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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小說網 > 穿越小說 > 且把年華贈天下 > 第163章 藥物之源。
  “能闖過去的,都不是正常人。”

  聽見趙樽這般回答,夏初七眼皮微微跳了跳,側過頭去,就著幽幽的夜明珠光線看他的臉。

  “這么說來,我們都過不去了?我可是正常人。”

  趙樽沒有馬上回答。

  他先命令眾人速度繞過照壁,往前疾行,然后才捏了捏握在掌中的小手,語氣像是叮囑,更像是在揶揄。

  “阿七,眼睛看前面,不要看爺。”

  夏初七被他拖著手,走得極快。聞言,狐疑地微掀唇角,“奇怪,我看你咋了?”

  趙樽一本正經,說得極是認真,“你這般喜歡爺,平常都受不得誘惑,更別說在這欲望之門里。若是總看,難免會生出一些不該有的雜念。”

  當著這么多男人的面,這廝把她說得這么好色和不要臉,夏初七頓覺郁氣襲入胸膛,耳朵根子倏地燙了。

  人都是有自尊的,即便她再喜歡趙樽,這會子也恨不得掐住他的脖子將他的腦袋狠狠搖晃三百六十圈,哪里還能對他生出半分“淫丶欲”來?

  “晉王殿下,你老就放心好了,我看著你,就像看見一個沒有感情的大冰塊,什么雜念都沒有。”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說的。

  趙樽嚴肅地點點頭,像是如釋重負一般。

  “你這般說,爺便放心了。”

  瞥著他一臉高冷的傲嬌樣兒,夏初七覺得他分明就是找揍來的。除了有揍他的欲望,她還真就沒有半點旁的想法。

  “哼!”

  翻了個白眼,她突地明白了。

  趙樽為什么會當著眾人不給她面子?他不僅是為了她好,還另有他的一番計較。

  這頭老腹黑,精!

  但即便如此,她也很糾結。難道她的臉上真就寫上了“要撲倒他”四個字?有那么明顯么?

  “德性。”

  她摸了摸臉,嗤一聲,又好氣又好笑,接著與他斗嘴,“晉王殿下,別怪我沒提醒你,您才應該注意一點。姑娘我生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你若一不小心動了啥念想,就不好了。”

  “無事。”趙樽略略低頭,瞄過來,一本正經的冷著臉,輕聲道,“魚已死,花已謝,本王眼已瞎。這些小事,不必阿七費心。”

  “我去!”夏初七笑罵了一聲。若不是事先猜度到他的用意,聽了這話她一定得暴跳如雷,然后動了“殺欲”,撲上去咬死他。

  “你是想說,你眼瞎了才看上我?”

  “多慮了。”趙樽回答,“看上你時,本王還沒瞎。”

  “這還差不多……”

  她得意的翹起唇,聲音還未落下,便聽得趙十九“惡毒”地補充了一句。

  “只是當時天太黑。”

  “噗”一聲,夏初七差點笑出聲來。

  有時候,自黑和被男人黑,其實都是一件悅心愉快的事情。至少她自己這么認為。自得其樂的想著,她側頭橫掃他一眼。

  “后悔看上我了?那你趕緊寫申請退出。你的后面,等著排隊與我好的俊俏公子多著呢?哼,誰稀罕!”

  趙樽云淡風輕地與她對視,唇角勾起。

  “阿七你忘了,你嘴上寫字了。”

  她摸嘴,狐疑,“啥字?”

  “一入此屋,再難退出。”

  “……無賴!占了便宜還賣乖。”

  兩人一邊走一邊胡亂的斗嘴,看上去這行為有些荒誕不經。實則上,他二人在這一點上相當有默契,彼此心照不宣。這是一種轉移注意力的方式。而且,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身側跟隨的眾人,聽著他倆互相的貶損,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恩愛小八卦”,注意力也自然而然就被吸引過來,不會再去注意這“死室”里的誘惑布置。

  夏初七發現,趙十九是一個人才。

  斗嘴若真能破了陣法,這算不算一件創舉?

  死室面積很大,比前面六室的任何一間都大,走了好一會兒,依舊沒有看到盡頭。更加可怕的是,夏初七發現他們就像闖入了迷宮一樣,每個地方的景致都差不多,走了老久,卻和原地繞圈沒有區別。好在趙十九很是鎮定,帶著群人尋找著方位。

  “不急,這死室的布置,采用的是九宮八卦位。”他就像看穿了她,淡淡一句,安撫著她的心神。

  “哦,懂了。不,我不懂。”

  “……”

  “我是說我懂你的意思,卻不懂此八卦,只懂彼八卦。”

  “彼八卦?”

  “就是……咳,說人是非。”

  “……”

  排除雜念,她吸了一口氣,默默為趙十九點了個贊,一邊費勁地搜羅著腦子里的戳心攝魂罵人法一百零八式,一邊疑惑地問出一句。

  “趙十九,你這般厲害,你倒是說說,這死室里,所謂的動欲則死,到底靠什么技術來實現?布陣的人哪知道別人動不動欲念?”

  她問完了,卻沒有聽到趙樽回答。

  側頭一看,只見他的目光望向了身側的侍衛。

  夏初七心里一緊,順著他的視線,一眼就瞄到右后方的曾三——他的樣子不同尋常。不知何時開始,面色漲紅,額頭冒出細汗,樣子有些不對勁了。

  “曾三!”

  陳景也發現了,他大喊了一聲,可曾三沒有回答,目光一赤,就像突然發了瘋癲一般,整個人以極快的速度朝邊上的一處假山石掠了過去,腦袋直往上面鉆,幸而陳景夠快,追上去,緊緊扼住了他的肩膀。

  “曾三,你在做什么?”

  狀況發生得太突然,眾人停下腳步,看到曾三的樣子時,目光一涼,心底都生出幾分駭然來。夏初七亦是暗道一聲,“不好”。曾三的狼狽,很明顯如死門石壁上所寫——生出了欲念,中了死室陷阱。

  “曾三,你清醒點。”

  陳景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臉。

  “我……放開我,放開我,你別抓住我……”曾三大口喘著氣,掙扎著,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聲音沙啞,說話時,眉間都帶著一種詭異的笑容,極是迷離,“好美的小娘子,生得真好看,好看……這膚色白的,這身段翹的,這……”

  他像看見了人間天堂,眼睛越瞪越大,越來越紅,情不自禁的開始拔自己身上的衣服。而他所看的方向,哪里有什么姑娘?分明就是一座石鑿的假山。可不論他們在說什么,曾三根本就聽不見,只拼著命也要往那假山上面去。

  夏初七看他發直的眼,眼珠子轉了轉,大聲喊,“快,陳大哥,蒙住他的眼睛,綁了他扛出去。”

  “好。”陳景點頭間,已飛快地扯下曾三的中衣下擺,在他眼睛上繞了一圈打了個結,又用他的衣裳,把他的雙手綁了起來。

  “弟兄,得罪了。”

  曾三哪里還聽得見別人的話?他蜷縮著身子,在地上掙扎著,滿臉都是一種近乎于瘋狂的欲念之色,喉結上下鼓動著,拼命的吞咽著唾沫,連脖子都漲紅起來。

  “放開我,我受不住,難受,難受,我要美人兒……美人兒,等等我,等等哥哥……”

  看著他一個人自言自語,眾人就像見了鬼一般,面面相覷,卻不見他嘴里喊的美人兒在何處。

  這情況,太詭譎。

  夏初七心里有點發毛。

  “曾三哥,你到底看見了什么?”

  曾三聲音越來越小,口齒不清,嘴唇有些顫抖,已然失去了神智般,但說出來的話,還依稀可以分辯。

  “好,好漂亮的小娘子,我來了,我就來了……求求你,放開我,放了我……小娘子叫我過去……她們在等我……”

  曾三的面前,是一片片紗帳在輕飛,完全就是一個肉丶欲堆疊的迷人之境。在每一片薄薄的紗帳內,都有一個姿態不同的妖嬈女子。她們擺著香艷的造型,身上只著一層薄軟的輕紗,若隱若現的身子奪人魂魄,或撩首弄姿,或嬌聲輕喚,無一不是讓正常男子必敗于裙下的撩色之景。

  他在絮絮叨叨的呢喃,眾人明白了。

  淫!

  這不是門口的警示么?

  可夏初七唯一不懂的是,到底曾三是怎樣產生的幻覺呢?她蹙緊眉頭,手指探向他的脈息。

  為他把著脈,她突地有些遺憾。

  心里話,祖姑奶奶,你是一個盜墓賊,你自己都是女人,憑什么以為盜墓賊都是男人?靠女色只能引誘男人,卻是引誘不了女人的。你有種倒是弄幾個美男來引誘我啊?我連東方青玄和趙十九這種人間絕色都抵擋得住,看你能拿我怎樣?

  這般想著,她自覺也動了一些念想,可眼珠子望了一圈,周圍還是剛才那個樣子,哪里有什么美男?哪里有什么紗帳?幻覺呢?她的幻覺呢?

  她抿了抿唇,突地吸了下鼻子。

  仔細感覺,好像室內有一絲氤氳的香氣。

  不好!

  “抱元守一,抱元守一。”

  她默默念了兩遍,只覺那香氣更濃郁了。她知道不該去聞,可心里就像有一只邪惡的瓜子在拉扯,她閉上眼睛又嗅了嗅,頓時舒服無比,手微微顫抖,心跳加速,腦子里全是趙十九各種各樣撩人的表情。

  “阿七,你怎么了?”

  頭上傳來趙樽冷得刺人的聲音,額頭也被他適時的敲打了一下,激得夏初七靈臺一清,晃過神來,倒吸一口涼氣。

  “娘也!”

  她吐一口氣,再嗅時,香味兒總算沒有了。也就是說,在先前那剎那,她真的產生了幻覺?

  為什么呢?

  心肝突地抽搐了一下,有一些零星的想法躥入了她的大腦。但一時間,情況緊急,她無法梳理明白。

  抬頭,她看了趙樽一眼。

  “呵,差點中招!”

  趙樽了解的看她,沒有追問,只瞥了被蒙了眼,綁住了手腳,還在不停掙扎的曾三。

  “他怎樣了?”

  “中毒了。”

  “嗯?”趙樽聲音略冷。

  夏初七抿了抿干澀的嘴角,放開曾三的手腕,站起身來,眸子略帶疑惑地道,“入死室時,我注意了一下,并沒有嗅到空氣里有毒藥的成分。但從曾三的脈象看,他分明中毒了。脈息紊亂,神思不清,應當是一種可以麻痹人中樞神經,令人產生幻覺的藥物。”

  她說得有些復雜。

  可只有一刻鐘的時間,眾人來不及發問,她也沒有辦法解釋清楚。趙樽蹙眉看了她一眼,點點頭,看向陳景。

  “讓人抬他出去。”

  曾三又哭又笑,大喊大叫,或呻吟或掙扎,完全就是一副被欲望控制后沒了羞恥之心的樣子,極是狼狽。幸而這里人多,抬他一個人,倒也容易。時間不等人,兩名侍衛拖著他,繼續前行。

  “啊!我的頭,我的頭好痛。”

  沒有走幾步,不過轉瞬,又一個叫謝莫的錦衣衛倒在了地上。他痛苦地抱住腦袋,高大的身子栽歪倒地便蜷縮起身子,像是陷入了極大的痛苦中,眼睛渾濁不堪,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邊語無倫次的吶喊。

  “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他……我只是喜歡你……不要找我報仇,不要找我,我是真的喜歡她,娘子……饒了我……饒了我……”

  他的話,斷斷續續。

  可故事雖然不完整,但話里的意思也很明白。跟他熟悉的錦衣衛都知道他有一個漂亮的小娘子,他極是愛重,平素二人感情也好。可誰會知道他心底竟然住著一只魔鬼?

  他有愧。

  愧是執念,妄念,也是欲念和心魔。

  進了欲望之門,人的所有隱藏欲望都會被勾起。與曾三一樣,夏初七發現,謝莫也有同樣的中毒痕跡。

  可到底是什么時候中的毒?

  她為什么會一無所知?

  然則,不等她思考出所以然來,事情在瞬息之間,已然萬變。有好幾名侍衛,都開始出現了各種不同的癥狀。不過,看上去雖然不同,卻都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反應——陷入自己的幻覺。

  夏初七突然悟了。

  從曾三到謝莫,他們身上發生的事情,落在旁人的眼睛里,無疑都是對他們的正常心理進行的摧毀式引導。

  但凡是一個人。

  但凡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他一定會有七情六欲,也一定會有放下不、看不開、舍不掉、還難以向人啟齒的秘密。故而,從死門外面的“溫馨提示”開始,其實那個陵墓設計者都在利用人性的弱點,進行反向性的心理施壓和引導。

  眾人都害怕動“欲”,于是小心翼翼,心弦繃得甚緊。如今眼看有旁人“中招”,都不免心慌意亂起來。

  這樣的情況,就像多諾米骨牌效應,一個倒下了,跟著就會倒下。一旦有人產生了幻覺,一群人的心理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害怕下一個就會輪到自己。

  趙樽說,要心神寧靜。

  可人心不安了,還如何保持寧靜?

  “……妹妹,我錯了,是我錯了。”

  又有人開始發瘋一般往回跑,嘴里大呼大叫著,額頭上青筋暴烈,看上去就像一個精神分裂癥患者,吼得死室內回聲陣陣,陰氣慘慘。

  “啊,好多金子,我有錢了,有錢了……”

  又一個雙目圓瞪,把假山當成了金銀。

  “我要……小娘子,真好……長得真好……”

  又有人鼻孔流血,陷入了淫念之中。

  在他們的嘴里,編織出了一副副的畫面,他們或看見了思而不得的情人,或看見了無數的美人兒和財寶,或看見了自己身居高位,受無數人的參拜,或看見那曾經負過的女子在流淚,甚至有人僅僅只是餓極渴極之后,垂涎于珍饈佳肴和美酒……

  “快,把他們綁起來。”

  “綁,快綁。”

  “啊,他瘋了。竟然咬我!”

  吶喊,咒罵,緊張,情緒紛亂。

  一時間,場面嘈雜成了一團。

  失去控制的幾個人,很快被他們自己身上撕下來的布條綁住了手,拖著繼續往前走。然則,這些人個個紅著眼,像一只只瀕臨崩潰的野獸,掙扎的力氣極大,不僅使眾人行進的速度受到影響,這些瘋子般的聲音還直接沖擊著他們原本就脆弱的神經。

  “屏氣凝神,實在不行,在身上割一刀,痛了就清醒了!”

  陳景大聲提點著那些還沒有出現幻覺的人,率先在胳膊上劃了一下。眾人驚愕片刻,點著頭,紛紛應是。但多諾米骨牌從曾三開始推倒,便扶不起來了。很快,又有兩三個人繼續陷入了自我幻覺中,無法自拔。

  “弟兄們,打起精神來。實在不行,咱也蒙上眼睛,塞住耳朵……”

  陳景又吆喝了一聲。

  “遲了。”

  幾乎在他吼出來的剎那,趙樽低啞的聲音便傳入了眾人的耳朵,“即便堵住耳,蒙住眼,人也不能不呼吸。”

  是啊,總是要呼吸的呀。

  夏初七默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可她再一次仔細嗅了嗅,并未感覺到空氣里有任何異常的藥物成分。

  無色無味的藥,不是沒有。

  但能瞞過她鼻子的,真不多。

  以前在部隊,她就有一個不太雅觀的外號,叫“搜救犬”,戰友們總善意的調侃說,她的鼻子,比狗鼻子還靈。

  但這回,鼻子失效了?

  疑惑著,她看向趙樽。

  就像知道她的想法似的,趙樽也看了過來,淡淡的解釋,“這些出現幻覺的人,都在驚室里喝過酒。”

  “酒不是無毒的嗎?”

  有人懷疑的目光,望向了夏初七。

  “我……”夏初七驚了一下,也有些不明所以,“酒確實是無毒的啊,這個我可以很肯定。”

  趙樽點頭,“酒是無毒,只是幫兇。”

  “幫兇?”

  夏初七手心攥緊,定定地看了趙樽一眼,恍然大悟一般,反應了過來,“我明白了,酒是無毒,但酒這個東西,卻可以刺激人的大腦皮層,導致人的神經興奮。對于這一類致人迷幻的藥物,有相當大的催化作用。所以,喝過酒的人,發作起來更快。”

  她的話里,后世的名詞太多。

  眾人沒太懂,紛紛大惑不解地看向她。

  “那,既然這樣,藥物被放置在哪里的?”

  夏初七低低一嘆,“死室的空氣里。”

  “空氣?”

  “空氣就在我們所處的這個空間里,我們看不見,但它卻存在的一種東西,我們呼吸,換氣,都需要有空氣存在。”

  她又比又劃的解釋,脊背涼了一片。

  設計陵墓的前輩,手段確實厲害。就論這空氣里的氣味毒性,就很高端。她猜,這種致人陷入幻覺的藥物,就像后世的某些毒品,一旦吸入,就可以封閉人的嗅覺和聽覺乃至慢慢麻痹人的神經系統,讓人陷入享受的幻覺里,再也感覺不到外部環境。

  可她入得死室時,雖隱隱覺得有些香味,卻沒有辨別出來。除了因藥物本分的味道極淡之外,實際上,也是因為她與眾人一樣,在第一時間便已經吸入了藥物,影響了嗅覺。

  但有一點,她卻奇怪。

  這些人里面,除了她自己,曾三是功夫最差的一個,所以,最先出現幻覺的人也是他。但她為什么沒有發作?

  難不成,她夏初七是一個無欲無求的人?而且,她兩輩子都沒有干過虧心事?要不然,就算她沒有喝酒,但她本身毫不懂得武術,那個“抱元守一”的口訣對于她來說,只是一碗心靈雞湯,根本無任何用處。

  果然,人品很重要。

  她默默的想著,解釋完了。可眾人卻似懂非懂,只是臉色越難看起來。

  按她的意思,喝過酒的人會先行發作,但不代表沒有喝酒的人就不會發作。藥物既然放置在空氣里,也就是說,他們所有人都逃不過陷入迷幻的命運,只是發作早晚而已?

  對于有的人來說,死不可怕,卻怕死得這般沒有尊嚴,這般的失態。

  四周安靜了片刻,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但每個人都略帶不安地看向了趙樽,期待他像前面的石室一樣,想出闖關的辦法來。

  “趙十九……”

  夏初七也看了過去。

  趙樽沒有回答,面色冷峻地轉過身,他慢慢走向了左側。那里的不遠處有一個覆了琉璃瓦的石砌亭臺。亭臺的四周有池水,池水中設有石蟠龍。蟠龍的個頭不大,共有八只。每一只的嘴里都吐著像噴泉一樣的水流。水柱相連,纏繞在一處,再配上亭中幾顆發著幽幽綠光的夜明珠,說不出是好看,還是帶著死亡顏色的恐怖。

  “那是什么東西?”

  有人不解的低低抽氣。

  “殿下!?”

  見趙樽這般失魂的樣子,夏初七嚇得夠嗆。她二話不說,飛快地奔過去,拽住他的手腕,沉聲一喝。

  “趙十九,你干嘛?”

  趙樽倏地回頭,“怎了?”

  夏初七咽了咽唾沫,抬高手,掌心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略帶驚懼地問,“你是看見美人兒了,還是看見黃金了?瘋了嗎?”

  趙樽面色一黑,“爺只看見一個丑人兒,在面前晃。”

  “我靠!”夏初七怒叱一聲,磨了磨牙齒,見他不像開玩笑,終是放下心來,嘿嘿一笑,“想不到啊,我天然自帶避邪裝置,能讓男人無欲無求,果然了得。”

  她向來不缺自損精神,見趙樽抽搐了一下嘴角,也不再開玩笑,順著他的視線,就望向那個八只石蟠龍圍繞的亭臺。

  “你在看什么?”

  趙樽低低道,“我在想,陵墓工匠若是要通過氣味來使人中毒,該怎樣保持毒氣能夠千百年不散?你知道的,這墓室中,可是有透氣孔的。”

  有道理。

  他們能夠活著,能呼吸,證明有透氣孔。

  可既然有透風孔,時日一長,蘊含的毒氣自然會慢慢散開,如何能保持呢?

  除非,有源源不斷的毒氣源頭。

  “看到石蟠龍嘴里的水流沒有?”

  “看見了。”

  “有沒有不一樣?”

  “不一樣?是不是這水能喝呀?”

  “啪”一下,趙樽狠狠敲了敲她的腦袋。

  “嘶,痛。我不渴,不渴了。”

  “渴”也是一種欲念,想喝水也不行。

  夏初七癟了癟嘴巴,舌尖潤了潤嘴唇,屏氣凝神地定睛看過去。只見圍繞亭臺的那一處池水上,八只石蟠龍嘴里吐出的水流,都有一層淡淡裊裊的霧氣升騰,隨即散布在死室內,那煙霧繚繞的亭子周圍,真的像地底溫泉似的,人還未走近,熱氣便氤氳了過來。

  “我去看看。”

  她正待走近,趙樽卻一把拉住了她。

  “不行。”

  “為何?”

  “若那便是藥物之源,越靠近,就越容易中毒。而且,為了藥物之源不受破壞,她定然設有極為歹毒的機關。”

  “可如今怎么辦?他們估計撐不到時間了。死室只能停留一刻鐘,就這會兒工夫,已然過去了不少,我們還未找到出口……”

  “阿七看那里。”

  不等她說完,趙樽拽了一下她的手。

  她側身看去,只見在他的左手邊上,有一塊雕刻得像極了松樹,并且漆上了綠漆的石碑。在死室里,所有的物品,有各種的狀態,看上去像花像草像鳥兒,但都是石頭鑿的。這一塊石碑也一樣,唯一的不同點,是它的上面,用大紅的顏色寫著密密麻麻的拼音體。

  “你既能識得這些字,必與我來自一個地方。如此,我便再指點你一次。鴛鴦亭里,擺有一個棋局。此局為死局,我那死賊在臨死前激我說,我若有本事破得此局,才有資格陪他去死。于是,我又多活了這些年。可死局仍是未解,遺憾終身,耿耿于懷,若你能破局,我會給你一個求生的機會。另:按下松樹碑,棋局開啟,仍是十五分鐘。不破局,觀棋者必死。”

  這些字,每一個都像一團猩紅的血。

  一個字,一個字看下來,極是駭人。

  在這些字下面,還有她的一句感嘆。

  “兩個人,一座墳。死亡是人必然的終點,鴛鴦亭中死,做鬼也風流。”

  夏初七癟了癟嘴,古怪地看向趙樽。

  “怎么辦?”

  “或可一試。”

  聽他這般說,夏初七駭了一跳。

  “趙十九,我知你本事,但你得知道,這個人能把陵墓設計得如此精巧,可見那智慧非常人可比。她一輩子都沒有破解的死局,你如何能在十五分鐘內破解?這逗人玩兒的呢,我們另想它途。”

  趙樽面色冷沉,看著她,聲音啞了啞。

  “阿七,一刻鐘,已過一半。”

  原來,他一直掐算著時間。

  是啊,如今這么多的人失去控制,他們很難全身而退。

  夏初七的心臟,再次提了起來。

  他說得對,只剩不到半刻鐘的時間了,一行二十一人,眼下除了趙樽、東方青玄,陳景、甲一,如風和拉古拉等十個功夫極高且在驚室里沒有喝酒的人,其余人等紛紛身陷迷幻的境地,不能自拔。

  那些人的癥狀輕重不一,幾乎無一例外呈現出一種精神分裂的狀態,就像她后世見到那些吸毒的人,產生了幻覺之后的情不自禁。

  多諾米骨牌效應,越發厲害。

  就在他們二人研究那個“鴛鴦亭與石蟠龍”的時候,又有兩名侍衛出現了癲狂的狀態。

  她蹙了蹙眉,“趙十九,我們能不能毀掉機關?就像最初的休室一樣?”

  “不能。”

  趙樽看著她,這句話說得極是艱難。

  “死室,為八室最兇。即便破壞,也能快速重啟。她既設死室,花了這般大的代價,又豈會讓我等那般如意?只有破解棋局一途。”

  “可那樣你太危險!且不說這亭中毒氣彌漫,就說亭外繞八只蟠龍,肯定也不是為了好看。除了棋局之外,萬一還有別的危險?”

  夏初七的嗓子眼,有些哽咽了。

  可話音剛落下,卻聽見東方青玄輕嘆一聲。

  “本座倒有一個法子。”

  眼睛一亮,夏初七見他過來,驚喜地看去。

  “什么法子?”

  東方青玄莞爾一笑,唇角揚起,不慌不忙地抽出了腰間的繡春刀,聲音一如既往的柔媚好聽。

  “殺!”

  ------題外話------

  這一章有些長,本來為了情節的連續性,準備一起寫完發出來的。但是看大家在等,在催,我也很著急。

  想了想,索性后半段先留著,等明天一起,換到上午來更吧,免得時間越推越晚。

  么么噠,多謝各位的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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