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吟嘯再次昏迷,黎初瀾知道他不能再耽擱了,必須馬上送醫院手術,取出他身體里的子彈,還有處理他的刀傷。
于是她馬上從這屋子里沖出去,去找那對母女了。
可是,當她出去后,卻發現那對母女早已不見人影了,她在這院子里轉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她們。
她們去哪了?難道是剛才她嚇到她們了嗎?
她現在心情平靜了,終于想起了剛在自己的失控,頓覺十分的懊惱。
正站在那里不知該如何是好,這小院的門口,突然有人影過來了,她抬頭一看,走來的,卻不正是離去的那對母女又有誰?
不過,這一次跟她們一起過來的,還有一個年輕男人。
而這個男人,高高大大,皮膚黝黑,身上穿著的,還是帶著一股子很大海腥味的粗布衣服,這男人是……?
黎初瀾看到,當場在那里就心里咯噔了一下,以為是這對母女找人來抓她了。
可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那對母女帶著這個男人進來后,被女人牽著小姑娘,卻突然就指著她開口了:“看,爸爸,這姐姐出來了,她是不是把哥哥救醒了?”
年輕媽媽看到站在院中的黎初瀾也是眼睛一亮:“姑娘,你的先生醒了嗎?”
黎初瀾:“……”
她實在聽不懂日語,但是,她們臉色的表情和關切卻是看懂了,于是馬上,她在那里又是感激,又是給她們道歉。
“對不起,剛才是我太心急了,我不該沖你們發火的,給你們道歉了。”
這次她用了英語,而且咬字還特別的清晰流利。
年輕媽媽還是露出了茫然的目光,但是,那年輕男人,聽到她這話后,絲毫懂了,隨后,他也在那里用蹩腳的英語跟她開始對話了。
“你不是日本人?你們是那的?”
黎初瀾一聽,頓時喜出望外:“我們是中國人,這才遇到了一點意外,才會掉進海里的,先生,可以請你們幫一個忙嗎?我必須馬上送我的朋友去醫院,他的傷太重了。”
兩句不到,她又提到了醫院,可想而知,她此刻心情的著急。
日本男人聽到,有些為難了:“我也是剛聽到我妻子說你先生好像還活著,才從漁船上回來的,實不相瞞,我們現在是在一個島上,如果要去醫院的話,還得找條船,看人家愿不愿意?而且,就算回去,也一天未必能到。”
黎初瀾:“……”
先生?
他們說屋里躺著的男人,是她先生?
她臉色頓時紅了,心底更是莫名就跳的厲害。
“不是,你們誤會了,那不是我的先生,他只是我叔叔,怎么?我們現在……是在一個島上嗎?”
日本男人點點頭:“對,我們都是漁民,這是我們出海打漁時休息的一個島,離陸地有好幾百距離呢。”
幾百公里?
黎初瀾在那里聽到,頓時整顆心都沉了下去。
幾百公里,那等送到,什么都晚了,他現在雖然暫時被她救醒了,但是他身上的傷如不及時不處理,那是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的。
不行,她不能等,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在這。
她急了起來:“那現在怎么辦?你們這里有看病的地方?”
這男人搖搖頭:“出海哪里會有看病的地方?我們都是自己帶一些藥,以備不時之需。”
“你們自己帶了藥?”她聽到,頓時眼睛一亮:“都帶了什么藥?”
“就是一些感冒藥,消炎藥,還有止血的創口貼和紗布什么的。”這男人一一將他們帶著的藥品告訴了她。
出海當然是不可能有醫生的,但是,像他們這種職業,受傷率可是挺高的,所以,會帶一些藥在身上也很正常。
黎初瀾聽到,終于一顆落下來了。
只要有藥就好,沒有醫生無所謂,她自己就是一個醫生,有了藥,那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當下,她就激動的讓這對夫婦趕緊去家里把那些他們帶得藥品都拿了過來,又讓他們準備了一把鋒利的刀片,人這才回到了那個男人躺著的房間。
“顧吟嘯?顧吟嘯?”
房間里,顧吟嘯還躺在那里一動都不動,眼睛也是閉著的,應該是從他跟她說了那句話后,就再也沒有醒來過。
見狀,她跪坐在了他的身旁,又從身上拿出了剛才那兩枚銀針,然后在他兩個神經末梢特別豐富的地方扎了下去。
取子彈的話,他是不能一直這樣昏迷不醒的,這樣會很危險,有可能就在這睡夢里再也醒不來了,所以,她必須要他保持意識。
針扎進去,沒多久,果然又聽到了他“嗯”了一聲。
很輕很輕的聲音,就好似風一吹,就能把他給吹散了。
黎初瀾看到,心里又是一揪,忙抓住了他那只冰涼的手,她湊到了他的耳邊:“顧吟嘯,你醒醒,別再睡了,我現在給你取子彈,聽到了嗎?”
她在他同樣也是涼得驚人的臉上拍了拍。
所幸的是,她拍了幾下后,這人躺在那里眼簾動了動,終于,她看到他微微睜開了一條眼縫:“嗯……”
黎初瀾看到,大喜,忙將他的手放了回去,她便招呼身后那個年輕的男主人過來幫她一起把他給翻了過來。
這男主人一直有些擔憂,他不相信這個年紀輕輕的姑娘還能給人看病,動刀子,她不會把她的先生給弄死了吧?
男主人緊緊的盯住了她。
黎初瀾沒有心思去留意他,她現在要做的,是趕緊把這男人身上的子彈和傷口都處理好。
將他翻過來,她直接把他的衣服給剝了,本來是想直接取子彈的,可是她將他衣服脫下后,卻發現他的背上,竟然縱橫交錯的好多傷疤。
有刀傷,彈傷,還有不知道用什么利器弄成的鈍傷,看的她心口好一陣難受揪疼。
這人到底都經歷了些什么啊?才28歲,怎么把自己弄的滿身都是傷,他……不疼嗎?
她呆呆的看著那些猙獰的傷疤,想要去摸一摸,卻發現,手剛一抬起來,那胸腔里就好似有什么東西在扯著她一樣,于是顫了顫,最終,她還是收回了手,逼著自己不去看它們,將注意力落在了他新的兩處傷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