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首領扶著右臂,咬牙說道:“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心機,如此功力,我鬼十三倒是小看了你。”
剛才一連串的動作行云流水般施展出來,看似簡單,實則已耗盡了樓云所有心力,雖然斬殺了三個仇人,卻不敢有絲毫松懈。畢竟眼前的敵人是曾經讓擁有《五相道》五重天修為的樓耿忠重傷不治之人,絕不是泛泛之輩,剛才出其不意,傷了他一條手臂,已經算是僥幸。
樓云調整內息,恢復體力,口中說道:“你們殺了先生,就得給先生償命。你們還想殺了我,搶走我的弓,我就要殺你們。”盡管心中所想盡是樓氏一門的血海深仇,臉上仍是一副憤怒而無知的樣子,想要將扮豬吃老虎的招數用到底。
那黑衣人首領鬼十三見他這般模樣,這才想起對面之人說到底還只是一個孩子,暗暗為自己剛才如臨大敵般的緊張而好笑。說道:“小子,你剛才也殺了三個人,是不是也要為他們償命。”口中雖是這樣說,語氣中好像并不在意三人的死活。
樓云說道:“那你過來殺我吧。”
鬼十三道:“我自然不能放過你。”說著,單手解下腰間的十三節軟鞭,握在左手之中。
樓云雙目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說道:“你說你叫鬼十三,就是因為你十三節軟鞭使得好吧?”
鬼十三得意道:“只是江湖上朋友們看得起......”
樓云見他此時左手揮動著十三節軟鞭,鞭頭掛著風,呼呼作響。不待他一句話說完,忽然大聲說道:“鬼十三,你還沒發現箭上有毒嗎?”隨即張弓搭箭,再次射向鬼十三胸口。一箭射出,雙足發力,疾奔向前,同時調動五相道二重天內力灌注于雙掌,使出一招“雙掌化魔”擊向鬼十三胸腹之間。
鬼十三聞聽箭上有毒,心中大驚,急忙查看右臂,還未看清傷口情形,便見一支箭伴隨著虎嘯之聲飛來,又是一驚。匆忙之中伸出左手去擋,全然忘記了手中還握著十三節軟鞭,這時想要撒鞭抓箭,已是晚了一步,虎嘯箭正中他的掌心,只覺一陣劇痛傳來。虎嘯箭洞穿了他的左掌,勢頭卻絲毫不減,狠狠釘在他的左肩,左臂再也無法抬起。。
鬼十三大罵一聲:“好狡猾的小賊!”卻見樓云雙掌已到,自己雙臂無法用力,只得抬起右腿一腳蹬向樓云左肩。
樓云早有防備,收回左掌按在鬼十三的右腿膝蓋上,身子平著騰空而起,再次調動全部內力灌注于右掌,隨即露出一個詭魅的笑容看著鬼十三,將右掌按在他的胸口之上,洶涌的內力狂瀉而出。同時,一個“鷂子翻身”躍出一丈開外,冷冷地看著鬼十三。
鬼十三善使十三節軟鞭,拳腳功夫卻是一般,見無法避過樓云那一掌,心道:“一個孩子的一掌,生生受了又能如何?”隨即便是臉上一僵,只覺胸腔內仿若被重錘擊中一般,一陣翻江倒海,緊接著又覺得有一股大力襲來,心臟像是要碎裂一般,一口鮮血噴射而出,臉上露出震驚之色,不可置信地喃喃說道:“這是......這是五相道。你......你是什么人?”
樓云聲音冰冷,緩緩說道:“我叫樓云,你真的忘記我了嗎?”
鬼十三囁呆呆盯著樓云,良久說道:“是了,你是那個孩子。”隨即,臉上露出不甘之色,說道:“這就是五相道嗎?”見樓云點頭承認,接著說道:“能死在你們樓家的五相道手中,我死得不冤。”說罷,又吐出一口鮮血,身子向后倒去,氣絕身亡。
樓云松了一口氣,頓覺全身無力,癱倒在地,壓抑已久的悲憤之情再也無法抑制,淚水如決堤的江水般涌了出來,對著天空嘶喊道:“二爺爺,我給你報仇了,你看到了嗎?爺爺、爹、娘,你們放心吧,你們的大仇,我也一定會報的。”
樓云見青牛先生還在昏迷中,擔心他的安危,卻又不知該如何施救,忙止住哭聲,運氣于雙臂,去抱青牛先生,雖略微有些吃力,也勉強抱了起來。
將先生放在牛車上,開始打掃戰場,見那個被稱作老四的黑衣人圓睜著雙目,早已氣絕,尸體卻依然站立著,看起來很是驚悚,一把將其尸體推倒。
虎嘯箭極為珍貴,是不能丟掉的,又把黑衣人尸體上的虎嘯箭一一拔了下來,擦拭干凈,有兩支射向鬼十三的箭沒能擊中目標,落在了遠處草叢中,也被尋回,重新放回箭筒中。
覺得一切都妥當了,便去尋找車夫。車夫和青牛先生本就是同鄉,并未真的走遠,樓云在山坡邊呼喊了兩聲,便見他從山坡下爬了上來。
車夫見四個強盜全死了,忙問是怎么回事。樓云說是剛才來了一個大俠,將強盜殺死了。
車夫沒有深究此事,來到青牛先生身邊,一頓打前胸拍后背,不多時,青牛先生長出了一口氣,悠悠醒轉過來。見到四下情景,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樓云答道:“剛才你暈過去了,強盜要搶我的金臂虎爪弓,我就和他們撕扯起來,這時來了一位大俠,把強盜給殺了。”
青牛先生查看了四名強盜身上的傷口,狐疑地看著樓云,說道:“真的?”
樓云用力點點頭,說道:“真的。”
青牛先生說道:“大家都沒事就好,我們趕緊走吧。”
一行人在路上又行了十幾日,這一日終于安全到了杭州。三人心情格外舒暢,連那拉車的大青牛好像也因為感受到了家鄉的氣息,四只大蹄子都輕快了許多。青牛先生用手指著一處一眼望不到邊的大水澤說道:“樓云,這里就是武林水,你瞧,水中的那座小山便是小孤山,咱們的家就在那里。”
樓云見青牛先生口中所說的小孤山,更像是水中的一座小島,距離岸邊并不遠,一座木質的浮橋直通向那里。那武林水面積雖然寬廣,水卻不很深,一簇簇菖蒲、水蔥、蘆葦,將根扎在濱岸帶的泥里,莖葉挺出水面,隨著風輕輕搖曳;旁邊,一片一片的菱角浮在水面上,白色的菱角花像珍珠似的完美無瑕;遠處,連天的荷葉遮蔽了水面,一朵朵粉紅的荷花高傲地立在那片翠綠中,好像極不愿與那岸邊粗糙的蘆葦為伴。
樓云在濟南時,也常常到昆明湖畔玩耍,仍然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對青牛先生說道:“先生,這里真的......真的好美。”
青牛先生哈哈一笑,說道:“你喜歡就好。”
到了那座浮橋邊,青牛先生將牛車上的行禮卸了下來,打發走了車夫,朝著小孤山方向呼喊了一聲。不多時,一個漁夫劃著小船駛了過來,老遠就聽他喊道:“先生回來了?”口吻中充滿了驚喜。青牛先生笑著和他打了招呼。
小船來到岸邊,漁夫跳下船,幫著樓云把一箱一箱的書籍搬到船上,說道:“先生這一趟走了半年多了,收獲可真不少!”
青牛先生笑道:“是有半年多了,很想念大家呀!”
樓云看出青牛先生和漁夫很親近,這種親近中沒有一絲刻意的逢迎或客套,就像是家人一般,不禁對漁夫生出了好感,心中的緊張也少了很多。
上了船,漁夫問道:“這小家伙是誰呀?”
青牛先生道:“樓云,我在路上收的一個小書童。”
見先生提到自己名字,樓云忙正式給漁夫行了禮。漁夫仔細端詳著他,說道:“長得很漂亮,是個好小伙。”
青牛先生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我說大壯他爹,怎么能說長得好就是好小伙了?”
漁夫說道:“可不嘛。像大壯那樣的,呆頭呆腦, 以后恐怕連個婆娘都找不到。”
青牛先生又說道:“話可不能這樣講,我看大壯聰明能干,也是個好小伙。”
樓云聽著二人說笑,耳根發燙。不多時,小船便到了小孤山。岸上此時已占滿了人,青牛先生和眾人打著招呼,早已人躍上小船,將行禮搬了下來,眾人簇擁著青牛先生往家中走去。
路上,有人說道:“你回來了,孩子們就又有書讀了。”
還有人說:“先生,縣衙里李頭前兩日來了,說是要增加賦稅,這樣下去,一天打的魚還不夠交稅。你幫著大家再去和大老爺講講。”
眾人附和著“是呀,是呀。”青牛先生不住點頭,叫大家放心。
樓云跟在青牛先生身后,打量著四周,小孤山上也就二十來戶人家,身旁眾人皆是漁民打扮。幾個孩子跟在眾人身后,不住地好奇向樓云張望。
走了不遠,便到了青牛先生家中,青竹所做的籬笆墻內走出一個中年婦人,身穿粗布衣裙。這婦人正是青牛先生的妻子吳氏。吳氏見到青牛先生,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說道:“回來了?”
青牛先生見到吳氏,也失去了往日的從容,害起羞來,答道:“嗯,回來了。”
眾人見他們二人的神情,不由笑道:“你們這對夫妻呀,可真有意思。”便紛紛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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