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倪老吐出一口濁氣，只覺得眼前發黑，氣得要暈過去，他渾身劇烈地震顫，一口氣不上不下的卡在喉嚨里。
倪彥司忙伸出手，一面輕撫著倪老的脊背，一面問：“爸，爸！你沒事吧？”
倪老臉色鐵白，那模樣好像隨時都會暈厥。
倪彥司俊眉緊攏，趕緊叫來了護士和醫生，一群人把呼吸機架在了他的臉上，又手忙腳亂地把他搬到房間里去。
等到一系列事情忙完，已是半小時后的事了。
護士替他打了針，又過了大半個小時，倪老神智才恢復清醒。
“爸……”倪彥司就守在床邊，一看到倪老睜眼，他馬上彎腰上前，緊握住他的手，“你好點了嗎
倪老呼吸沉重，張了張唇，卻什么也沒說出口。
倪彥司拳頭緊握，自責地道：“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把實話告訴你的。我早知道告訴您，一定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我……”
“阿司，你別自責。”這個時候，倪老終于虛弱地開了口，“這種事情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只能怪那個不孝子！居然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倪彥司說的話，倪老從來不會懷疑。
因為，從小到大，倪彥司一直都讓他很省心，無論是考試還是工作，從來都沒有讓他為他操過半點心。
倪彥司，一直都是他的驕傲。
“老爺……”老管家也在病床旁邊，聽到這些話，老管家忍不住替倪孝生辯解，“這當中或許有什么誤會也不一定。二少爺雖然叛逆了些，可骨子里是像夫人的，他們都很善良，我相信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誤會！老爺……”
“住嘴！”倪老呼吸紊亂，用盡全力地怒吼道，“要是沒有端倪，阿司會無緣無故誣陷他嗎？一定是他自己做出了這樣的丑事！我……我就是因為覺得那孩子像驚鴻，所以才一直對他這樣忍讓。沒想到，最后還是釀成了大錯！這讓我以后死了怎么去面對驚鴻？”
倪老說著，又對著窗外的那片月季長嘆了一聲：“驚鴻……我對不住你。”
倪彥司和倪孝生雖然是一母所生，但是倪彥司生得卻比較像倪老，倪孝生的五官和個性則更要像母親一些，所以，這些年來倪老才會一直偏袒他。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他愛驚鴻，勝過了一切。
“爸，您千萬別這樣。”倪彥司溫聲勸道，“管家說的也有道理，這件事情還是再核查核查再說。或許是有人在陷害阿孝。”
倪彥司故意這樣說。
只要倪老一派出人去調查，倪老就會調查到他安排下去的假證據。
這樣一來，倪孝生在倪老面前的罪證也就坐實了！
呵，他真是巴不得。
倪老卻冷冷一笑：“不用了！我給了他這么多次機會！可是他呢？只會一次比一次跟讓我失望……既然如此，也該做個了斷了！阿司，你用我的手機，給我的新律師打一個電話，讓他馬上過來，我……要修改遺囑。”
“父親……這怎么使得？”倪彥司驚呼。
雖然這就是他的最終目的，但在倪老面前，他還是表現得很吃驚。
費勁了這么多心思，他為的，不就是倪老的遺囑嗎？
只可惜……倪老一直都沒參透當中的深意，要是倪老早就答應了要修改遺囑的話，那么現在倪孝生或許也就不用背這么大的黑鍋了。
倪彥司在心底冷笑，笑他們的無知，笑他們的愚昧。
“好了，不用說了，我意已決。你要是真的孝敬我，就應該聽我的話！”倪老道，“快去打電話吧。”
倪彥司佯裝無奈地嘆了口氣，最后還是拿起了倪老的電話，走到了角落里。
不多時，倪老的新律師張宗明終于來了。
他帶了許多的文件和資料，直奔病房：“董事長，您要修改遺囑嗎？”
“對。”倪老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點了點頭。
此時此刻，護士、醫生和老管家都已經識趣地走開了，大家都把空間單獨留給了倪老。
倪彥司親眼看見律師走進來，這才鞠了一躬，道：“父親，你們談。我先出去了。”
“不用了。”倪老支起身子，“阿司，你不是外人，正好留下來，幫我一起修正遺囑。”
倪彥司低眉順目，沒有推辭，低低應了聲“是”，就坐在了張律師身旁。
修改遺囑的過程很復雜，因為牽扯到很多資料，所以，等遺囑修訂好時，已經是正午了。
正午的陽光格外熾熱，可是倪老卻覺得這陽光照在他的身上，格外陰冷。
修訂完合同，張律師便走了。
倪彥司吃過午飯，又陪了會兒倪老，直到確定張律師不會再折回來修改遺囑，而后才駕車離開。
房間里的人全都走光了，倪老越發覺得清冷。
他嘆了口氣，隨后叫來了自己的臂膀。
倪老有個助理，叫王源，王源已經跟隨了他幾十年了，從他接管NS時就一直在他身旁輔佐他。
上一回倪老派人跟蹤調查倪彥司，王源就也在其中。
他相信王源，就跟無條件相信錢律師一樣。
畢竟那一批人都是跟了數十年的生死之交。
“王源。”倪老撥出號碼，沉聲道，“你現在來一趟我這兒，我有些事想要跟你談。”
“是。董事長。”王源應道。
幾乎是剛掛完電話沒多久，王源便上了樓。
一看到他，倪老很是驚訝：“你怎么這么快就到了？”
王源鞠躬，語氣恭敬：“董事長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屬下已經在門口了。”
倪老沉吟：“看樣子，你找我有事？對了，我上次讓你調查的事怎么樣了？”
后來調查的事一直都沒進展，倪老也就逐漸忘記了，直到今天倪彥司來時，他才想起。
王源低聲說：“屬下正是因為這件事情而來的。屬下前天去外地時，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他今天也跟我一起來了。”
“是誰？”倪老不由得覺得很好奇。
王源這就沖著門外喚了一聲：“進來吧。”
立馬有一個西裝革領的男人出現在了倪老的視線里。
看到那人，倪老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