上不下的,何時進步了如此多?”
李杰天心底暗暗一驚,在每月里江知聶的考試中,他覺得自己只要不被淘汰邊,那么施力強弱都無所謂,因為在江知聶的手中,他們根本就無未來可言。
江知聶厭惡別人隱瞞他。
今天與蕭向挽比試,李杰天使出全力,說來也是有點想要試試看自己的能耐有多大。
蕭向挽年齡比他還小,卻是人人都說的一個很厲害的人,所以在這點中,李杰天才會使出全力與蕭向挽打的。可是對江知聶隱瞞實力這一事,該如何做解釋。
“為何不說話?”久久不見李杰天說話,江知聶繼續問道。
李杰天跪下道:“弟子的修為一直如此,只是前些日子聽聞了向小先生所教的修煉心法后,自己就暗地里偷偷跟著來練,就這個月里才進步不少。”
“一個月的時間,你進步如此快?”江知聶半信半疑地問。
李杰天低下頭,腦子里一片空白,找不出說詞來欺騙江知聶。
“家主,其實向挽先生所教的修煉法子確實很管用。”尉遲典道,“今日你有沒有看見靈俠院一個叫梁煙兒女弟子的比試?”
江知聶眉宇微微一皺,細想了下,腦子里并沒有找到梁煙兒的任何消息,問:“她怎了?”
“梁煙兒是西院的弟子,等這次四族比試過后就要去參加夜尋的弟子。向挽先生在靈俠院當了先生后,原本她該是沈瀾沈先生教導的,但是沈瀾先生將她送到了向挽先生的課堂上,因為她本來就已經有一定的修為,所以在課堂上向挽先生教了她不少,特別是劍術。今日在擂臺上,她的劍術精湛得我都比不上她。”
尉遲典越說越激動。
江知聶猛地想起,今日在擂臺上有這么一個劍術不錯的女弟子,但因為沒聽清楚名字,所以不知道尉遲典說的是誰。
“家主,向挽先生真的很厲害,聽說她所教導的弟子,進步都十分地快。所以,杰天偷偷地去學向挽先生所教的法子,進步這么快也很正常。”尉遲典道。
李杰天微微感激地看向尉遲典,他知道,尉遲典在幫他說話。
“杰天,你可是真的偷偷學了向挽所教的東西?”江知聶問。
李杰天磕頭,將光潔的額頭貼在冰冷的地面上,道:“弟子該死,身為家主的弟子卻偷偷去學別人所教授的法子,請家主責罰!”
“行了,抬起頭來吧。”江知聶道。
李杰天緩緩地將頭抬起來,目光與江知聶對視。
看見他眼中的惶恐,江知聶深呼吸一口氣,道:“不必如此怕我,我雖然確實很討厭自己所教導的弟子卻學別人的東西,但是你要是能變強的話,這點我也就計較那么多。再說,向挽那個小丫頭,年紀比你們還小,卻可聽到誰都說,她所教授的那個修煉心法很好。典兒,你將那個修煉的法子去找知道的人問下,讓其他弟子也跟著來學學,對了記得跟我一份。”
“是!”尉遲典開心地應道。
江知聶將話轉移了,那就說明不會怪罪李杰天了。
“還有,杰天,今日在擂臺上你占了如此多的優勢,可曾傷到她?”江知聶問。
李杰天的臉色再次一白,想起下擂臺后蕭向挽對他說的話,還有那張比起他稚嫩許多的容顏露出的燦爛笑容。他抬頭,望向江知聶什么都不說,靜靜地等著他的回答。
李杰天暗暗握拳地點了點頭,道:“我傷了她的手腕,很小的一個傷口。”
“傷口大小無所謂,能傷了她就好。”江知聶笑道,贊賞地看向李杰天,“杰天,你真的很讓我意外,從來未曾想過你會變得如此厲害,竟還能傷了她。雖然殺了她有些可惜,畢竟你用她所教授的心法修煉進步得如此快,但是不是咱們江家的人,沒必要留著。”說完,江知聶嘴角露出一抹佞笑。
**
戰家弟子寮。
蕭向挽從澡房回來,還未回到房間,卻見到房間里亮著燈火。
離開的時候,并沒有在屋里點燭火。
蕭向挽腳步頓了下,神色變得謹慎起來。
這個點到她房間的不會是戰嘯,因為,她就是與戰嘯聊天說各自回去歇息,才去沐浴的,這會按道理來說應該不會再來她的房間里找她。
正當蕭向挽在想,該如何做之時,屋里傳來個熟悉的聲音。
“是我,進來吧。”
是超風。
蕭向挽聽到更加的不想進去,她這會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超風,但既來之則安之。
邁開腳步走進房間里,一進去,屋里的人讓她有些驚訝。
不只是超風在這里,魅紅與離鈺都在。
這三人怎會如此湊巧都到了她的屋里?
蕭向挽疑惑的目光看向離鈺,離鈺陰沉的臉如布了冰霜,散發出一股生人莫近的強硬氣息。蕭向挽再將目光落在超風與魅紅身上,問:“超風師兄,魅紅師姐,你們二人怎么有空來找我?”
“沒事,就是來看看你,與你聊聊天而已。”魅紅啟聲,“向挽,你現在的修行到了什么地步?”
“上鼎初期。”蕭向挽道。
魅紅聞言,贊賞地看向她,道:“宮主說的沒錯,你很有天分,我認識你的那會你還是下鼎,也就兩年多的功夫,你就修到上鼎初期,放眼九陽州的前一千年和后一千年,估計都沒有誰能有你修煉得如此快。”
被這么夸著,蕭向挽心里都快要將魅紅當好人看了。
“魅紅師姐你過獎了,我再怎么厲害也是宮主教出來的,最厲害的人還是宮主。”
“宮主確實是厲害,但是宮主修行也不見有你這么快,這次宮主閉關修煉,真是要突破上鼎中期。”
蕭向挽身子一震,驚問:“宮主現在的修行才只到上鼎中期嗎?”
“是的。”
“可是,宮主教了我們這么多修煉的法子,他自己應該修煉快成仙了,怎會才突破上鼎中期?”蕭向挽問。難以相信離夜的修行也是卡在上鼎中期。
魅紅嘆了口氣,道:“若宮主沒受傷的話,這會確實也快成仙。只是,前些年宮受了次重傷,修為少了大半。又從中鼎上期重新修煉,因為受過傷,所以重新開始修煉很費勁,能回到上鼎中期已是不容易。說起來,宮主被重創的那會,也正是二公子受重傷之時。那事,宮主被重創修為減半,二公子重傷還身中劇毒。”
魅紅悲傷的目光看向離鈺。
離鈺露出冷冷面色,不悅地將視線撇去一邊。
蕭向挽心底暗驚著,她一直以為離夜的修為很高,可是沒想到他曾受過重創,現在的修為只有上鼎中期,且能不能突破都難說,魅紅說的,受過重創,從新修煉起來很費勁。
若是這樣的話,那么與離夜打的話,她有勝算。
“那魅紅師姐你們的修為如何?”蕭向挽向魅紅套話。
魅紅坦然道:“我現在的修行與你一樣,雖然宮主所教的法子很好,但是也是看人的,我不及你悟性高,能這么快地快就貫通宮主所教的,一直修煉也就知道上鼎初期,所以我才說你厲害。只是兩年多時間,就比得過我十多年來的修行。”
聽到魅紅這話,蕭向挽的心底更是有把握了。
看來選擇權還是在她的手上,等四族比試結束后,就直接與超風說明想法,絕對不會跟他們回夜冥宮的!
“該回去了,在這待太久的話,會引起別人的注意的。”超風說。
魅紅點頭道:“好吧。對了,向挽照顧好二公子,宮主好不容易等他醒來,若是他出什么事的話,就算宮主再疼愛你,也會殺了你。”
臨走魅紅還不忘提醒蕭向挽一聲。
蕭向挽點了點頭,魅紅與超風這才放心地走出去,離開弟子寮。
等了一會,聽不到周圍有任何的腳步聲,蕭向挽才敢啟聲,問:“你怎么會和他們兩個一起出現在我的屋子里?”
“你以為我想?”離鈺生氣反問。
蕭向挽道:“我知道你不想,所以不就好奇地問了嗎?”
離鈺生氣地瞥開視線,道:“來你屋子里找你,就見到他們二人坐在屋子里等你,只是湊巧而已。”
“但是沒想到他們只是來找我聊下,就跟我透漏這么多信息,我現在不怕夜冥宮了。”蕭向挽驕傲地說。
離鈺問道:“是因為離夜的修行只有上鼎中期,而你已經到上鼎初期了嗎?”
蕭向挽點頭。
“真有把握能打贏他?”離鈺半信半疑問,“雖然對于靈俠士來說,靈力是最能決定強弱,但是靈俠士的對戰經驗也很重要,有精湛的武藝也會是取勝的瞬間。”
“武藝這點,我覺得我自己還是不錯的。”
蕭向挽更是自信,她比離夜多活一世,且前世曾經歷過那么的殺戮,武藝可說比她的靈力修為更高。
有靈力,又有武藝,蕭向挽覺得都可以直接與夜冥宮作對了。
“那你打算如何?”離鈺問。
“等四族比試后,直接與超風明說,不回夜冥宮要留在這里,若他愿意就這么放過我,那就這么著的。若他不愿意輕易放過我,那我就用拳頭與他說話!”蕭向挽握起了拳頭,朝前揮了揮,裝出兇狠的樣子。
離鈺看著她這個樣子,想起了記憶中的那個人,低頭什么都不說。
他的眼睛陷入了回憶,深邃著。
蕭向挽看見,問:“你真的要與夜冥宮為敵嗎?剛才聽魅紅的話,你與離夜的關系似乎還是不錯。當年離夜受重傷,你中毒昏迷不醒,但是他還是一直這么護著你,你真的可以不顧這點兄弟之情與他為敵嗎?”
離鈺聞言,抬頭看向她,道:“或許離鈺曾經與離鈺兄弟情深,但是他所在乎的那個離鈺已死,我不是真正的離鈺,與他為敵我一點都不會覺得傷心難受。”
蕭向挽抿了抿唇,對離鈺與離夜這對兄弟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而更加好奇。
曾經那么兄弟情深,但是兩人受傷后,時隔那么多年的離鈺卻說,自己不是真正的離鈺,這是有多少的恨,才會說出我不是真正的離鈺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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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轉眼間就到來。
又是一天的比試之日,再來到比武場上,這里也如同往日那樣人山人海的。
今日的比試已經比昨日少了大半,比試也更加爽快地進行下去。
蕭向挽運氣好,沒再遇到會冰系的弟子,打起來都手腳利落很多,基本都是一招解決對手。
水擂臺有蕭向挽在,成了第一場初試中最快決出十人的擂臺。
顧謙雖然沒遇到蕭向挽,但是卻也敵不過其他的弟子,在初賽就被淘汰下去。
水擂臺晉級到下一場比試的弟子戰家兩個,唐家一個,江家五個,慕家兩個。
其他四個擂臺還在比試中。
蕭向挽坐在長椅上,看著其他擂臺的比試,坐著坐著,也不知道是不是陽光正好,曬在身上有一種想讓人睡覺的沖動。
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蕭向挽看向坐在長椅上登記的弟子,問:“師兄,我們已經打完了,可不可以回去歇息?”
登記弟子看向蕭向挽,見到她眼角下的黑眼圈,道:“當然可以,已經沒有你的比賽,你想去休息就去休息。但休息完了記得回來,等其他擂臺都決出十人后,接下來的比試與抽簽都會開始,你要是沒來就直接喪失資格。”
蕭向挽應好。
登記弟子就沒再說什么,同意讓她回去歇息。
蕭向挽打著呵欠,出了比武場,走出去后,準備回弟子寮睡一覺,然后再回來。
剛出比武場,就聽到身后有人在喚她。
“向小先生!”
這叫喚,蕭向挽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在找她。
出于禮貌,蕭向挽轉身看向追出來的李杰天,露出先生般溫和的笑容,問:“李公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向小先生,你這是要去什么地方?”
“我有些困了,想回去歇息下。”蕭向挽道。
李杰天愧疚地看向蕭向挽,糾結地一時半會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蕭向挽本就在等著他說話,可是半天都不見他說一句話,蕭向挽問:“李公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向小先生,昨日你與我稍稍比試過,能不能請你指點下我有何處不足?”李杰天問。
目光看著蕭向挽并沒有多少的期待,他其實只是無話找話說而已,也覺得他既不是蕭向挽的弟子,蕭向挽根本就沒有理由來教導他什么。
蕭向挽道:“你手腕力量不足,下盤力量也不行。可看得出來,你在基礎功的修煉上,并不是很用心,反而還有點偷懶。”
李杰天一震,沒想到蕭向挽竟會說出他的不足。
蕭向挽沒注意到他臉上的驚訝,走過來,伸手捏了捏李杰天的手臂與大腿,搖頭道:“這肌肉都松松垮垮的,還不及我的硬,看來你不用心就算,還偷懶得有些許的過分。你該用心點修煉,你的靈力可以稍稍放下點速度,用心去修煉基礎功和武藝,這樣的話,你會成為個名聲赫赫的靈俠士的。”
蕭向挽抬起頭,微微一笑。
李杰天震愕地看向她,微張的唇依舊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靜靜地看著蕭向挽好一會,問:”向小先生,你覺得我真的可以成為名聲赫赫的靈俠士嗎?“
“當然可以,雖說昨日與我比試的時候,你的屬性法術確實有些克我,但是從你冰形成的速度,還有你冰的硬度可看得出來,你的實力并不差,就是有些懶不愿勤奮修煉。所以,你之后要好好修煉,說不定以后你也會成為我的強敵。”蕭向挽笑道。
李杰天看著她的笑意,手緊緊握成拳頭,張嘴正想說點什么,忽得有聲音喊道:“先生!”
金元兒與離鈺,還有戰嘯,沈瀾四人都朝他們走來。
李杰天一看到這么多人,對蕭向挽道:“謝謝向小先生的指點,希望向小先生你能在這場比試中一戰成名,對了,向小先生,你這兩日比試也勞累,可以的話讓醫師看看你的身體,弟子就先告退了。”
李杰天說完,轉身就離開。
蕭向挽聽到他的話,意思下地點了點頭。
“先生,你怎從比武場中離開了?”金元兒問。
從見到蕭向挽從比武場離開,他們這一群人就紛紛跟了出來。
蕭向挽看向離開的李杰天,再看向戰嘯,道:“我有些累了,比試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結束,所以我就想先出來回弟子寮歇息下,一會再回來。”
“這可怎么行?你要是回去歇息,比試就結束了如何?這比試可是不等人的。”沈瀾皺眉道。
戰嘯啟聲:“這兩日連續的比試確實很累,向挽會累也是正常。”
明顯地在幫蕭向挽說話。
沈瀾摸了摸鼻子,小聲說道:“家主,我也知道比試辛苦,可也就辛苦這幾天而已的,向挽都打贏這么多場,要是在這會失去這個機會就可惜了。”
“我會在比試快結束前將她叫醒的。”離鈺出聲道,銳利的目光看向戰嘯,道:“有人去提醒她,叫她醒來的話,那么就可以讓她回去歇息會了對嗎?”
離鈺問向沈瀾。
沈瀾還沒來得及說話,金元兒興奮地舉起手來,說:“我,我也可以!沈先生我也可以回去叫先生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