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如期而至,我換上白紗禮服,頭發(fā)被做成大波浪披散在腦后,臉上的妝容精致。
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莫名,竟然覺得有些陌生。
只半年不到的時間,我就像是換了個人,不僅僅是外貌,還有心境。
“在想什么?”我用力絞著手指,裴慕斯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我的身后,手掌輕輕搭在我的肩膀。
“沒什么。”我沖他笑笑,搖搖頭。
今夜,他換上了刺繡的復(fù)古西裝外套,里頭的黑色襯衫領(lǐng)口上搭著寶藍(lán)色的寶石,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奢華。
這樣的裴慕斯,真的是太過高貴了。
我一時之間看的出了神,裴慕斯已經(jīng)伸手替我整理著頭發(fā),我心頭一驚,不由得往后退了兩步。他微瞇起眼眸,目光變得有些深邃。
“時間差不多了,走吧。”我笑的有些勉強,勾住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這兩天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我的腦子現(xiàn)在亂糟糟的,就像是一團(tuán)找不到頭緒的絲線。
好在他沒有再追問下去,任由我挽著他上了車。
林馮被我叫去接于晴了,裴慕斯自己充當(dāng)司機。他專心致志地看著前方,我時不時地用余光打量他一眼,到嘴邊的話還是被我給咽了回去。
“有話說?”裴慕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語氣聽起來有些隨意。
我張了張唇,回想起陳菲兒那個態(tài)度,還是小心翼翼地詢問他:“今天晚上的宴會……陳菲兒和沐天誠會出現(xiàn)嗎?”
裴慕斯的身體分明一僵,正好遇上紅燈,他索性扭頭盯著我:“發(fā)生了什么?”
“沒,沒什么。”我有些心虛地躲避他的目光。
不知道為什么那天發(fā)生的事情,我就是不想告訴他。有些事情,總要我自己學(xué)著去處理。
“不想說?”裴慕斯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心思,輕挑起眉頭,冷眼看著我。
“我……”
“嘀嘀!”我正想解釋,后邊就傳來車輛的催促聲,裴慕斯就已經(jīng)重新啟動車子。
一路上,我們少有的保持著沉默,一直到達(dá)晚會現(xiàn)場,裴慕斯臉上才掛上客氣而又疏離的笑。
他紳士地替我把車門打開,一雙星眸當(dāng)中盡是柔情。我直接挽上他的胳膊,一手提著裙擺款款朝里頭走去。
酒店大廳里擠滿了各方賓客,每個人的臉上都堆著笑,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我不停在人群中搜尋著于晴的身影,可是繞了一圈,還是沒能找到于晴的影子。
她……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
“在找于晴?”裴慕斯湊到我耳邊沖我低聲耳語。
我真懷疑他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蟲,怎么我想什么他都能知道?
我點點頭:“白天和她鬧了點別扭,也不知道她會不會來。”
裴慕斯緊了緊我的手掌,不遠(yuǎn)處就有個男人直接朝我們走過來,而挽著他胳膊的,可不就是……陳菲兒!
她身上穿著白天從我手里搶走的那件禮服,她的皮膚本來就很白,這會兒被酒紅色的禮服襯得已經(jīng)是近乎慘白,反而少了幾分美感,雙唇抹的姨媽色口紅更是帶著她這個年紀(jì)不該有的成熟。
最吸引我的,還是她灼灼的目光,嘴角帶著得意的笑,隱隱當(dāng)中像是對我的挑釁。
“裴總,您能來真是我的榮幸,這位就是裴太太了吧?”正思索間,那個男人已經(jīng)帶著陳菲兒走到我的面前。
“柳總。”裴慕斯沖他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陳菲兒在后頭悄悄拽了拽那個柳總的胳膊,柳總立刻把陳菲兒往前一推,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顯得有些意味深長:“菲兒,裴太太應(yīng)該不陌生吧?”
“當(dāng)然。”我沖他笑笑,直勾勾地瞪著陳菲兒那張涂成白墻的小臉。
“于晴怎么沒跟你一塊來?怎么,還真我的氣了?”陳菲兒往我身后張望了一番,擰著眉一副委屈的模樣。
柳總在她的手背輕輕拍了拍,另一只手掌分明在背后捏了一把她的屁股,而陳菲兒竟然沒有一點兒要阻撓的意思。
看來她這是打算故技重施,出賣色相來報復(fù)我了?只可惜,這次再沒有第二個陳菲兒來替她和別人上床!
要說這個陳菲兒也真是豁的出去,柳總坐擁千萬家產(chǎn),和大多數(shù)中年男人一樣,啤酒肚,地中海,還有一口大黃牙,張嘴就有口氣,也難得陳菲兒竟然忍受的了被這種男人壓在身下!
“她身體有些不舒服。”我下意識地拽緊了裴慕斯的胳膊,他有所察覺,低頭遞給我一個眼色。
我沖他微微搖頭,表示沒事,這才松了松手掌,心里卻在希望于晴千萬不要來。
陳菲兒出現(xiàn)在這種場合,還刻意提起于晴,肯定另懷鬼胎。
“干爹,我累了,想讓裴太太陪我去旁邊坐一會兒。”陳菲兒突然之間拽著柳總的胳膊,嗲聲嗲氣地開始撒嬌。
柳總像是整個人都化了,有些為難地看著我:“裴太太,你看這……”
“好,”我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yīng)下來,轉(zhuǎn)而對裴慕斯說著,“你們談,我去旁邊等你。”
正好有些話,我也想單獨對陳菲兒說,既然她自己送上門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嗯。”裴慕斯點點頭,眸中盡是擔(dān)憂。我遞給他一抹安慰的神色,便率先走到角落的沙發(fā)上坐下。
這里比較昏暗,人也比較少,正適合談事。
陳菲兒從托盤中拿了兩杯紅酒,遞給我一杯:“再次相見,也沒有好好慶祝,我敬你?”
我定定地看著她的無名指,沐天誠送給她的結(jié)婚戒指還在。
我把酒杯接過來,卻沒有喝,慵懶地靠在沙發(fā)上,用目光瞟那個,正和裴慕斯說的唾沫星子橫飛的柳總:“沐天誠知道你們的關(guān)系嗎?”
陳菲兒的臉色分明一帶,轉(zhuǎn)而在我面前坐下,直接擋住我的目光:“這就用不著你操心了。倒是你那個小姐妹怎么沒有來,難道是怕我了?”
她捂著嘴偷笑,臉上是掩飾不住的低頭,仰頭把那杯紅酒給喝了個干凈,整個人身上都帶著濃濃的風(fēng)塵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