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尚:“……”
一下子,她就堵在了那里,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她不知道她這三年來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她沒說,她也沒問,但是,她隱隱約約就覺察到了不好的東西,要不然,她也不會來她這里住了兩天了,還是一個字都沒說的。
慕尚盯著她,一時想聽,但是,又有些不敢聽。
她自己已經(jīng)夠不幸了,她不希望聽到自己最好的朋友,還有更不好的經(jīng)歷。
可是,她終究還是在那里開口了,告訴了她一件非常聳人聽聞、非常非常的喪心病狂的事,關(guān)于這三年來發(fā)生在她身上的。
“你知道的,我們黎家自從我爸爸去世后,家里就一直被我姑姑霸占著,她霸占了我們的家產(chǎn),院子,她還將我媽媽當(dāng)做傭人一樣使喚,我一直想要逃離她,可是我那個時候年紀(jì)太小了,我不敢,也沒有勇氣承擔(dān),直到我20歲那年,她突然跟我說,要我去跟顧家聯(lián)姻。”
……
慕尚一愣:“就是三年前那一次黎家大小姐和顧家繼承人鬧得轟轟烈烈的相親之事?”
女孩點頭:“對,就是那次,從那次開始,我明白了,我這個狠毒的姑媽,她不僅僅霸占了我們黎家的所有,她還將我們姐妹兩人當(dāng)做了她的工具,兩件為她家里平鋪權(quán)勢之路的工具,于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便不再猶豫了,開始尋找起讓自己,還有媽媽和妹妹脫離她魔掌的路來。”
她說到這里,突然聲音哽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那段時間的徘徊和掙扎,還有她承受的巨大壓力和痛苦。
是啊,一個才20歲的女孩,她就要為了自己的家里做這么多,誰能想象的到她當(dāng)時承受的東西呢?
慕尚沒有說話了,但是,她的腦海里,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了這個女孩當(dāng)時那彷徨無助的樣子。
因為,當(dāng)時的她,也和她一樣,為了救自己的家庭,不得不面臨著一個最艱巨的選擇,而那個選擇,也幾乎毀了她的人生。
“那后來呢?”
“后來,我得知如果要帶她們移民到美國的話,需要一筆錢,可是我沒有,于是有人介紹我,說出賣一樣自己的東西,可以得到它。”
“什么東西?”
“子宮!”她譏冷的笑著,一個字一個字的把這兩字給吐出來。
慕尚震在那了!
子宮?
她到底在說什么啊?出賣自己的子宮,那不是……不是……
“對,你想的沒錯,就是那樣,一個孩子,20萬,是不是很劃算?”她看著她驚愕萬分的表情,居然還笑了,笑到眼角都出了淚,笑到她的雙肩都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慕尚手指一下就攥緊了,胸口,更是因為她說的這句話,劇烈起伏起來。
這個混賬東西,她當(dāng)年到底在做什么啊?她不知道這樣,她的一生便毀了嗎?她為什么那么蠢?
她的心口,就像是一把刀子猛的扎了進(jìn)去一樣,一剎那,她的眼眶盯著她,就紅了,也不知道是怒的,還是因為她心疼的。
“你是豬嗎?出了這么大的事,為什么都不來找我?你腦子是不是有水啊?非得選這樣的路?”
她在那里含著淚罵。
黎初瀾靜靜的看著她,也就是那么一瞬間,她的胸腔里,那種多年的委屈,還有一直壓抑的痛苦還有折磨,統(tǒng)統(tǒng)在這一刻好像釋放了出來。
是啊,她這些事,誰都不敢說,也不想說,茂叔和慕延,那都是后來在她劫后余生遇到的人,不是以前認(rèn)識的,那種感覺是不同的。
只有現(xiàn)在,這個當(dāng)年她最好的朋友,她現(xiàn)在將她的所有事情吐出來后,她才終于找到了那種傾瀉的感覺。
“尚尚,真的很感謝你,這世上,我現(xiàn)在唯一能說真話的,也就只有你,我知道你是真心的關(guān)心我,我是真的……真的謝謝你。”
所有的千言萬語,就在她開口罵她的那一刻,都轉(zhuǎn)化為了這一句,謝謝她,她這一輩子最好的朋友。
當(dāng)年,真的不是她不去找她,而是慕家當(dāng)時剛好也出了事,她不可能去找她的。
再說了,她也沒有求人的習(xí)慣。
慕尚聽到她這話,又是緩了好幾分鐘,這才問:“那后來呢?后來你怎么又突然會被你姑姑宣稱暴病身亡了呢?”
“后來……”
女孩的眼睛,突然就冰冷了下來,一股殺氣,也隨即從她的身上崩裂而出。
后來,她的妹妹就出賣了她,將她做的事情全都告訴了那個女人,然后她就被帶回去了,八個月的身孕,她就這么被拉到手術(shù)臺上活活的給把孩子引產(chǎn)了,自己也差點沒被火化。
她想起了這段噩夢般的日子,那刻骨的仇恨,刺激的她渾身顫抖,整個人身上,也透著一股十分可怕的肅殺之氣。
慕尚看到了,心里不禁有些發(fā)怵,這樣的她,她從來沒有見過,那眼睛,看著就要殺人似的,這實在太可怕了,完全和平時的她判若兩人。
看來,那一定是一段十分黑暗而又充滿了仇恨的日子,那就不要提了。
慕尚是個很善解人意的人,同時,她也玲瓏剔透,看到她這樣,當(dāng)下,她就過去抱了抱她的雙肩,示意她不想說,就不要說了。
“好了,既然你不想說,那就不要說了,反正現(xiàn)在一切都已經(jīng)過去了,你放心,接下來你想去哪,我都會幫你的。”
“……”
一直還沉浸在自己痛苦回憶里的女孩,終于抬起頭來了:“真的?”
慕尚點點頭:“當(dāng)然是真的,你不是會醫(yī)嗎?我剛好想投資一家醫(yī)院,不過有點遠(yuǎn),你要不要去?”
“在哪?”
“南斯拉夫,是一家福利醫(yī)院,唐叔叔一直想辦的,現(xiàn)在他走了,我?guī)退瓿蛇z愿。”她如實相告。
可黎初瀾在那里一聽,卻愣住了。
唐叔叔,她說的是她嫁的那個老頭唐鶴德嗎?為什么她會叫他叔叔?而且聽她的口氣,她好像也不厭惡他,倒像是真的是她的長輩一樣。
黎初瀾嗅出了她這話里不對勁。
然而,這個女人說了這一句后,很快就上樓去了,應(yīng)該是去給她安排去南斯拉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