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進醫院的當晚,蘇瑾然沒有回別墅,他派了雷助理回家去取了換洗的衣服。
他沒有打電話給喬唯一,只是讓雷助理告訴她自己有事晚上不回去了。
并沒有把依諾受傷的消息告訴她,是怕她會擔心。
他當然知道小丫頭的心,其實還是挺善良的。
李朗給依諾開了些擦傷的藥膏便安排她在病房里休息。
蘇瑾然一直坐在床邊照顧著她,這會她已經被護士整理干凈了,不再狼狽。
暈睡著的她偶爾還有些不安,暈睡中時不時的喊著哥哥……
他將她眉頭間的皺起給撫平,為她拉上了被子。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依諾才慢慢的睜開眼睛。
滿目的白和消毒水的味道讓她有些不適應。
她偏過頭看到坐在身邊,下巴已經冒出一些胡茬的蘇瑾然坐在自己的身邊。
雖心里還有氣,可看到他守著自己,滿臉泛出疲憊的時候,又軟了心田。
“依諾,你醒了?”溫柔的聲音,不似昨晚那般冰冷。
他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溫度正常。
“想吃點什么嗎?我讓人去買!”其實他也一夜沒有吃東西,覺也是快要天亮時稍稍的瞇了一下。
現在精神也不太好,雙目腥紅滿是血絲。
“然哥哥,我怎么會在這里?你一直都在這里守著我是嗎?”
她聲音顯得有氣無力,似乎還沒有恢復起來。
蘇瑾然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柔和了許多。
“想坐起來嗎?”他拿了一邊的靠枕放在了她的背后。
依諾坐起來靠在了床上,她斜著臉眼神幽幽的望著他。
昨晚她生氣的從小路跑下去,當時真沒顧慮太多,只想著要快點離開別墅。
可后來沒踩穩,一腳滑了下去,便失去了知覺。
“然哥哥,我真的不想離開你,你別趕我走好嗎?”
她放低了身段,哀求著蘇瑾然。
如此的卑微,就是想要留在他的身邊,她甚是堪憂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沒有移開。
“依諾,我做這些事情都是為了你好,你應該要體諒我!”
“是為了我好還是為了喬唯一好?你認真的再告訴我一次!”
依諾通紅的眸子直直的盯著他,淚水再一次的流了出來,滑過臉頰她也沒有去擦。
“依諾……”
蘇瑾然覺得這一次既然要斷就必須斷得干凈,如果再拖泥帶水以后更加的難辦。
“我會為你找一處最好的房子,你工作的時候可以住在市區,有假了想休息了你再回別墅,這樣你平時也不用那么累跑那么遠的路,你覺得呢?”
他現在已經在把傷害減到最低,如果依諾再不理解的話,他就怕會傷了她。
依諾低著頭,一直沒有說話,無力的靠在床頭臉色蒼白難看。
過了很久,她才喃喃回答,“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還能說什么……反正她也要開學了,到時也住在學校里,你若是一個人覺得孤單了你就叫我回來!”
住校?
蘇瑾然微蹙著眉,腦子里徘徊著這個詞的意思。
如果喬唯一上了大學應該是要住校,那么……
他是不會同意的。
“到時我會給你打電話的,你好好休息,今天的工作我讓天給你往后移,直到我能接工作了再說。”
“然哥哥……過兩天是我家人的忌日,你能……”
“到時我安排,我來接你!”這一天蘇瑾然從來沒有忘記過。
這么多年,每年他都會去坐上半天,當年的好朋友好兄弟,現在卻只有他在走他們要一起走的路。
“謝謝然哥哥……”依諾乖巧的謝了他,便目送他出了病房。
聽到病房門關上那刻,依諾看到自己的手包放在桌上。
她知道一定是蘇瑾然給她帶來的。
從里面掏出手機,很快便撥了個號碼。
“他會和我一起去墓地,你想給的驚喜,那天可以送了……”
醫院從來都是人來人往,以蘇瑾然的身份當然不能在這么大庭廣眾之下來去自如。
雷助理早就在緊急停車場等他,他一上車就問道,“喬喬昨天晚上有問我去哪里了嗎?”
只是一夜未歸,他平時出去工作也會有不在家的時候,可這會兒,他竟然在意起小丫頭的想法。
雷助理當然知道他問的是什么意思,不過,他的回答就有些差強人意了。
“我回去的時候喬小姐已經睡下了,我只在門外告訴她你不回去,她哦了一聲。”
蘇瑾然揉了揉太陽穴,疲憊的閉上了黑眸。
才八點,他料喬唯一應該還沒有起床。
讓雷助理先去公司,待他回去換了衣服就過去。
早上的會議按時舉行,他不會遲到。
走進花園,他習慣性的往二樓的窗口望去。
只見陽臺上的玻璃門沒有關,飄逸的薄紗隨著微風飄了起來,這風似乎并不影響屋內人兒的休息。
邊走邊脫身上的襯衫,昨晚已經弄臟,也沒顧得著換。
這會回來得先洗個澡再說。
剛伸手握住門鎖,旁邊的房門便被拉開了。
他扭頭望去,穿著粉色睡衣睡褲的喬唯一揉了揉眼睛站在那里,目光有些呆滯的看著他。
“大叔,你才回來嗎?”
剛睡醒的她聲音聽起來格外的軟糯,蘇瑾然竟忘記了開門,一直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大叔,你身上怎么這么臟啊!你去干嘛了?”
她走向毫無動靜的蘇瑾然的身邊,看著他襯衫上面全是泥土還有青草印子,褲子也一樣臟兮兮的。
腳上那雙鞋已經換掉了,可白色的襪子也快成灰色的了。
不是說他昨晚上工作太忙不回來嗎?
她就知道雷助理在對她撒謊,依諾跑出去他便追了出去,兩個人一定發生了些什么。
不過,這時候回來只有他一人,依諾呢?難道沒有追到?
“我……昨晚上從草坪上滑下去了,把身上弄臟了,這不工作太忙還沒來得及換,我先進去洗個澡再和你吃早餐吧。”
說著,蘇瑾然便推開了房門。
喬唯一后腳也跟了進去,她用手撐著房門,看他脫掉了身上的襯衫,正要脫長褲時,發現她在便停下了動作。
“有事?”
“你不是有潔癖嗎?怎么能容許自己從昨晚上就臟到現在?”她用吃驚的表情說著這番話。
不過,她心里已經有些猜測了。
潔癖?他是有潔癖,可有人告訴過她,在遇到她之后,什么勞什子的潔癖全都消失了嗎?
“你昨晚出去難道沒有追到依諾?她現在在哪里?”
原來這丫頭什么都清楚,看來雷助理辦事越來越不靠譜了。
“喬喬,你聽我說……”
“你只要和我說清楚,說實話,我沒意見,說吧!”
她坐到桌子上,像審犯人一樣仰著頭看著蘇瑾然。
光著身子的他卻在這時覺得有些尷尬,打量了自己一下,臉上隨即便扯出一絲笑意來。
“要不你等我洗了澡再說?這樣,不太好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胡茬也都冒了出來,這樣看起來像是不修邊幅。
他帥氣的形象還不想在小丫頭的心里丑化掉。
“那我等你!”
這次,她竟相當有耐性的抱著雙手靠在了墻上。
蘇瑾然覺得她挺不對勁,不過身上也太不舒服了,便進了洗浴室去整理自己。
知道喬唯一在外面等著,他用了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弄清楚便裹了條浴巾推門而出。
她仍然坐在桌子上,見他出來眸光閃了一下,便自覺的移開。
他此時就只裹了條浴巾,身上精壯的肌膚露在外面,細碎的頭發滴著水滴。
滴下來的水順著他肌理分明的肌肉滑下去,溶入了浴巾當中。
她不禁又瞥了眼,惹不住吞了口唾沫,忙又轉開身體把視線放到了陽臺外面。
“喬喬……”他手里拿了條毛巾,喬唯一轉扭過頭看到,順手接過來。
蘇瑾然自覺的坐到了床上,喬唯一便拿著毛巾幫他擦頭上的水珠。
輕柔的揉著他的頭發,目光卻不時的在他身上徘徊著。
等了很久,似乎他在享受著這樣的服務,直到喬唯一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才喃喃開了口。
“昨晚上依諾從別墅跑出去的時候從草坪上滑下去了,我把她帶去了醫院,直到今天早上她才醒過來。我怕你擔心,所以讓天回來告訴你說我工作忙……”
“她沒事吧!”
雖然對依諾沒什么好感,她首先擔心的還是她的身體。
“沒事!”
“你是因為我才說了讓她難過的話嗎?”
這點其實喬唯一早就猜到了,若不是因為她,依諾根本就不會和蘇瑾然鬧得不愉快。
“不是,不是因為你。”
“那是因為什么?”
她奇怪了,若不是因為她,他們還能為了什么……
“我只是想給她在市區內找一套房子,讓她工作太晚的時候不用再跑這么遠的路。”
這難道還不是因為她嗎?
喬唯一記得當時依諾來這里時,他便對自己許諾過,依諾在這里不會住太久。
現在是他實現承諾的時候,不過,也傷了驕傲的依諾的心。
“其實再過幾天我就開學了,上大學是可以住在學校的,到時我住校就行了,你沒必要讓她搬走。”
“我說過了,不是因為你!別把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我是為她好,她離我遠點傷害便少些。”
喬唯一低頭看他,卻只能看到他的黑發。
放在他頭頂的手不知何時已經被他握在手里,繞過他便將她帶到面前。
蘇瑾然仰臉看著她,用一種很認真的語氣說道,“喬喬,有些事,讓我來做就好,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