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點頭哈腰說：“是，是是，只是這么晚了劇團都休息了，不知道太君找他們有什么事？”

日本軍官一把揪起掌柜的衣領說：“皇軍找人還要理由嗎？少啰嗦，你快帶我去找班主！”

掌管的不敢怠慢，連忙帶著日本軍官上了樓敲響了班主的門。

班主穿著衣裳打開了門，這班主長的很高大，模樣陽剛，按照現在人的說法，班主也算是個有男人味的帥哥了，應該是張明了。

這日本軍官倒是對張明挺客氣，雙腳一并點頭道：“張先生，我們松本大佐很仰慕中國越劇，但為了創造大東亞共榮圈四處征戰，沒有機會觀看演出，這次進駐蟠龍鎮聽說劇團就在此演出，明天我們就將離開蟠龍鎮，所以深夜前來邀請演出。”

張明哈腰作揖道：“原來是這樣，只是現在這么晚了，劇團早已休息，如果需要演出，肯定要做很多準備，一時半會沒法過去啊，這布景啊、化妝啊、道具啊都是。”

張明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日本軍官打斷了，他的表情嚴肅了起來，說：“你這是拒絕嗎？”

“不不不，絕對不是這個意思，皇軍能欣賞越劇，是我們的榮幸，只是真的有點難度，要不等明天白天我們。”張明忙解釋道。

只是他的話又沒說完這日本軍官就揮手打斷了，說：“不用這么麻煩，松本大佐主要仰慕的是劇團的臺柱子小百靈的風采，他一個人去就行了，你讓他準備一下，我在客棧外頭等著，如果不去后果自負！”

日本軍官說完就轉身下樓，到門外去等著了。

掌柜的看到這一幕慌了神說：“班主，你可別給我惹麻煩啊，如今這世道可不能得罪日本人啊。”

張明無奈的嘆氣道：“老板我知道，放心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我去跟小百靈談談。”

說罷他就站到了隔壁的房門口去準備敲門，等掌柜的下樓后，張明忽然回了自己的房，我趕緊跟了進去。

張明點上煤油燈，隨著油燈光線緩緩亮起，我忽然發現床邊坐著一個膚色白皙的男人，這男人眉頭不展的盯著張明，我一下就認出了他就是鏡中那戲子！

“靈兒，你都聽到了吧，唉。”張明嘆道。

這叫小百靈的男人慢慢站起，坐到了化妝臺前，舉止動作格外的妖嬈，加之他清秀的面容，簡直比女人還女人，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個偽娘。

我似乎有點明白了，三更半夜這兩大男人同處一室，剛才張明去隔壁敲門的舉動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這兩人有著不可告人的關系。

我不是歧視同性戀，只是對這兩人的關系多少有些意外。

小百靈對著鏡子唉聲嘆氣，張明站到了他身后，從背后環抱住了他，將臉貼到了他臉頰上，柔情的說：“靈兒，我知道你很為難，只是如今這世道咱們要生存只能委曲求全了，日本人得罪不得啊，要是得罪了他們劇團就完了，我們賺錢去國外也不可能成行了，我知道你不愿意給日本人演出，但你乖了，度過了難關，咱們就能到國外雙宿雙飛了，只有到了外國我們才會被人接受。”

說罷張明就在小百靈臉頰上親了一口。

我咽了口唾沫，靠，太辣眼睛了。

小百靈被哄的很開心，攬住張明的脖子，柔聲道：“明哥，我懂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苦都能吃，只是松本大佐深夜邀請我一個人過府演出，心懷叵測，我有些害怕。”

張明捏了捏小百靈的臉蛋說：“你有什么好怕的，他不過是被你風情萬種的戲子扮相吸引，雖然不懷好意，但他發現你是男兒身也就不會對你怎么樣了。”

“可萬一呢？”小百靈思忖道。

“哪有那么多萬一。”張明安慰道。

小百靈嘆了口氣，只好對著鏡子開始化戲妝，隨后穿上戲服下樓跟著日本軍官走了，我趕緊跟了出去。

松本大佐的臨時宅邸里，小百靈在客廳里給松本大佐一個人演出，松本大佐喝著酒眼睛色瞇瞇的盯著小百靈。

我看了小百靈的整個演出，身為一個男人，居然把女人的一顰一笑表演到不露男人痕跡，確實很里厲害，如果事先不知道他是個男人，我也可能被他迷住。

松本大佐終于按捺不住了，迎上前去在小百靈身邊猥瑣的亂舞，一雙手在他身上上下游走，小百靈嚇得退到了邊上，可松本大佐步步緊逼。

小百靈告訴了松本大佐自己是男人，但松本大佐隨后說的日語我聽懂了，小百靈是在劫難逃了，萬一的事情發生了。

“我知道你是男人，我就喜歡男人。”松本大佐說著就把小百靈撲倒在了沙發上。

外面雷聲大作，閃電照亮天際，我無力去挽救小百靈，也看不下去，只好選擇了到屋外回避。

看著天際不停閃爍的閃電，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暴雨下下來了，許久小百靈才衣衫不整，踉踉蹌蹌的從屋里出來了，守在門口的兩個日本兵看著小百靈，揚著怪笑，不知道是在笑小百靈還是在笑自己的上司的怪癖。

小百靈在雨夜中一步步走向了河邊，眼看就要跳下去了，張明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了，一下抱住了他。

小百靈不斷掙扎著，張明死死抱住他就是不松手，最后小百靈放棄了掙扎在張明懷里放聲大哭。

雖然我難以理解一個男人在遭受侵犯后會有什么感覺，但我卻體會到了他的痛苦，在當時那種環境下，他的愛是多么的艱難，他的內心承受了多大委屈我可以感受到。

在張明的勸說下小百靈總算放棄了輕生念頭，被送回了客棧休息。

等小百靈哭累睡著后張明一個人偷偷摸摸的出去了，我尾隨他去了河邊，那個日本軍官就站在河邊，兩人似乎早就約好了在這里碰頭了。

“張先生，大佐很欣賞你的大義奉獻，這張是去香港的通行證，到了香港后你就能去想去的地方了，虧你想得出來，叫我陪你演一場戲，為了一張通行證出賣自己的愛人，值得嗎？”日本軍官笑道。

張明如獲至寶，并不回答日本軍官的問題，只是點頭哈腰道：“謝謝太君。”

“你就真的對小百靈一點感情都沒有嗎？我都替他覺得不值啊，喜歡上你這種禽獸，哈哈。”日本軍官笑道。

張明只是怪笑并沒有回答。

日本軍官想了想問：“這小百靈真是個男人嗎？怎么比女人還女人？”

張明遲疑道：“太君有所不知啊，小百靈真名白小玲，她母親在懷孕期間輕信民間偏方保胎，導致孩子性別畸形，用我們中國話說他是個陰陽人。”

“陰陽人？”日本軍官疑惑道。

“就是不男不女，同時擁有男人特征和女人特征，性別模糊，他長的柔美，從小喜歡跟女孩在一起，于是便選擇了女性角色生活。”張明說。

“真有意思。”日本軍官摸著下巴嘀咕道，嘴角揚起了一絲古怪笑容。

“他畢竟是個怪物，我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但他很有唱戲的天賦，一來我們團就成了臺柱子，戰爭爆發以來，我一直帶著他演出，只希望積攢財富離開這個國度，因為他是臺柱子我處處護著他，導致他誤會我，還說愛上我了，我猶豫了很久，最后豁出去跟他在一起了，想把他留住賺錢，其實跟他在一起我覺得很惡心的。”張明說。

我咬牙切齒雙手握拳，心說你他媽才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