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回來了!”
喬唯一背著書包,抬腳剛踏進客廳。
“討債鬼,誰讓你進來的,還不快出去。”
就見后娘劉佳文,扯著尖銳的聲音朝著她沖了過來。
還來不及反應,她的手臂就被拽住往外推。
“放開我!”喬唯一倔強的掙扎了幾下。然,卻沒能掙開。
剛進花園時,她就覺得哪里不對勁,明明每次回來老妖婆和小妖精都會帶著那些狗腿子,在大門口集體對她白眼加辱罵。
然而今天卻連個鬼影也沒見著,這不科學,想來是在屋中商量如何對付她的陰謀詭計。
“胡鬧什么,沒看到有客人嗎?先去外面呆著,一會兒我再讓人叫你。”
喬春風發福的圓臉上露出一抹尷尬,嘴角的笑意瞬間僵住。
本是一句斥責的話,卻讓人覺得有種陌名的生疏感。
喬唯一似乎已見怪不怪,那顆腦袋一歪,面色平緩的順著聲音看去。
這才發現那套老妖婆最喜歡的,歐洲進口小碎花沙發上坐著一個陌生的男人。
一身得體的黑色西裝勾勒出完美的身線,修長的雙腿隨意的交疊著,短碎的黑發,冰塊一樣的臉,薄薄的嘴唇抿得很緊。
纖長白皙的手指在沙發上時不時的敲擊著,深邃的黑眸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男人長得十分俊美,喬唯一突然發現對方正在審視自己,挑眉便瞪了回去。
“你是這家的女兒?”蘇瑾然打量著面前的女孩。
她身上是一套臟兮兮的黑色寬松休閑服,一頭金黃色齊耳短發更是讓人分辨不出她的性別。
只是剛剛聽到聲音才知道她原來是個女的,只是這性格也太……
蘇瑾然不禁微戚了眉。
“你見過哪個白癡會到處亂叫爸的?”喬唯一鄙夷的看向他,長得再好腦子有問題也是個病。
“唯一,不得無禮,蘇先生是我們家的貴客,趕快道歉!”
坐在蘇瑾然對面的喬春風,神色緊張的望著喬唯一,生怕她的一句話會令自己難堪。
“我又沒說錯!”喬唯一反駁道。
“我看還是算了吧,她要是懂這些也不會被學校趕出來了。反正啊,我是不會讓她回來住……”
劉佳文剛一開口喬唯一便瞪了她一眼,“像是誰愿意和你住似的……”
只是說話間心頭已涼了半截,看來老頭子已經知道學校的事情,以后恐怕真要與老妖婆分不開了。
“佳文,我這還有客人在……”喬春風尷尬的說了一句,劉佳文撇了他一眼閉上了嘴。“蘇先生見笑了,唯一是我的大女兒,平時很少回來,我還有個小女兒,這會正在上補習班……”
“這是大女兒?”蘇瑾然若有所思的目光仍停在她的身上,弄得她竟莫名的緊張起來。
“蘇先生,今天真的是多有得罪……”
“剛才我聽你們說她被學校趕出來了,是什么意思?”喬春風還未說完,蘇瑾然便打斷了他的話。
“那個,那個……”
“她在學校惹了事,學校不準她再寄宿了,得帶回家嚴家管教。你說她一個女孩子,如此頑劣,讓我怎么管教?若她媽知道她如此不成器,恐怕要被氣得從棺材里跳出來。”
一抹鄙夷的目光從劉佳文的眼底飄出落在喬唯一的身上。
讓她氣得咬牙,自己哪里頑劣了,明明這次的事情就與她無關,她這是躺著也中槍嘛。
撇了那老妖婆一眼,她也不想辯駁什么,只是將目光又小心的移到了喬春風的身上。
“頑劣?”蘇瑾然的目光帶著探究,似乎已了然于心,“也就是說你們不想管她,也不會讓她回來住了!”
蘇瑾然的話是肯定的,他聽得出來劉佳文話里的意思,一個后娘罷了。
只是喬春風這個親爹當的也夠窩囊,每說一句話都要先看看老婆的臉色,他也是看不慣的。
“這……我們并不是那個意思,這家當然還是得回,不然她一個女孩子能去哪里……”
“回什么回,你有時間管她嗎?反正我是不會同意的,別到時候帶壞了我的天欣。”
劉佳文完全不理會喬春風是否會難堪,以強硬的態度表明了不會接受喬唯一。
將一切都看在眼底,喬唯一皺著眉頭,看著父親為難的樣子她狠狠的壓住了自己心頭的那團火,面無表情的將書包往身后一扔。
“不用你們操心,我朋友已經幫我找好了住的地方,你們先聊著,我走了。”
“站住,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不許你再和外面那些狐朋狗友來往了,這里可是你的家啊,你……”
喬春風雖然礙于劉佳文給的壓力,可又舍不得讓喬唯一一個人離開,站在那里左右為難。
“喬老板,不如讓她跟我回去,我來替你管教她。若是沒問題下午我會讓律師過來和你辦手續,還有先前討論的那件事嘛,就按你的要求來辦吧。”
蘇瑾然的話顯然是讓他欣喜萬分,這可是他盼了許久的合作。
“蘇先生真的愿意相信我,那真的是太好了,只是……”
喬春風看了喬唯一一眼,內心似乎正在做著極大的斗爭,卻又在頃刻間展顏道,“既然蘇先生愿意代我管教這頑劣的女兒,那真的是再好不過了,只是怕給你添麻煩……”
“你若同意,從現在起我就是她的監護人,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麻煩?既然我敢接管她的人生就不怕她會給我帶來麻煩。”
蘇瑾然這一番話卻使喬唯一不屑,敢妄言接管她的人生,也不先去打聽打聽她是什么人?
“喂,你會不會太拽了,敢說這種話,你又憑什么接管我的人生?”
劉佳文見喬唯一如此的不識抬舉,忙上前討好道,“蘇先生,你看我這女兒也太不懂事,以后你……”
“她生母不是去世了嗎?又怎么會是你的女兒?”
蘇瑾然冷眸一瞥,劉佳文頓時面無血色,這不就是在間接的說她這個后母的不是嗎?她咬著唇敢怒不敢言。
喬唯一詫異,面前這個男人竟然不動聲色就嗆了老妖婆,再看眼,覺得他也還入得了自己的眼。
只是順著剛才兩人的對話來看,她很有可能已經成為了這商場利益的棋子。
想到這里,她沖著喬春風叫了起來,“爸,你不會是想把我給賣了吧?”
念頭一起,喬唯一頓時就覺得渾身不舒服,這男人雖然長得人模人樣,卻說出那番自不量力的話,難道是腦袋壞掉了?
這一切實在是太詭異了?
沒等喬春風回答,蘇瑾然便起身,單手優雅的扣著西裝紐扣,隨后走到了喬唯一的面前。
他很高,喬唯一只能到他的肩膀,他低下頭凝視著她,黑鋯石般的眸子深邃迷人。
喬唯一只感覺到他薄唇微微張開,好聽的聲音就灌入了自己的耳中,“就憑我有信心與能力,跟我走吧。”
承諾般的話語深深的印在了喬唯一的心間,她似被迷惑般的遲疑了一下,“走?”
就算她再怎么不想待在這個家里,也不至于隨便跟個人就走。
這個男人渾身散發著高貴氣質,舉手投足間不乏王者風范,如果是人品口販子那這投入的成本也太高了。
“這樣的家你待得下去?為難自己更為難別人!”
蘇瑾然的話讓她一下子就像癟了的皮球,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她不喜歡被人這般赤果果看透的感覺。
“蘇先生,唯一不懂事還請你多擔待些……”喬春風上前連看也不敢再看她一眼。
她則面無表情側頭看過去,心頭有絲絲的苦澀。
“這是當然,只是以后她的事情你就不用再費心了,她有我就夠了。”
蘇瑾然說完便執起了她的小手,并給了她一個安心的微笑。
一句有我就夠了,似乎也瞬間觸動了她那小小的心房,心里悶悶的卻又覺得很安心。
當她抬頭看向蘇瑾然時,正好一抹晨光染上他那黝黑的短發間,一片金黃在頭頂暈染開來,竟像天神一般的令她很想要與他一同離開。
“蘇先生,這……唯一……”
喬春風一路跟了出來,不知道是為了剛才妥協而后悔還是對自己女兒的不舍,只是才沒走兩步便被劉佳文拉住了。
“蘇先生,那丫頭以后可就跟著你了,你慢走我們就不送了。”
她將喬春風擋在了屋里,此時能有這么好的機會把心頭那塊石頭給搬走,她怎么能不做得絕一些。
喬唯一被蘇瑾然拉著往前走,他步子邁得很快,她只能小跑才能追得上,幾步下來便已經出了花園。
剛站穩一輛黑色的商務車便適時的停在了兩人的面前,一個同樣穿著黑色西裝,模樣強毅的男人下來開了車門。
他放開她的小手,昂然的身形隨即彎下來上了車。
她站在車外,懊惱著自己太沖動,她只是不想讓老頭子為自己的事情為難。
可連這個男人的來路都還沒弄明白,竟鬼使神差的就跟了出來,難道真要妥協?
不對,她可還沒那么傻!
“如果后悔剛才跟我出來,我現在可以再把你送回去,讓你的家人好好照顧你。”
蘇瑾然的聲音從車內傳了出來,她往身后看了一眼,便毫無留戀的跳上了車。
望著那棟陌生又熟悉的房子,她緊皺著秀眉,眼里有種讓人看不透的東西。
房子越來越遠,她眼底的光芒卻就越來越閃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