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慌了，也顧不得是在這醫生的辦公室里，她就在那里激動的插了一句：“不，我不會讓他瞎的！一定不會！”
傅斯年：“……”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就過來捂住了她的嘴，然后目光朝外面望了過去。
幸好的是，這個時候外面的人注意力便沒有在這里，而是站著那，盯著某一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太魯莽了，這話怎么能隨便說？”傅斯年松了一口氣，然后在那里罵她。
黎初瀾也是急了，她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的。
是，就在剛才，那個男人還讓她生氣了，心情低落了，可是，一碼歸一碼，她不能拿他的身體開玩笑啊。
再說了，他不本來就是跟一個孩子樣，說話得罪人了也不知道嗎？
黎初瀾情緒低落的從這診室了出來了。
一出來，剛好看到那站在走廊里看著不遠處的男人，消瘦的身形，全副武裝裹得嚴嚴實實的臉在，這個時候的他，其實都已經完全看不到他之前的神采和意氣風發了。
才短短兩個多月，曾經叱咤風云不知道被多少女人迷戀的顧氏總裁，這個時候站在那，就像是一株被霜雪打了的樹木一樣，那樣的形容枯槁和滄桑，看了心口都是難受的。
黎初瀾突然有些后悔，剛才在他的公寓里跟他說的那些狠的話。
她其實早該站著他的立場想一想，這個時候的他，因為身體上的病，整天被關在那個密不透風的屋子里，心里的壓力和煎熬本來就很大，很折磨，對外界，還有他想要見的人又是多么的渴望。
因為渴望，所以會變得更加的敏感。
也因為煎熬，所以他的情緒會變得更加的偏激、易怒。
黎初瀾紅了眼眶……
“怎么了？治不好了嗎？要瞎了嗎？”
正坐在那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難受，猛然，這人朝她走了過來，然后就這么看著她那雙紅紅的眼睛，面無表情的來了一句。
黎初瀾微張了嘴，一時，竟忘了自己要怎么回答。
他也是很聰明的，不然，怎么能打理好那么大的一個顧氏。
黎初瀾回過神來，忙搖頭：“不是，沒事的，跟我猜的一樣，就是青光眼，我們現在去驗血吧，看看是不是針劑的問題？”
她匆匆岔開了話題。
顧南澤面無表情的盯了她一會，片刻，什么都沒說，拽過她的輪椅扶手，然后就推著她下樓了。
驗血還是很簡單的，只是，在等的過程比較麻煩，特別是像他這種需要驗里面是否有變異的化驗。
黎初瀾因為已經在這輪椅里坐了很久了，感覺到有些不適后，她最終還是把傅斯年叫了下來，讓他在這里等著，然后她就打電話讓老胡過來接她了。
“結果出來后，你告訴我，如果真的是針劑的問題……”后面的話，她突然就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傅斯年懂她的意思，于是在那里安慰她：“你不用那么當心，大不了，我們就先把他的藥給停了……”
說到這里，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然后改口：“對了，你說，他突然不愿意用這個針劑，是不是自己早就發現了這個造成了他眼睛的問題？”
黎初瀾：“……”
心頭劇震下，她回頭看向了那個正坐在椅子里漠然等著的男人，竟是好久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這是造的什么孽？
黎初瀾回了黎家大院，之后，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很長時間都沒有出來過。
顧吟嘯回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一回來，他放下手里的公文包，發現樓下客廳沒有人，于是他看了一眼樓上，他問：“她沒下來吃飯嗎？”
阿香搖頭：“沒有，從外面回來后，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了，也不知道怎么了？”
顧吟嘯：“……”
不就是去了帶著那臭小子去了一趟醫院，還回來就把自己關房間了？
他眉心蹙了起來，也沒有吃飯，直接就上樓，去臥室了。
打開臥室門，果然，躺在床上的女孩正睜著兩只眼睛看著頭頂上的天花發呆呢，也不知道怎么了，那小臉就看著就跟愁云慘霧似得。
“怎么了？一回來就這樣，那混蛋情況很不好？”
“……”
黎初瀾眼簾動了動，這才眼珠子轉向了他:“你回來了？吃飯沒有啊？”
顧吟嘯在她床邊坐下：“沒啊，這不是回來陪你吃嗎？可阿香說你一回來就在樓上把自己關著了，怎么了？他真的情況很嚴重？”
他終于開始認真了起來。
黎初瀾看到，這才把今天的結果告訴了他：“針劑里有一種藥物和他體內的那種DUPIN產生了一種新的毒素，這種毒素最終會導致他失明。”
“你說什么？失明？”顧吟嘯聽到，終于也在那里表情僵住了。
黎初瀾點點頭：“我最自責的，是沒有早點去看他，你知道嗎？你這個侄子，其實早就知道了這藥有問題了，可是他沒有告訴我，也沒有告訴傅斯年，就只是拒絕用藥，如果不是他這個拒絕，我今天和傅斯年也不會去看，不去看，就到現在都不會發現這個問題，要是再晚一步，他就……”
后面的話，她便再也說不下去了，就只聽到了她喉嚨里的哽咽聲。
沒錯，她現在終于明白了為什么今天她一開始去那個公寓的時候，那人對她冷漠和不耐成這樣，原來，他是在恨她，也是在怪她。
只是，他骨子里也是孤傲的，所以，即便他再恨，再怪，他也只會告訴自己，從此和她不要再有關系，而不是會舔著臉來求她。
這，才是真正的顧南澤。
黎初瀾自責到不能自己！
顧吟嘯看到，僵了僵，一時，竟也堵在了那。
她不去看他，其實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他吧。
回來后，他因為總是在意他們兩人的關系，所以，一直不愿意她去看他，加上她不能走動，她的行動，就更加被他控制了。
如此說來，她自責，他這個做叔叔的，更應該檢討。
坐在那，過了好一會，他這才道：“那接下來你準備怎么做？”
黎初瀾皺眉：“只能先給他停藥了，然后重新配置，不過，他停了后，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我擔心他……”
“這事你不用擔心，我會找人去照顧他，倒是你，如果重新配置的話，是不是要他在身邊會好一點？”
黎初瀾：“……”
就這么看著他，她好長時間都有點聽不出他這話里的意思。
確實是好一點，可是，他這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然后她聽到他說了句：“還是一起都去香山別墅住吧，那里地方大，安保也好，你和他住那，配制起來也方便。”
黎初瀾張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