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很委婉，慕尚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教授，我昨晚表現出自己的主人格嗎？”

教授很心疼眼前的慕尚，他想要隱瞞病情，但是，他的病人有權知道自己病情的實際情況。

“你昨晚醒來后，陷入到自己的主人格中，并且有自殘行為。我給你注射了一針鎮定劑。”

“你的意思是我的隱藏人格出現了嗎？”

勞倫斯教授很無奈的點點頭。他看著自己的病人陷入到痛苦之中，他的心情也很不好。慕尚的病情很棘手，有些讓他無能為力。

慕尚不能的向后退了幾步。她不相信自己的病情會這么嚴重，見到身上有傷的情況出現，只以為自己是夢游，在夢游的過程中出現的自殘或者是磕到碰到的情況。

現在勞倫斯教授一直跟在她的身邊，實時監測她的身體情況。確定她是精神分裂癥，便由不得再不相信了。

這個病情很棘手，一開始就知道一點，正因為勞倫斯教授把這種病的后期癥狀描述的很嚴重，所以當她出現類似癥狀時，才打心底的不愿意承認。

“慕，你今天跟我去交流會，學術交流會上有很厲害的精神病專家，我們討論之后，一定會想出治好你疾病的辦法。”

“謝謝教授，我會積極配合治療。”

可是教授聽過之后，卻沉默了。

凱文張嘴想要說什么，卻被勞倫斯教授給制止。

慕尚心情有些不太好，見到勞倫斯和凱文的反應，她平靜的心終于泛起一絲波瀾。

“教授，你們別擔心我。我知道自己的病情很不好。你看我多配合治療，都跟著你來學術交流會了，全球最優秀的醫生給我會診，我慢慢治，一定會好的。”

“對，慕會好起來的。”

勞倫斯教授對慕尚點點頭，用很肯定的語氣告訴慕尚，他一定會想辦法只好她的病。

“教授，我想出去走走，我可以出去嗎？”慕尚問。

“當然可以，別走太遠，學術交流會十點鐘開始，你要準時參加。”

慕尚點點頭，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將窗子推開一小點，外面的涼風吹了進來。脖子感覺有點冷，她裹緊了自己的衣服。

最后，她戴著一根煙灰色的圍巾走出了房間。

客廳中正在喝咖啡吃著早點的凱文向她打招呼：“不吃點早點再出去嗎？”

“我去樓下餐廳吃。”

勞倫斯教授再一次叮囑：“記得準時回來參加交流會。”

套房的門關閉，凱文看向教授一臉憂郁的神情，教授還在擔心慕小姐不愿意相信的病情，擔心她還在逃避。

慕尚一個人離開酒店，朝著街道對面的餐廳走去。

她的內心充滿著彷徨和懷疑。

點了一杯咖啡后，慕尚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街道上面的人來人往。

她一邊攪動著杯中的咖啡，一邊想著勞倫斯教授對她說的那些話。到底有幾分真假，勞倫斯教授總會在她的面前夸大病情，但是這一次不一樣。

端詳著手臂上的細小傷口，慕尚的眸光黯淡了下去，勞倫斯教授連鎮定劑都給用上了。

她現在的精神很好，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狀況，是鎮定劑起了效果，讓她睡了一夜好覺。但是，她不能依賴那東西，必須靠自己自身的力量走出來。

就像浴火重生的鳳凰一樣，得經歷很痛苦的過程才能涅槃重生。慕尚的內心動搖著，她擔心自己熬不過去，會對鎮定劑依賴成癮。

經過路邊的人越來越多，慕尚拿起手機瞧了一眼上面的時間。

上午九點過十分，離學術交流會還有一段時間。她不想去人多的會場，尤其在知道自己面對醫生的情況下，她更加的不想去。

可是，不去怎么行？她要一直逃避下去嗎？

在徹底動搖去學術交流會的決心之前，慕尚起身離開了咖啡廳。

外面的冷空氣鋪面而來，她朝著學術交流會的會場走去。

有些事情不是她以為怎樣就是怎樣，她不想面對，就不會面對。該來的終究是要來。

“慕，你終于來了。教授以為你不來了呢？”凱文特意在會場門口等待著她。

“我答應了過來就一定會來。”

凱文邊走邊說，“走吧，去教授那邊。我們三個的座位在一起。”

慕尚點點頭，跟在凱文身后。

在來威尼斯之前，她怎么都不會相信自己的病很嚴重，現在她開始信了。教授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樣。

悲憫、同情還有很無奈。

不愿意看到自己身上表現出一絲的悲傷或是憤怒，她一直表現的很得體，對誰都是三分笑。

這個女人的笑容看上去就像秋日溫暖的陽光，擁有這樣笑容的人，確實一個將實際情緒覆蓋掉的精神分裂者，凱文看著慕尚愣神，心中很是惋惜。

在交流會沒有開始之前，沒有人會上臺發言，大家都在低聲交流著。周圍的聲音很是吵鬧。慕尚不太喜歡這里的環境，她時不時的抬起手表，看著手表上面的時間。

勞倫斯教授注意到她反復看時間的動作，他擰起了眉頭。

人類出現精神障礙的時候，會出現像久居狹小空間的動物一樣，出現刻板行為。慕尚在短時間內不會形成刻板行為，那只能說明她現在的情緒很焦躁不安。

“慕，你覺得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勞倫斯教授擔憂的說道。

“沒事，我在這里看著就好。”

慕尚發現勞倫斯教授的視線始終落在自己身上，她側目微微笑著：“教授，你不用太擔心我。我現在心情平靜，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現在一點情緒反應都沒有。你看，我在笑。我也不難過。”

是啊，她確實在笑。只有在另外一個人格沒有顯現出來的時候，她才會笑得起來。

可是，一但出現本我人格，或是兩個人格完全融合的時候，只怕就是她藥石無醫的時候。治愈心靈的創傷是一個緩慢的過程。

這個過程，慢到他不知道什么時間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