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蘭自是知道僑云說的是實話,但她既然這么答,就代表動心了。
“那倒不礙事,不需要你動手,請人代勞即可!
“五公主,你真是高看我了,我在僑府也沒有自由,難道讓親信,不,你指的是——殺手?”
僑云話說到一半,忽然領會到晉蘭的“代勞”是什么意思。
“你明白就好。”晉蘭笑意深了點。
“若是我辦不到呢?”僑云死死盯著晉蘭,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
晉蘭可不相信她的鬼話,見僑云還是不愿意,她和煦的臉色慢慢消失。
“我身處王宮,守衛森嚴,平日要出宮簡直難于登天。那女郎如今就在姬府,六國會的時候十三郎勢必會帶她現身,那就是我們的機會!
在僑云擰起的眉頭中,晉蘭又補了一句:“當然,這事能否成功就看你的決定,你自己做主吧!”
說完,晉蘭似是不欲多談,揉了揉太陽穴。
僑云眼里的光明明暗暗,最后又沉寂下來,她看了眼晉蘭,低聲告退。
晉蘭盯著僑云的背影,在她要走出殿門的時候,突然叫住了她:“等等!”
“五公主?”
“記得找個厲害些的殺手,畢竟十三郎的護衛不是吃素的。”
僑云沒有回頭,沉默了一會,走出大殿。
真正為了六國會本身而興奮的人不多,但是桃夭兒就是其中一個。
姬十三忙著安排會上的事項,白天看不到人影,桃夭兒就趁機打坐,把內力補回來。
可是打坐的時間太枯燥,桃夭兒又想不打擾姬十三的正事,實在無聊的時候,就待在書庫。
看看書,睡睡覺,這日子過的與初入姬府的時候并沒有兩樣。
今天,她又到書庫了。
“《山水經》上的神話太離奇了,除了名山大川值得一游,倒是還剩幾分真假?”
“不過,我都能重生了,興許這大千世界,還真有那么點神異之處!
“噫,真想出去看看不一樣的風景!”
桃夭兒坐在躺椅上,饒有興致地看著各種神獸的繪圖,翻著翻著,她將書合上了。
排列整齊的書架上,承載的是浩瀚的書海,桃夭兒望著那些書,又想起三年前自己在這里啃書的日子。
“對了,我走了這么久,《奇穴》還在不在了?”
懷揣著莫名的心思,桃夭兒慢慢走到那個藏書的書架下,猛地運氣飛身而上!
一本發黃的舊書靜靜地躺在書架頂端。
桃夭兒眼睛眼睛一亮,就要伸手去拿——突然,丹田處的內力不濟!
“。 碧邑矁后@呼,身子不受控制地下落。
地面,離自己越來越近。
桃夭兒死死憋著氣,臉都憋紅了,小腹處的氣又冒出來,險險在落地之前緩住下落之勢。
“啪嘰!”
雖然有緩沖,她還是摔倒了。
“疼,好疼……”
桃夭兒摔的時候是正面朝下,得虧了用手臂擋住了臉頰,不然得破相。
饒是反應快,她的嘴唇卻沒能幸免于難,結結實實地撞到地面,又紅又腫。
在地上哼哼唧唧半天,桃夭兒還是爬起來了,她懊惱地看著手中的書,早知道就不去拿書了!
害她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
“嘴唇都破了,嘶!”
桃夭兒舔唇,舌尖觸到了一絲甜腥味,疼得她臉都皺起來。
倒霉歸倒霉,她忍著滿心的憤憤,重新翻開了這本闊別已久的書。
這一遍,她是抱著懷念的態度看的,在一些細枝末節的地方也盯個不停。
再一次看完,桃夭兒將書合上。
對了,這本書的作者是叫……傅如青來著。
她將書轉到書脊處,漫不經心地翻看著作者,似是看到什么奇怪的東西,她“咦”了一聲。
之前倒是沒注意過,這個著作者名字的下面,印著某種類似印章的東西,但是那顏色太淺了,只有在強烈的太陽光下才能看見。
“這什么東西。俊
桃夭兒像是發現了新奇的東西,把它拿到窗邊,仔細觀察著。
“這個,怎么有點像……”
看著看著,桃夭兒的眉頭慢慢皺起,她遲疑了片刻,用掌心捂住領口。
那里掛著一枚玉佩。
而且,是在久遠的曾經,某個叫戈復的少年送她的玉佩。
桃夭兒臉皮抽動幾下,從自己脖子里掏出那塊葉子形狀的玉,在太陽下重新比對起來。
那片印章似的淺色痕跡,與玉佩的輪廓赫然一模一樣!
“這,這怎么回事?”
過了許久,桃夭兒才喃喃開口。
書庫里一片寂靜無聲,沒有人給她回應。
桃夭兒咽了口唾沫,連連搖頭:“不可能,只是巧合吧,總不可能……”
最后幾個字被她含在嘴里,模糊不清。
桃夭兒抱著這本書呆坐半晌,又默默把它放扔回原位。
末了,她又躺了半天。
已經是初夏的天氣,一只小蜻蜓在窗外飛來飛去,最后停在雕花窗沿上。
桃夭兒看著那只小蜻蜓慢悠悠地飛,突然一拳錘到墻面,震地那只蜻蜓迅速地飛遠!
“說不定是巧合呢!要不等下次遇見的時候問問他?不過,都好幾年沒見了,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哎……”
桃夭兒躺在躺椅上,很快又把這件事拋開,她看著窗外的暖陽,隨手拿本書遮住臉,開始呼呼大睡。
去向成謎的戈復其實就在他的老家。
他窩在家里,把自己在暗金閣攢下的金子都埋在茅草屋的地下,無所事事地過了一段時間。
大仇得報,戈復暫時還沒從腥風血雨的生活中恢復過來,他也沒別的心思,把家前屋后的雜草拔了,屋子妥善修繕了一遍,還養了十幾只雞——全是公雞。
每天到了喂雞的時候,戈復手里就抓著米,一本正經面無表情地開罵。
“雞(姬)十三,想吃米嗎?”
“咯咯咯!贝蠊u們一個個昂首挺胸,綠豆大的眼睛緊緊盯著戈復的手。
“想不想吃?”
“咯咯喔!”公雞們的頭擺了擺,互相推搡著占據搶食的位置。
“想吃啊?想吃米就到地里刨去!
說完,戈復將米灑在地上,雞群們一擁而上,爭先恐后地啄米吃。
戈復蹲在一旁,眼神不善地看著這群公雞,待看到其中一只膘肥體壯的雞獨占鰲頭,憑借大塊頭硬生生搶獨食的時候,他的目光立即鎖定了它。
下一秒,他猛地伸手,一把揪起那只猖狂得要上天的公雞,拎在手里!
“你倒是囂張,我倒要看看你死了還怎么搶!”
公雞渾然不知自己將死的命運,它被人抓在手里,叫聲都嚇得變了調:“咯喔!喔喔!”
“姬十三……”
戈復喃喃念叨著這個名字,將這只無辜受累的公雞拎到菜板上,手起刀落——
下一刻,公雞的頭掉了下來,血濺地戈復的手背上到處都是!
“今天,吃得就是你!”
他面無表情,臉上森寒一片,手里的菜刀上沾了一根雞毛。
在戈復懷著不軌之心詛咒姬十三的時候,僑云正在找他。
暗金閣滅了,這誰都知道。
但是據小道消息稱,暗金閣的第一殺手幸免于難,不知躲到什么荒無人煙的犄角旮沓里了。
這給了僑云希望。
她在僑府里,雖然還是處于禁閉的狀態,但是她手下也有不少親信。
在重拾嫁給姬十三的希望之后,她立即行動起來,派人去暗金閣的舊址搜尋戈復的聯系方式。
但是沒有線索,暗金閣的資料都被毀了。
無奈的親信在原地留了封信,悻悻地回去了,只盼戈復見到后能找他們聊聊。
僑云不甘心,但是也無可奈何。
“離六國會不足一月,除了暗金閣的那位,還能找到其他殺手嗎?”
“主子,外面的殺手多得是,但是能突破姬十三護衛的殺手,不多。”
為僑云辦事的親信是一個青年男子,他看著心焦的僑云,慢慢解釋。
“那你就在暗金閣等,若是遲遲等不到,那就在六國會前,找其他的殺手!”
“是!”
沉迷殺雞不可自拔的戈復不知道,雖然他已經脫離了殺手這個行當,但是依舊有人迫不及待地找他做生意。
等到把家里十幾只雞全部殺光之后,他才有心情做別的事情,比如:把暗金閣的樓燒了,再去姬府瞄瞄姬十三的動向。
姬府。
桃夭兒自從把嘴唇磕破了之后,就有點不敢見人。
那天她剛出了書庫的大門,就被路過的侍女行了一路的注目禮,從侍女們意味不明的目光中,桃夭兒知道她們肯定想歪了,于是她只能捂嘴快步走過。
但是到了用飯的時候,她的小傷口卻無所遁形。
姬十三坐在她對面,靜靜看著桃夭兒低頭慢慢地扒飯,恨不得將頭埋進碗里。
一開始他也沒注意,但是等到吃完飯,桃夭兒還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這就引起他的重視了。
“為何一直低頭?”
“我只是有些累了!碧邑矁翰桓姨ь^。
姬十三見她躲閃的樣子,有些疑惑,他仔細地打量一番她的臉色,視線停在她的嘴唇上。
那里,有些腫。
“你的嘴唇怎么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