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茗說完，輕聲關上辦公室的門離開。

“我先去忙，等趙陽開車送你回創州。”陸方絎用手掌摩挲著江媛的臉頰，復又在江媛額頭上親了一下，仔細觀察她的臉色后，方才邁步離開。

江媛擰眉望著陸方絎出去的背影，頭疼不已。

陸方絎專注忙碌于工作，他精神滿滿地指揮著自己公司的一眾精英人才，他分析股市、分析項目投資。似乎想要以此來證明自己腦筋夠用，身體沒任何問題。

但當他一個人安靜了下來，就無法忽視自己的身體健康問題。

頭暈日漸嚴重，這感覺很清晰，上回危險的住院治療便是因為頭暈導致昏迷，腦血管的健康讓他感到恐懼，什么病輕什么病重，他很清楚。

近日有過一次忽然站立不穩，看事物模糊，他并不愿意承認這身體的反應。

不愿服輸，不愿輸給任何人，不愿輸給自己的身體情況。

江媛那日早晨的意思是說叫不醒他了，事后江媛未強調此事，但他當時就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醒了之后腦部感覺很痛苦，他望著江媛，感激老天讓他最終醒了，面對她的驚慌，能做的僅是笑著給予安慰。

內心很怕自己再也醒不過來。

——

下午四點，陸方絎去見了醫生，一個人開車來到了醫院。

檢查過后，陸方絎立在原地戴上腕表，醫院房間里的藍色遮光窗布是全掩蓋狀態，戴好腕表，陸方絎穿上西裝外套，坐下后看向醫生，聽結果。

他把手機暫時關了。

醫生開腔道：“你的情況我要實話實說，我跟你的父親和叔叔都認識。”

陸方絎面容嚴肅，眉頭蹙起，朝醫生點了點頭。

醫生說：“現在說的都是表面。你那一回視物模糊現在來看是暫時性的，關鍵是治療，治療的好，這種情況就不會再發生，治療不好，或出現失明。這些表現可以短暫出現一次，也可以反復出現或逐漸加重。陸先生要對此高度重視，但不能過度緊張。情緒務必要鎮靜，避免因情緒波動而加重病情。”

“嚴重了會怎么樣。”陸方絎的心理準備并不充足，吃藥？住院？手術？

醫生實話實說道：“不瞞陸先生，你本身腦血管不健康，還未痊愈，腦出血患者的先兆癥狀就包括陸先生說的這幾項，頭暈，視物模糊。至于其他方面，自己還要多觀察留意，來醫院再做進一步的詳細檢查。”

陸方絎以前并無高血壓，腦血管病他爸也有，他奶奶也有，但老年人跟他中年人的得病原因完全不同。上回住院以后，血壓升高，這跟他上回治療時期情緒波動也有關系。

醫生給他講了幾個病例，19輟學男青年，22歲男大學生，這么小的年紀突發腦出血都很常見了，皆是因為腦力勞累過度。

所以，37歲更需注意，及時治療。

陸方絎離開醫院時耳邊還回蕩著醫生忠告的話：現在是夏秋交界的季節，氣候變化外界溫度變化會影響人體神經內分泌的正常代謝，改變血液粘稠度，血漿纖維蛋白質、腎上腺素均升高，毛細血管痙攣性收縮和脆性增加。短時間顱內血管不能適應較為明顯的變化，會出現血壓的波動，最終導致腦出血的發生。

醫生說，情緒改變是腦出血的一個重要誘因，極度悲傷，極度興奮，極度恐懼等。原因主要是短時間內情緒變化出現交感神經興奮，心跳加快，原本脆弱的血管會破裂。

陸方絎頭痛地站在電梯前，抬手松了松領帶，他認為自己現在的情緒變化就很明顯，壓抑著內心這股暴躁情緒。

聽到醫生這樣的診斷，正常人情緒怎會毫無變化？

醫生還說，吸煙對人體有較重的健康影響，長期吸煙能使得血管脆性增加。而長期飲酒能引起血管收縮舒張調節障礙，出現血管內皮損傷，使得血管條件變差，易發生腦出血。此外經常過度勞累也會破壞血管條件，導致腦出血的發生。

陸方絎很想笑，情緒變化，吸煙飲酒，勞累過度，他幾乎每一樣都占全了。

豈不是死路一條？

或許他悲觀了，這時又想起醫生的話，患者多數逐漸的心境悲觀，自我感覺很壞，他現在就是如此，認為自己沒救了！

——

陸方絎坐在車里，把車停在了僻靜的路邊。

下班時間他并沒有去接江媛，而是派趙陽過去接了江媛，再送回家。

陸方絎此時心情煩躁的抑制不住，他想抽根煙，也的確是把一根煙放在了唇邊，卻猛然想起醫生忠告的話，不禁攥緊了手中的打火機和煙盒，直到捏的煙盒變形。

煩悶地落下車窗，抬臂朝著路旁的垃圾桶扔了煙盒和打火機，還有那根未點燃的煙。

陸方絎情緒萎靡地靠在車內，額頭有青筋凸了起來，他閉著眼睛，大口喘氣。

陸四嬸熟識醫院的人，陸家的人看病一般也都固定的就找那么幾個醫生。

這件事不輕，醫生遲遲未接到陸方絎打算入院治療的電話，就把這件事跟陸四嬸說了，希望陸方絎能以健康為主及時治療。

陸四嬸聽說了這事以后馬上聯系陸方絎。

上回他住院家里人嚇得不輕，以為沒大礙，但不想結果卻是這個樣子。

陸四嬸沒敢把這話告訴張玉蓮，張玉蓮還處在一個關鍵的恢復期，若是知道兒子得了這樣的病，還不急死了？

陸四叔和四嬸晚上叫陸方絎到家里見了面。

“怎么想的？”四嬸給他倒了杯水，坐下問他。

陸方絎眉宇緊皺，并未喝水，站起來目視窗外郁郁地道：“我會住院治療，不比以前，以前基本上無牽無掛，死了我一個人也沒什么，傷心的人總會走出來。但現在讓我死我不甘心，我還沒辦婚禮，我還沒看到我孩子出生。”

他這話說的他四嬸心里難受，眼窩一熱。

四叔沉聲道：“馬上住院，聽四叔的話，一天也別拖！再拖下去嚴重了你后不后悔？”

“你四叔說的是，方絎，你就聽四叔四嬸的。”勸著，“媛媛肯定體諒你，她也不是那樣不顧及丈夫身體健康偏要婚禮的女人，咱們以后身體健康了再補上。已經登記注冊了，你就踏踏實實的住院治療，先別折騰那些事兒了，跟健康一比那些還有什么意義，安心等著你們倆的孩子出生，孩子還要叫爸爸的。”

陸方絎擔心的是治療上有個萬一，他老婆孩子怎么辦。

公司方面他不擔心，大到股權，小到保潔室里的一塊破舊抹布，那都無疑是他老婆孩子的，誰也搶奪瓜分不去一分一毫。

但是，江媛那么年輕，27歲跟了他這樣一個男人。

陸方絎恥笑自己，原本還認為自己的年齡是個優勢，年輕時把虧吃遍了，混水蹚完了，現在所擁有的一切能給她很大程度上的安全感，護著她，以及未出生的孩子。但如今身體卻拖了后腿，讓她變得失去了安全感。

醫生的意思是，現在入院觀察治療康復效果會好。

若是真的等到腦出血了，或是腦出血前兆明顯時再治療，恐怕會有后遺癥。后遺癥都會是輕的，因為腦出血一旦發生會危及生命。致殘和死亡率極高的一種病。

四嬸見他不應聲，看了他四叔一眼，又說：“醫生跟四嬸都說了，醫生讓咱們家屬也別擔心，你這情況還沒那么嚴重，先住院觀察治療，有必要咱們就做個小手術。那年輕人真腦出血的例子也不少，還有完全恢復能好的呢，出血量少，出血位置不那么危險的，你這沒出血你怕什么。方絎，四嬸跟你說，你可不能顧慮這個顧慮那個了，當務之急要住院，你有問題你叫媛媛她們娘倆怎么活？多少心術不正的人還在等著看你出事。”

陸方絎又感到頭疼了起來。

——

他晚上回家，江媛還是撒嬌磨人的跟他說盡快去醫院檢查這事兒。

陸方絎看著懷里的人，一手按著，順勢低頭含住她的唇，閉上眼氣息加重地反復吮著，江媛積極配合，心說他開心了沒準立馬點頭答應就去了。

江媛被他吻著，感受到他輕微的胡茬，不知怎么今晚覺得尤其扎人，緩緩睜眼，卻見他皺著眉，心事似乎很重的樣子。

都說男人心事變重胡茬會明顯，跟熬夜一樣，是真是假？

江媛被他伸手分開了兩腿。

陸方絎撩開她的睡裙，脫去她的內褲，對準后一舉頂入，進退磨擦。

做了一回，雖說顧及她懷孕不能用力，但是時間也持久，陸方絎并未感覺絲毫的疲累，反而享受的很。

浴室中沖澡，他抱著江媛站在水中，手掌覆在她的小腹上，低頭吻著她的粉頸嘆息道：“我問了醫生，醫生說上回的血管病還未痊愈，要繼續住院治療。”

江媛提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松了一口氣。

上回血管病出院本就著急，他認為沒事，回家養著，感覺不錯以后立刻投入到工作當中，醫生也說病情穩定了。這回嚇得她以為是別的什么病，還好不是。

江媛心里很怕，會因為他的病胡思亂想做亂七八糟的夢，但江媛堅信他會沒事，固執地認為自己會幸福！要到看他抱著孩子出門那天！第一胎是女兒，還要給他生兒子！第一胎是兒子，還要給他生女兒！他要一直陪伴她和孩子，孩子和她都需要他，離不開他。

——

陸方絎次日下午再次住院。

金德戴茗聽了后很震驚，江媛這邊，蘇冰和夏倩聽了之后也很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