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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小說網(wǎng) > 穿越小說 > 且把年華贈天下 > 第161章 貪婪與生死。
  趙樽似是不明白她為什么大驚小怪,眉頭略微一蹙,淡淡掃視了一下周圍眾人,才慢條斯理地回答。

  “本王幼時在宮中,曾翻遍典籍,在一本前朝修訂的《太祖秘錄》里,讀過這么一段,說太祖陵寢,以山為陵,隨葬珍品若干,但為防盜掘,宮墻堅固,機(jī)括精巧。墓道一為陰,一為陽。陰者為虛,陽者為實,極是附合我等入內(nèi)的上下墓道記載。另秘錄又云:陵墓前室有八。采《奇門遁甲》之精巧計位,分休、生、傷、杜、景、驚、死、開八室,除前室和甬道,后室另設(shè)一千零八十局……”

  原來如此。

  夏初七暗自懸起的心臟落下,點了點頭,將手上帛書的內(nèi)容與眾人說了一遍,將它還給東方青玄,又豎著大拇指為趙樽點了個贊,黑亮的眸子才微微一瞇,看著趙十九,似是又想起什么,好奇地問。

  “那本書上,可還有其他內(nèi)容記載?”

  “無。”

  “就這幾句。”

  “是。”

  癟了癟嘴巴,夏初七直呼可惜,眼珠子轉(zhuǎn)動著,不時瞄著這間石室,骨碌碌又轉(zhuǎn)了回來,直勾勾盯著趙十九,又有不解。

  “那奇怪了,你又怎知這是休門?這間為八室中的休室?”

  趙樽不答,反問,“你有事嗎?”

  “我?我啥事?”

  “皇蛾碰到你,你沒事吧?”

  夏初七搖了搖頭,疑惑不解,卻聽他淡淡解釋道:“北方坎宮為休,此乃坎位。再說,休者,憩也,屬吉門,修造亦是大利,應(yīng)排在八門之首。休門中有皇蛾,乃吉祥之兆。”

  聽他娓娓道來,說得煞有介事,夏初七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眼睛里滿是崇拜和驚喜之意,看見他就像看見了無數(shù)的金錢財寶在面前飛。

  “爺,您太厲害了,我好崇拜你,真沒想到,你不僅棋藝精湛,武藝高強(qiáng),還懂得奇門遁甲。太好了,我的寶藏有著落了。快快快,我們趕緊過五關(guān),斬六將,扛著金銀珠寶,夫妻雙雙把家還。”

  聽她眉飛色舞,趙樽俊臉一黑。

  “我有說懂?”

  夏初七微張的嘴合不攏了。

  愣愣看他片刻,她滿是失望的耷拉下眉頭。

  “你不懂?”

  從希望到失望,她臉色變幻極快,就像一個糖果就擺在面前,又被人拿開的小孩子,極富喜感。趙樽瞄著她,唇角若有似無的揚了揚,無奈地嘆一聲。

  “奇門遁甲術(shù)數(shù),相傳為帝王之術(shù),原本就源于戰(zhàn)事上的排兵布陣法,我那時閑極,確實曾習(xí)得一二,皮毛而已。但你得知道,此間包羅萬象,極是深奧,用在不同的地方,便會有不同的計較。且布陣之法,與布陣之人的心思相關(guān),豈是那般容易猜度?”

  “那不廢話么?也就是說,誰藏的東西誰知道,旁人都找不到,對不對?完了完了。”

  她苦惱地雙手抱了抱腦袋,左看看,右看看,看著這間除了皇蛾尸體一無所有的石室,又看看其余幾個都不拿好眼色看她的人,覺得呼吸突然不暢快了。

  單聽趙樽這么解釋,她的頭便已經(jīng)大了,更不要說破了前室的八室,還有后室一千零八十局等著。

  果然天上不掉餡餅,哪有那么容易得來的藏寶?藏寶啊,寶藏啊,都無緣了!

  趙樽見她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眉梢一揚,撩看了一眼噙笑而立的東方青玄,淡淡道,“原路出去,先想辦法離開陵墓才最緊要,東方大人以為呢?”

  東方青玄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已然在室內(nèi)觀察了好一會兒,確實找不出任何的突破口,又聽得趙樽這般說,只抿了抿唇,淺淺一笑。

  “即如此,只好這般了。”

  他二人決定了,無人再有異議。

  一行人準(zhǔn)備退出去。

  夏初七扯著趙樽的袖子,緊緊跟在他的身邊,不死心地又回頭看了看石室,肚子突地“咕嚕”一下叫喚出來,在安靜的石室內(nèi),聲音極是詭異。

  她不好意思地尷尬一笑。

  “對不住,肚子要造反了。話說,陳大哥和如風(fēng)他們怎么還沒有回來?”

  趙樽眉頭一蹙,也是警覺起來。

  “出去或可遇見。”

  一行只剩十來人,拿著火把,便從“休室”門口被推開的兩塊巨石邊繞出,想要原路離開墓道,可出得那門,沒走多遠(yuǎn),全部人都愣住了。

  “娘也!”

  夏初七第一個驚叫出聲。

  黑暗里,火把的光線照不了多遠(yuǎn),但他們的面前,哪里還有什么原路?這里根本就不再是那一條長長的甬道,而是另外一個門,門里是另外一間石室。

  眾人面面相覷片刻,慢慢步入。

  這間石室里,與休室不同,密布著大小形狀各不相等的石獸。石獸皆為精美石雕,中間有一個金光燦燦的壘高祭臺。祭臺有步階相連,祭臺上方堆砌著無數(shù)的黃金玉石,映出明亮的光線來,下方的石獸每一只都面帶微笑,對著祭臺的方向,呈仰望的姿態(tài)。除了祭臺上的金銀珠寶外,下方的石獸,腳上戴的、脖子上繞的、頭上頂?shù)囊餐ㄍǘ际钦鋵氂袷?br>
  這里,就像一個財富陳列館,熠熠生輝,極是耀人之眼,看得夏初七眼花繚亂,微微張大了嘴,有一種幸福來得太突然的感覺。

  四周寂靜無聲。

  許久,都無人動彈。

  “這些就是前朝末帝逃亡時攜帶的藏寶?”她低呼一聲,從喜悅中緩過神來。顧不得餓得“咕咕”直叫的肚子,扯了扯趙樽的袖子,一雙眼睛里,全是被黃金耀出來的晶亮光芒。

  “快快快,爺,趕緊差人搬東西啊?天啦,我們這是要發(fā)啊。這么多這么多的錢,我們這些人每人分一份,人人都能富甲一方,子孫后代都不用受窮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

  另一聲更粗嘎的狂笑,來自鋪滿黃金的石室對面。

  只見那原本平整的石壁,在“哐啷”一聲,打開了一道石門。笑聲的主人,便是來自那個石門里,一個極為熟悉的人。

  真是冤家路窄。

  夏初七閉上嘴巴,一聲嘆息。

  不是他們期盼的陳景等人拿來吃的,而是該死的夏廷德領(lǐng)了一大群人進(jìn)來了。他披頭散發(fā),樣子極是狼狽,他的一群下屬,樣子也比他好不了多少。要不是他們?nèi)巳硕即┲祝弥淦鳎媸窍駱O了逃荒的民眾。

  “哈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夏廷德看見石室里的金銀財寶,渾濁的老眼紅了。可笑聲未完,轉(zhuǎn)眼就看見了趙樽等人。眸子一陰,他磨了磨牙齒,再無先前看見趙樽時的恭敬,就像見到了世仇一般,哼了一聲。

  “晉王殿下,大都督,久違了。”

  趙樽唇角微涼,并不搭理他。而東方青玄素來好脾氣,唇角輕勾著,笑得極是好看。

  “魏國公,真是幸會。”

  夏廷德雙目赤紅,兩道目光刀子般剜過來,冷冷一笑,看向趙樽,嘴里說不出來的恨意。

  “哼!晉王殿下好歹毒的心腸,好狠的算計。你定然沒有想到,老夫還能活在這里吧?”

  趙樽面色平靜,一動不動。

  “魏國公此言何意?”

  見他發(fā)問,夏廷德老臉漲得通紅,揚起手上的刀鞘便指向他,“老夫真沒想到,殿下你竟會置萬千將士的性命于不顧,在陰山埋設(shè)火藥,害得老夫差一點就喪了命。不過這般也好,老天也算沒有薄待于我,誤打誤撞,竟讓老夫打開了藏寶之門,哈哈哈哈。”

  又是一串笑聲,鬼魅一般回響在石室里,夏廷德極是得意,夏初七卻聽得微微一愣。

  在這之前,她得知是火藥引發(fā)的雪崩和山體崩塌時,直覺那火藥是夏廷德搞得鬼。因為在陰山,除了趙樽和東方青玄,剩下便只有一個夏廷德了。可如今看他的樣子,加上夏廷德當(dāng)時也在南坡的山腳下與趙樽叫囂,那時雪崩,他自己不也危險么?

  如此說來,陰山另有旁人?

  好個一石二鳥之計!

  趙樽若是死了,罪魁禍?zhǔn)拙褪窍耐⒌隆H羰窍耐⒌乱菜懒耍嫦嗑蜁肋h(yuǎn)埋葬。得利的人,不費吹灰之力,便得到了最大的好處。

  可到底是誰?

  她抿著唇,還沒有想明白,便聽見趙樽淡淡道:“魏國公此言差矣。”他的聲音并無太大意外,接著又道:“本王一意救人,怎會做這等事?更何況,當(dāng)時本王也在南坡,與魏國公相距不過十丈,怎會拿自己性命開玩笑?”

  夏廷德也不是蠢貨。

  先前之所以懷疑趙樽,也與夏初七的想法一樣。除了他自己之外,陰山就剩下一個趙樽。只一想,他也倏地回過神來。

  “不是你,還會有誰?”

  趙樽冷冷剜他,唇角掀出一抹譏誚來,“魏國公要是有命出去,應(yīng)當(dāng)好好查一查你營中的細(xì)作。”

  細(xì)作兩個字,悶雷般敲在夏廷德的頭頂。

  轉(zhuǎn)念一想,他哈哈大笑兩聲,然后斂著陰冷的雙眼,看向他十人,手上鋼刀緩緩出鞘,一張老臉在滿屋的金銀珠寶映照下,顯得格外猙獰。

  “殿下,老夫自然能出去。只是恐怕,殿下和大都督二位,要在這里為前朝的太祖皇帝陪葬了。”

  這間石室內(nèi),夏廷德的人約摸有六七十個,而趙樽一行只有十來人。夏廷德觀此情形,直覺占盡先機(jī),正是天時地利人和,只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干掉趙樽和東方青玄,就可搶奪藏寶,歸為己有,并且從此往后,朝中勢力,再無人能與他抗衡。

  說罷他冷笑一聲,大聲吶喊“殺”,便高揚起刀,要動手。

  “慢著!”

  趙樽突地喝斥。

  夏廷德哈哈大笑著,微微瞇起眼睛,不悄的語氣,極是陰損,“怎的?殿下莫非想求老夫饒你一命?可以。只要你跪下來向老夫求饒,老夫或可考慮。”

  “你個老匹夫!”

  罵人的是夏初七,她受不得別人侮辱趙樽,正待“親自出口”讓她這個便宜二叔嘗嘗什么叫著惡毒罵人法,趙樽就攔住了她。

  低低看她一眼,他沒有多說,只面色無波地對夏廷德道:“本王入陵,只為救人,對金銀財寶并無興趣。若是魏國公因這些錢財欲與本王為敵,還是省省吧,不如節(jié)約人力,用來搬運?”

  夏廷德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趙樽拽緊夏初七蠢蠢欲動的手腕,語氣是說不出來的淡然無波,“本王不要。”

  “趙十九!”夏初七急了。

  可無論她怎么吼,趙樽根本不理會她瞪大眼睛發(fā)表的抗議,只扼緊她的手腕,側(cè)過眸去,瞄了東方青玄一眼,便回首命令身邊的侍衛(wèi)。

  “退到石壁邊上!”

  這是命令,還是極冷的命令。

  他身邊的眾侍衛(wèi)雖也有紅著眼看那些發(fā)著金光的藏寶,但平素唯他命是從習(xí)慣了,竟是無一人反駁,同時應(yīng)了一聲“是”便紛紛往后退。

  錦衣衛(wèi)的幾名侍衛(wèi)沒動。

  他們看著東方青玄,等著他下命令。

  “大都督,喂,大都督,錢啦!”

  夏初七無奈的被趙樽拎著,也眼巴巴看向東方青玄,希望他能爭取一下,怎么也不能輕易便宜了夏廷德這個老混蛋。

  然則,她猜錯了。

  她原以為東方美人兒也是一個愛財如命的主兒,怎么也得考慮一下吧?雖然他們只有十個,可她極是相信這幾個人的實事,打夏廷德應(yīng)當(dāng)也是可以一搏的。可是,東方青玄只是莞爾輕笑著,便客氣的擺手指揮錦衣衛(wèi)后退。

  “殿下說得對,即便給我們這批藏寶,也搬不走。魏國公,咱們都是自己人,等你搬了珠寶出去,別忘了給本座一份好處就是。”

  他們二人如此大度,夏廷德始料未及。

  但如今深入石室,保存實力最為緊要,反正他占著人多,也不怕他們反悔。與其費力斗毆,不如先穩(wěn)住他們,等把藏寶弄出去,再想辦法把他們困在石室,豈不更好?

  陰陰的客套一聲,他被金銀晃花了眼睛,貪婪地?fù)]著手,便指揮眾人脫下衣物,上去將金銀財寶收攏包裹。

  “趙十九,嘖嘖,你真不眼紅啊?”

  夏初七低低嘆息著,看著夏廷德的人在搶劫似的瘋狂,扯掉石獸身上的,刨下祭臺上面的,那一件一件的東西,看得她心肝都像被人挖走了一般難受。

  “閉上嘴。”

  被趙十九斥責(zé)了,她無辜地抬頭看去。

  卻見他目光冷得刺骨,唇角帶著腹黑氣質(zhì)的譏嘲感,更是明顯了幾分。夏初七貪財,便不蠢笨。她知趙樽不會無緣無故如此,閉上嘴,低低問道:“到底怎了?”

  趙樽低頭瞄她,“這間是生室。”

  “生?生不好嗎?生生不息,絕處逢生,有了錢財,就會生活如意,多吉祥啊?”

  “物極必反,生與死,一線之隔而已。”

  “這樣啊?”夏初七斜著眼瞄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個中涵義,卻突地聽見對面?zhèn)鱽硪坏缿K叫。

  她嚇得猛一回頭,只見原本好端端在搜刮金銀財寶的兵卒們,就像突然搶紅了眼,不知為什么突然自家打了起來,個個拔了刀,就像看見仇人似的,提刀就上,狠命互撲,打得個烏煙瘴氣,將黃金珠寶“嘩啦啦”灑了一地。

  夏廷德氣惱不已,拼命地喝止。而那些大小不等的石獸,仍是面帶微笑的看著祭臺,看著祭臺上殺得鮮血淋漓的入侵者,就像在看著一群愚蠢的人類,為了金錢而瘋狂。

  戰(zhàn)斗太慘烈!

  吶喊聲不絕。

  夏初七看得倒抽一口涼氣。

  “爺,怎么回事?”

  趙樽面色鐵般冷凝,沒有看她,更沒有直接回答她,卻是看向東方青玄,莫名地補(bǔ)充了一句他先前的論調(diào)。

  “本王說過,貪婪,乃人性首惡。”

  東方青玄笑吟吟的面孔上,仍是妖冶萬分,“本座只貪能貪的,不貪這種本就不應(yīng)貪的。”

  他兩個打啞謎似的,夏初七不懂了。

  “你們兩個到底在說什么?好端端的,那群人怎么會自相殘殺?”

  趙樽抿唇,淡淡看她一眼,一臉傲嬌的高冷樣兒,眼睛里仿佛寫著“本王實在懶得與貪財鬼說道”。還是東方大都督溫柔和藹,他勾了勾唇角,輕笑說,“據(jù)我所知,前朝末帝逃亡時帶的金錢財寶中,并無皇室金冠一類,且藏寶數(shù)量遠(yuǎn)遠(yuǎn)多于此。故而,這里的東西,應(yīng)該本就是太祖皇帝的陵墓陪葬物。既然你們說陵墓中機(jī)括精巧,又怎會輕易讓人奪得,擺在這里讓人拿?”

  這什么理論?夏初七翻白眼。

  “不是機(jī)括么?這哪有?”

  “誰說精巧的機(jī)關(guān),就一定的機(jī)括?看他們瘋狂的樣子,那些金銀珠寶上面,肯定淬了致人迷魂的藥物……”

  夏初七喉嚨仿佛被卡住。

  若是可能,她真想高喊一聲“阿彌陀佛”,幸好今天她夠淑女夠矜持,沒有第一時間沖上去搶劫,要不然這會子成了傻叉的人不就是她了嗎?

  當(dāng)然,她自動忽略了自己是因為肚子餓得沒力氣上去搶的緣故。先狠狠表揚了自己一番,然后開始佩服設(shè)計這個陵墓的先人了。

  真是神機(jī)妙算,熟識人性。試想一下,在無數(shù)的黃金白銀和巨大財富的面前,有幾個人能忍住不出手去拿的?

  “嘖嘖嘖!”

  她搖了搖頭,看著那一堆又一堆耀眼的金光,瞄了趙樽一眼,不無遺憾的搓了搓手,只覺得手心好癢癢。

  “可惜了,可惜了!看得著,摸不得。”

  趙樽不瞅她,冷眼旁觀著里面的廝殺。這時場上景況比先前更加兇險,原本在祭臺上互毆的兵卒,已經(jīng)開始反過來砍殺夏廷德和幾個沒有親自參與搬運的近衛(wèi)了。一群人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就像瘋子一般,披頭散發(fā),樣子形同鬼魅,哪里還認(rèn)得他是當(dāng)朝的魏國公?

  夏廷德身前還有幾個近衛(wèi)擋著,而他自己,則瘋了一般的撲向他進(jìn)入時的石門,好像在尋找出路。可他也沒想到,那石門再也不復(fù)進(jìn)來時的原樣,機(jī)括更無法啟動。

  “殿下,大都督,救命!”

  眼看出去無望,夏廷德轉(zhuǎn)過身來,背對石壁,一邊與自己的屬下拼力廝殺,一邊瞪大雙眼看著對面的夏初七等人,嘶聲吶喊。

  “楚兒,快,快救你叔父性命!”

  叔父?這個時候來讓她救命?夏初七唇角翹起,覺得這人忒搞笑。死到臨頭了,想起自己是長輩了?

  她正準(zhǔn)備損那廝幾句,耳邊突然傳來趙樽低低的詢問。

  “阿七可要救你叔父?”

  “啊!”一聲,夏初七抬頭看他。

  她知,在趙樽的思想意識里,哪怕夏廷德此人再壞再惡,也是她的嫡親長輩。在生死面前,留下他一命,也算合理。可她卻不這么想,哪怕夏廷德死一百次,又與她何干?

  不過如此不孝不敬的話,她不好直接說出來,怕趙樽當(dāng)她是異類。于是,苦著臉瞄他一眼,她裝出一副凄凄慘慘戚戚的樣子,垂目吸了吸鼻子,搖頭。

  “不必了。比起他的性命來,我更看重爺?shù)男悦愫伪貫榱怂@種人,與那些瘋子搏斗?再說,他多行不義,自斃于此,也算天收。”

  這句話拐彎抹角的討好了趙樽,她甚是佩服自己的機(jī)智。可趙樽怎會不知她是什么性子的人?他唇角微掀,淡淡瞥她一眼,并未再多說。

  “也好。”

  別開臉去,夏初七盡量不去看那些讓她恨不得撲上去拼命的金銀珠寶,摸著肚子,又摸出了一串極不配合的“咕咕”聲。

  “我肚子好餓,我一天沒吃東西了。”

  趙樽看著她,抿著唇為難。

  “等此間事了,盡快想辦法出去。”

  夏初七咬著下唇,艱難地點了點頭,“可怎樣才能出去?出了休室,又入生室。趙十爺,你有沒有一種感覺?我們好像身不由己的進(jìn)入了奇門遁甲設(shè)置的八室中?”

  低低“嗯”一聲,趙樽再無別的話。

  她考慮一下,奇怪地喃喃道:“可陳景他們先前走時,卻還是有退路的?”

  這頭她與趙樽還未理清情況,那頭室內(nèi)微笑的石獸嘴里,突地冒出一股股的濃煙來,整個石室都在“嘎吱嘎吱”的響,就像整體被機(jī)括帶動著往下移動。

  “抓緊石壁!”

  “屏緊呼吸!”

  趙樽沉沉的低吼了一聲。夏初七閉上嘴,只覺腰上一緊,身體便被人拎了起來。要知道,這石壁極是平整,銜接處都少有縫隙,只有極少一些被歲月風(fēng)化出來的凹凸不平,人要抓緊它得有多難?

  “護(hù)好殿下。”

  有人在吼。

  “抓緊我!”

  有人在吶喊。

  幸而,在他們近旁的石壁上,有一個像燭臺似的突伸處,還有一個通風(fēng)口。有人抓緊了上面,又伸手拉住了旁人。除了夏初七之外,這十個人功夫都不弱,他們互相拽扯著,壁虎似的,總算有驚無險地趴在了石壁上。

  在越來越密集的濃煙里,夏初七被趙樽緊緊摟著腰,雙手盡量攀住石壁,為他減輕負(fù)擔(dān)和壓力,目光卻掃向了濃煙中的石室。

  石獸、祭臺、金銀、珠寶,還有那些人,很快就被卷入了濃煙,完全看不清楚了。只是耳邊,依舊還充斥著一種瀕臨絕望一般撕心裂肺的慘叫。

  不甘、痛苦、恐懼。

  一聲又一聲,生生撕扯著人的心臟……

  不敢再看,她索性連眼睛都閉上了。

  幸而機(jī)括運轉(zhuǎn)較快,只片刻功夫便沒有了響動。待她再睜開眼時,濃煙散去,石室內(nèi)那些奇形怪異的大小石獸和祭臺通通不見了,人也消失得干干凈凈,地上仍舊還冒著熱氣,但卻平整得好像什么都不曾發(fā)生過一般。如同先前他們闖過的休室,皇蛾一死,一無所有。

  又一次,死里逃生。

  大口喘息幾下,她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

  “先人板板的!好神奇的機(jī)關(guān)!古人也太強(qiáng)大了。”

  她長長感嘆著,隨即覺得失言。可一句“古人”出口,卻根本沒有引起旁邊人的側(cè)眸。奇怪地想了想,她又反應(yīng)過來。于他們而言,這設(shè)計皇陵機(jī)關(guān)的人,也是古人。

  嘿嘿一笑,見眾人沉默,似乎還在感受死里逃生的余韻,她摸了摸肚子,笑嘻嘻的說著,緩和氣氛。

  “不行不行,我餓得前胸貼后背,恨不得吞舌頭了。趙十九,我們得快想辦法出去。”

  “嗯。”

  趙樽面上情緒不多,看不出來著急。可實際上,聽見她一聲聲喊餓,他心里不比她好過半分。然則,站在這空蕩蕩無一物的石室里,什么也沒有,拿什么給她吃?

  “殿下!”

  正在這時,背后突然傳來陳景的喊聲。

  夏初七怔愣一下,驚喜得宛如經(jīng)過了生離死別之后再相見。眾人也是歡喜,定睛看去,果然見到陳景領(lǐng)了十來個人,從先前他們過來的休門走了出來。

  驚疑的眾人再次擁入那道石門。

  果然,隔著一個小小的甬道,先前被破壞過的“休室”再一次神奇的出現(xiàn)了。應(yīng)該是在“生室”下沉的機(jī)括帶動下出現(xiàn)的變化。

  夏初七指了指陳景的背后,奇怪的問。

  “陳大哥,你們怎么出去的,怎么又會從這里進(jìn)來?”

  陳景手里拎著東西,先放下了,才看了看身邊的曾三,回答道,“是曾三按照夏廷德的辦法,在外間啟動的機(jī)括,與先前我們?nèi)雰?nèi)時一樣啊?只是有些奇怪,那個銅環(huán)失靈了許久,怎的都拉不動。原以為沒有辦法再進(jìn)來了,突地,銅環(huán)又好使了。”

  夏初七狐疑的目光,又看向曾三。

  “什么銅環(huán),我怎么聽不懂?”

  曾三撓了撓頭,看上去,也有點一頭霧頭,“這個,我也不怎么明白。在軍囤那里,有一個極為隱秘的機(jī)關(guān),魏國公先前都有派重兵看守。在那個機(jī)關(guān)處,有兩個銅環(huán)。其中一個怎么都拉不動,魏國公想了許多法子都不成。另外一個可以拉動。拉動它,就能直接下得第二層的墓道。”

  “先前我領(lǐng)著殿下來尋你,便是拉動的那個銅環(huán)。可我與陳侍衛(wèi)長拿了吃食回來時,那個原本可以拉動的銅環(huán)卻拉不動。于是,我們試著拉另外一個,奇怪,另外一個竟然可以拉動了,卻沒有秘道出現(xiàn)。我們等了好久,這個拉不了,那個又可以了,好生奇怪。”

  曾三說得極為繞口,夏初七聽了,在心里默了好久,才隱隱明白了一些。

  夏廷德肯定是從夏楚爹娘那里知道了墓道八室的部分秘密,但又未全知,他先前可以拉動其中一個銅環(huán),下得墓道第二層,但卻打不開休室的石門。

  雪崩時,她在墓道上一層石倉的甬道入口,坐在石象生的頭頂上,被蛤蟆哥一撲,無意觸動了休室的機(jī)括,沉了下去,蛤蟆哥被絞殺,也破壞了休室機(jī)關(guān),所以陳景那時候可以領(lǐng)人出去。

  但是,破壞了休室的機(jī)關(guān),“休室”的銅環(huán)不可以拉動了,卻觸發(fā)了“生室”的機(jī)關(guān)——就是另外一個銅環(huán)可拉。

  所以,夏廷德那時拉不動休室的銅環(huán),卻拉動了生室。于是,他領(lǐng)了人從墓道摸進(jìn)生室,發(fā)現(xiàn)了一室的黃金藏寶。而他們一行人從休室出去,因機(jī)關(guān)啟動,就無法返回墓道,直接進(jìn)入了生室。

  然而,這道門,只可進(jìn),不可出。

  在夏廷德以為可以舒服的帶著金銀珠寶出去大展宏圖時,卻落入了陵墓設(shè)計者的陷阱,手下的兵卒中了迷幻之藥,成了誅殺他性命的工具。

  夏廷德究竟是不是這般便宜的死去了,她如今也未可知,但生室的機(jī)關(guān)啟動,金銀珠寶和人都沒了。在外間的人,也不可以再拉動“生室”的銅環(huán),卻可以再次拉動“休室”的銅環(huán)。然后,陳景他們又進(jìn)來了。

  “這么說,我們也可以從休室出去了?”

  她驚喜的說著,見趙樽默默思考著,也來不及考慮旁的東西,笑嘻嘻向陳景伸手。

  “來來來,陳大哥,先給我些吃的,我快要餓死了。”

  她是真的很餓,一天未進(jìn)食,太需要祭她的五臟廟了。不得不說,陳景實在是個有心人,去外面的軍囤里,他不僅組織人搜集了糧食,還用那里守軍的現(xiàn)成鍋灶,弄來了熟食,還有一些干糧。

  一邊吃著東西,她一邊聽陳景向趙樽稟報外面的情況。

  如今困在陵墓里的北伐軍,陳景見到的大概有數(shù)百人之多,大都困在軍囤里,也有夏廷德的陰山軍,人數(shù)比北伐軍只多無少。

  目前兩軍相安無事,因為軍囤里有上次兀良罕搶劫的糧草,足夠他們撐上些時日,暫時無人哄搶。

  在外面的時候,他已經(jīng)安排丙一等人留了下了,協(xié)助同樣困在里面的丁副將,組織了雙方的人馬,準(zhǔn)備挖掘皇陵的出口。

  有那么多人,就算用刨的,也能刨出一條出路來,這個屬實不用擔(dān)心。

  趙樽并未多言,只點點頭,看著夏初七。

  “快吃,吃飽點。”

  這些人開戰(zhàn)前都是吃飽的,就夏初七一個人最餓。她垂著眸子,也沒注意旁的人,只狼吞虎咽地吃了個足,打了個飽嗝,才心滿意足的嘆氣。

  “關(guān)鍵時候,果然糧食比金錢重要。”

  原本她以為沿著陳景和曾三等人進(jìn)來的路線出去,就可以再次從生室出休門,從休門出墓道。可她發(fā)現(xiàn),就像第一次從休室出來時一樣,再進(jìn)入休室,往外走,又變成了另外一個甬道,另外一間石室,再也不是先前的場景了。

  她驚了一下,問曾三。

  “怎么回事?”

  曾三比她的臉還苦,一陣搖頭。

  “我就只知外面的兩個銅壞,旁的不知。”

  夏初七極是不解,又望向了趙樽,“先前陳大哥他們出去的時候沒事,是因為機(jī)關(guān)被破壞,而我們出來有事,是因為夏廷德啟動了生室的機(jī)關(guān),那為什么現(xiàn)在又不行了呢?”

  趙樽緊緊抿著唇,圍視了一圈眾人,聲音有些啞,極是冷沉,“若我沒猜錯,休室的機(jī)關(guān)復(fù)置了。”

  “機(jī)關(guān)復(fù)置?”

  “生室機(jī)關(guān)啟動,地面下陷的時候,也帶動了休室的機(jī)關(guān),那原本被破壞的機(jī)刮,也同時重置。”

  “我靠!還有這般精巧的東西?”

  夏初七這時候已經(jīng)對這陵墓機(jī)關(guān)設(shè)計者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她真的好想知道,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鬼才,才會設(shè)計出這樣一個龐大的機(jī)括工程來。

  看著趙樽,她呼吸緊窒。

  “如今怎辦?”

  趙樽斂眉,只冷冷說了一個字。

  “闖。”

  是啊,龍?zhí)痘⒀ú灰驳藐J么?萬一闖過八室,還能拿到《金篆玉函》,還能拿到金銀財寶,又有何不可?

  她是個樂觀的人,想想又興奮起來。吃飽喝足挽袖子,準(zhǔn)備大干一場,突地又聽見沉默了許久的東方青玄道,“七小姐,你看那石壁上寫的是什么?”

  夏初七奇怪的循聲望去。

  只見東方青玄所站的石壁上有鑿字。

  更令她驚訝的是,依然用的是拼音體。只是看上去,字面有些陳舊。

  “機(jī)關(guān)二次重置,除了闖過八室外,別無它法。若你能看懂這行文字,祝你旅途愉快。若你不能看懂這文字,下輩子重新做人,換個職業(yè)。盜墓沒好下場,我便是例子。”

  這個沒有落簽。

  寫這個的人,是李氏,還是旁人?

  夏初七又想了一遍李氏留下的那個拓印碑文。不同的是,這個人的語氣,一看便是來自后世之人。要知道,漢語拼音二十世紀(jì)五十年代才出現(xiàn),這人至少來自那個時代之后。

  他或者她,難道便是前朝太祖皇帝陵墓的設(shè)計者?而且,還是一個盜墓賊出身的高才?

  可丫丫的,既然大家都是來自后世的中國人,能不能多留一點線索啊,先人板板的,你這不是為難人么?祖宗!

  趙樽見她傻傻發(fā)愣,蹙眉問,“寫什么了?”

  夏初七撇著嘴,喉嚨噎了半晌,又笑了。

  “說了兩件事。”

  “嗯?”

  “第一,祝我們玩得開心,玩得盡性。第二,恭喜你,趙十九,你又說對了。機(jī)關(guān)果然重置了。”

  眾人聽了,皆是一凜。

  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開口。

  夏初七瞄了趙樽一眼,笑得眉眼彎彎,“沒法子,闖吧。我算看出來了,這老祖宗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行為匪夷所思,咱得不按正常人的思維做事才行。走吧!”

  趙樽點頭,淡然回應(yīng)。

  “不走了,在這休室休息一夜。”

  “啊?”

  夏初七激動得差一點噴出唾沫來。借著火把微弱的光線,她抬起眼,把趙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見他十分嚴(yán)肅,不像開玩笑的樣子,這才奇怪地問他。

  “你確定在這里能睡得著?”

  “有你在的地方,爺都能睡。”

  “咳!”

  他這話極是曖昧,夏初七看著周圍有這么多男人,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可咳了一聲,還是回歸了主意,特別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們不繼續(xù)闖?”

  趙樽薄唇微微一抿,語氣冰涼。

  “不能闖。”

  她挑高了眉梢,“為什么呀?”

  趙樽低頭,看著她時,目光極深,“按你的說法,游戲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我們必須恢復(fù)體力,休室是最安全的所在。”

  滅掉火把,在陵墓的石室是睡覺什么感覺?這是夏初七先前不敢想象的。跟著一群男人,同在一間石室里,有人打坐調(diào)息,有人靠著石壁,卻絕對沒有半點聲音。

  那份安靜,像極了一座墳?zāi)埂?br>
  “趙十九,你說我們得到了寶藏,可以買些什么?”黑暗里,她挨著趙樽的身上,低低的問著,打破了沉寂,進(jìn)入到新一輪的幻想之中。

  趙樽似是而非的笑了一聲,胳膊墊在她的背上,掌心輕撫著她的脊背,“想要什么?”

  “想要錢,很多很多的錢。”

  “有了錢呢?”

  “堆著好看,成不?”

  “……”

  趙樽沒有回答,黑夜里,她的右邊不遠(yuǎn)處,傳來一道帶著笑意的調(diào)侃,或者說嘲弄。

  “你怎不直接讓晉王殿下為你造一座金子做的宮殿,把你圈養(yǎng)起來?”

  夏初七知是東方青玄,哼一聲。

  “這個主意不錯,到時候請你來參觀。”

  “不必客氣,把金宮送我即可。”東方青玄低低一笑,聲音極輕,卻是緩和了室內(nèi)凝滯的氣氛。

  “快睡!”

  夏初七正想還嘴,頭頂便傳來趙樽低沉的聲音。

  “哦,好吧。”

  黑暗里,她吐了吐舌頭,將頭緩緩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著那沉穩(wěn)的心跳,恐懼感早已煙散云散。

  其實,一個女人不在于環(huán)境如何。

  只在于,她究竟和誰處在一起。

  有了趙樽在身邊兒,不要說是陵墓,便是真正的龍?zhí)痘⒀ǎ系渡剑掠湾仯X著也沒有什么可怕的。

  心潮涌動,她清咳了一下,輕輕捅了捅趙樽的肩膀,壓低著嗓子,望著他極小聲的道。

  “趙十九,我覺得咱們就這般死在這里,有這么大一座陵墓,也算是享福了吧?”

  “不好。”

  “怎的?”

  “爺會專門修一個更好的給你。”

  “呸呸呸,為什么不是你先死。”

  “我先死你先死都一樣,我會與你葬在一處。找一個依山傍水的地方,看著山清水秀,靜靜長眠。”

  “得了,別詛咒我,說得好像真的要死了似的。”

  她低笑著,緊緊攥住趙樽的手臂,假裝生氣的掐了他一把。而趙樽雙臂一緊,便將她緊緊地?fù)н^來靠在自己的懷里,心跳極快。

  心里一暖,她貼緊一些,攀在他身上,低聲問他,“萬一真出不去了呢?”

  “放心,一定能出去。”

  “這般自信,為啥?”

  “這里太多人打擾,死了也不安生,爺不喜歡。”

  他聲音略沉,沒有什么情緒,夏初七也沒有當(dāng)一回事,只輕笑了一聲,低低嘲笑他幾句,便閉上了眼睛。

  她其實挺想趁機(jī)與趙樽溫存一會,可雖說四處漆黑,旁人也看不見,但沒有遮擋,旁邊又都是男人,她有賊心,也沒有賊膽,索性便安心休息起來。

  休室的四周,再一次冷寂。

  黑暗中,她慢慢的睡了過去。知道有侍衛(wèi)在輪班值夜,這一覺睡得極是安穩(wěn)。而另外一邊,聽著她低低的呼吸,東方青玄靜靜靠在石壁上,微微別開頭去,闔上了眼睛。

  ------題外話------

  害怕說不明白,簡直了……這一章寫好久。

  這樣,應(yīng)該能看明白了,哈哈。多謝親愛的們,送的月票,太感動了……

  咱們明天繼續(xù)——

  大家放心,不會一關(guān)一關(guān)像打怪獸一樣的寫的,情節(jié)很快會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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