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在陽光下的男人低頭望著她,那目光,柔和的都能化出水來。
而他的舉止,還有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話,也沒有再掩飾,他想說的,他想做的,這一刻,終于全部釋放了出來。
金婷婷手指用力一攥,生生的,竟然鋒利的指甲在她的掌心里摳出了一條血痕。
她終于懂了,原來自己到頭來,只是為他們做了嫁衣裳,原來,她從頭至尾就是一個大傻瓜,她策劃了這么多,算計了這么多,沒想到最后,竟然剛剛好為他們打破了僵局,使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她渾身發抖的盯著這兩人,那眼睛里的怨恨和扭曲,讓她整張臉都看起來可怖極了。
——
慕尚最后還是溫順的被傅斯年帶回了酒店,之后沒多久,聽聞了消息的黎初瀾就和顧吟嘯兩人從國內趕過來了。
這件事,傅斯年本來一開始是沒有打算要告訴這兩人的,畢竟,他也不想讓他們也太擔心。
而且,以他的能力,處理這件事也是綽綽有余。
那為什么后來他還是通知了他們呢?
其實,那是因為慕尚的病。
慕尚的這個病,在他知道的那一剎那,他是真的被震驚到了,他是怎么也沒有想到,她會患上這樣的病。
人格分裂,那就是精神病的一種啊。
所以,他自責、內疚、更無法原諒自己,他徹夜未眠,想要醫治好她,而這個時候,恰好,她就出事了。
于是他沒有想那么多了,當機立斷,他就通知了遠在國內的那個同樣也懂醫,甚至在某些方面,還要超過他的女人。
傅斯年看著這兩個大半夜才匆匆忙忙抵達的人,隨手打開臥室門,讓他們遠遠的看了一眼后,他就把門給關上了。
“她剛剛才睡著,我們先不要打擾她,過去沙發那邊坐吧。”他有點疲憊,聲音,也聽起來不是那么輕松。
黎初瀾聽到,只能按住了想要進去看清楚一點的念頭,隨后拉著旁邊的男人一起去沙發那邊坐了下來。
國內晚上八九點的時間,在這里,正逢深夜,12小時的時差,讓剛到這邊的兩人不太適應,是而,精神還一直很好。
傅斯年也沒什么睡意,不過,他更多的是因為揪心慕尚的病情。
“這是她的病歷,我從她的主治醫師那里要來的,你看看。”他給兩人倒了一杯水后,沒有客氣,直接把從勞倫斯教室那里拿來的病歷,遞給了黎初瀾。
黎初瀾聽到,立刻拿過來迫不及待的看了起來。
她這段時間在總醫院其實也有看過這方面的書,總醫院的確是個好地方,除了有先進的設備還有足夠的空間讓她施展她的醫術外,她還在那里有幸結識了很多老專家,其中,就包括有位非常出名的心理學博士。
“精神分裂我聽施博士提過,它的起因,通常是因為一個人不想見到自己某一方面,然后把它“收藏”了起來,必要的時候,通過刺激,就會出現,而這個,就叫做人格分裂。”
黎初瀾看完后,在那里蹙著眉心說。
傅斯年點點頭:“沒錯,所以,追本溯源,還是要找到病人當初引發這個病的起因才有希望根治。”
黎初瀾:“你的意思是……孩子?”
她在說到這個時候,還是停頓了一下,因為她知道,這兩個字,無論是她面前的這個男人,還是此時躺在臥室的女人,他們都不想聽。
然而,讓她有些意外的是,這人聽到后,這會,居然沒有出現很抗拒的表情,就只是在那里眸光暗了暗后,很快,他就接著她的話題往外說了。
“不一定,可能……更遠。”
“你是說?”
“應該是當初斯年你拒絕慕尚她爸爸開始吧?”坐在一旁一直沒怎么出聲的顧吟嘯突然說了句。
一句落下,這廳里,空氣突然安靜下來了。
慕父的拒絕?
是啊,如果究其根源的話,應該就是那個時候吧。
因為,他們兩人的裂痕,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如果那個時候傅斯年答應了她父親,回去唐家,可能,真的就不會有后來的事了。
可是,有那來那么多的如果呢?
這天晚上,終究還是因為大家沒有商量好對策,黎初瀾和顧吟嘯兩人先回自己住的房間了,然后這個套房里,就只剩下了傅斯年一個人。
威尼斯的夜晚便不是那么安靜,這座聞名世界的水上之城,很多時候,晚上都是燈火通明的。
他們在這里紙醉金迷流連忘返,又怎么會早早的安歇。
于是這天晚上,傅斯年又是一夜都沒怎么睡。
再次醒來,是被一陣腳步聲給吵醒的,那聲音,很輕,似乎都沒有穿鞋,就光著腳走在地毯上。
可是,淺眠的傅斯年還是聽到了,于是他馬上睜開了眼睛,從沙發里坐了起來:“尚尚?你要去哪?”
閃人他眼簾的,果然是赤著雙腳的人,只是,這個人,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居然是從臥室里出來的慕尚。
而此時,她正穿著一條白色絲質睡裙,烏黑的頭發披在肩上,在這大半夜的,一眼望去,那呆滯而又空洞的表情,看起來竟有種莫名的陰森感。
傅斯年一頭冷汗冒了下來,立刻上前,他抓住了她的胳膊:“尚尚,跟我回去睡覺,聽話。”
他意圖將她帶回房間。
可是,這個女人卻仿佛聽不到他的話一樣,他抓住了她,她依然還是往前走,機械、而又沒有靈魂般。
“尚尚!”
傅斯年看到,終于臉色變了,不管那么多了,他直接將她攔腰一抱,準備強制性的帶著她回房間。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這個剛剛還是一副呆滯表情的她,突然就劇烈掙扎了起來,隨后,根本就沒等傅斯年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她手中銀光一閃,竟然不知道握了什么東西,狠狠的扎在了傅斯年的胸口上:“殺了你!殺了你!”
傅斯年悶哼了一聲,頃刻,雪白的襯衣上,一多殷紅的血花就綻放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