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媛不懂:“腦血管病?他才37。”
醫生講道:“江小姐,你要知道現在老年病都年輕化了,得腦血管病的年輕人也不少。壓力過大,再加上現在污染太嚴重了。”
江媛跟醫生聊了一會兒,回到病房,朝他嘴唇吻了下去:“醫生說,要保持好的心情。”
陸方絎的四叔讓他四嬸在醫院里待著,把江媛勸了回去。
江媛不走,覺得自己身體沒問題。
他四嬸勸了半晌:“小媛,方絎這間病房雖然是單獨的,但是這醫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病人太多,萬一有個什么傳染病呢,你的身體,就是傳染上個小感冒也不行!現在不聽話,以后有個好歹你說你后不后悔?!”
陸方絎四嬸把陸方絎當自己兒子一樣,把江媛就當成了自己兒媳,該不客氣教訓的時候很不客氣犍。
江媛紅著眼,她總不記得在意這些,也總下意識忘記自己懷孕了。
陸方絎住院了,自己卻不能陪,這種滋味折磨的江媛渾身都不適。回家的路上坐在趙陽開的車里,江媛的視線一直望著車窗外,夜色從眼中徐徐地掠過,她希望他快點好起來,比快點再快一點。
“去蘇冰那,地址是,”
江媛說完,依舊望著車窗外。
趙陽為難,說:“媛姐,陸總交代送你回家。”
“沒關系,趙陽,你送我過去蘇冰那,和他說的回家也沒什么區別。”江媛對趙陽說。她覺得陸方絎只是怕她一個人住新房子里孤單,鄭嬸雖然在,卻不能跟她聊一些讓她不難過的話題。
年齡差距,代溝在那擺著。
蘇冰還沒睡,以前來說時間可能不算太晚,現在來說,時間已經晚了,蘇冰是一位孕婦。
蘇冰席地而坐,靠著沙發,曲起膝蓋抬頭看著電視機的大屏幕,聲音放的一格,電視機里在播放著周星馳的電影,她對江媛說:“失眠,怎么辦,又不能吃藥。”
“有心事?”江媛放下了包,準備洗澡。
“是啊,有心事。”
“你怎么了?”
江媛在自己平時住的房間衣柜前找睡衣,側頭望向客廳里的蘇冰。
蘇冰低頭,埋頭又搖頭,說不出一個字。
白天面對其他人不管有多堅強,到了晚上,獨自一人或是面對信任的人,都會變得像一只丟了外殼的蝸牛。
江媛站在衣柜前側頭瞧了蘇冰一會兒,蘇冰不想說,江媛也就不打算繼續追問。
陸方絎再次住院的事情,蘇冰剛知道。
蘇冰對江媛說:“你懷孕了吧?”
江媛沉默,看了一眼蘇冰。
“瞞不了我,我也懷著,看得出你的樣子有問題。”蘇冰笑說。
江媛點頭,承認。
蘇冰早就猜到了江媛懷孕了,也對江媛說:“少去醫院。醫院里每天消毒還會有很多的病菌,很頑固的病菌。”
江媛洗完澡,兩個人在零點之前總算都睡了。
第二天早上,江媛頭疼的醒了,失眠多夢,大抵是因為心里裝著太多的事叫人清醒著睡夢中都不得寧靜。
有人開門的聲音。
接著蘇冰問:“你這是,”沒再說下去。
“早餐,不加糖的豆漿。”
江媛聽見那是一個熟悉的聲音,猛然從床上坐起。
蘇冰拒絕了這份早餐,當面扔進了垃圾桶,以一副毫不領情的姿態,她必須要用盡辦法讓許顯死心!但這卻真的不足以讓許顯死心,他認為,蘇冰的拒絕不過是代表著她很自卑?他就喜歡她怎么了?我都不嫌棄你,你自卑個什么呢?
似乎吵了起來,在門外。
等外面徹底安靜之后,江媛起床。
蘇冰洗漱完畢在故作認真的挑選今天穿什么衣服,江媛也只好故作剛醒,什么都不知道。
一起去公司,一起早餐,一起投入工作當中。
中午,江媛執意過去了醫院,趙陽沒有辦法,阻擋不住。
陸方絎四嬸在醫院里,又對江媛說:“怎么不聽話?孕婦一個是抵抗力低,一個是真傳染上了什么病治療起來很棘手,為了孩子你要少來,知道了嗎?”
“我知道。”江媛也不想讓關心自己和孩子的長輩們惦記。
樓上的病房里,江媛一上來就看到陸方絎站在病房的地中間,接著電話。
江媛進去,陸方絎瞧見,隨即收了線。
“醒了就工作,你不覺得累我都替你累。”江媛放下手提包,走到陸方絎的面前。
陸方絎伸臂摟住了她,被逮住工作后對她一臉的抱歉,他很快低頭問:“怎么又來了醫院。”
“我沒事。”江媛稍微踮腳吻了他一下。
陸方絎趕忙附身讓她吻的不辛苦,也不敢深吻,輕輕擦過嘴唇,算是親密。江媛望著他的一雙深邃眼睛說,“這才一個星期,你就瘦了,我不來看你我會瘋!我總要時刻知道你的狀態對不對。醫院的護士也有懷孕的,還要工作,她們不是也沒事。”
陸方絎認為自己沒事,退熱了,體溫降到了正常溫度,除了輕微頭痛他沒有別的感覺。
接著,又有電話打進來。
江媛正摟著陸方絎的腰部呢,轉頭她就看到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名字:“廣州方總。”一想又是工作的事。
“不要接了,交代給別人去處理吧。”江媛只是試探地這樣說,有些事情他不親自解決對方不會信任。
金德戴茗雖然是他的得力手下,但畢竟是員工,不是老總。
陸方絎望著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讓我高興,我就不工作了。”
江媛忍不住朝他微微笑了下,他能這樣說,就代表這工作是可以暫且擱下的,大概是無關緊要。
他俯下身,江媛吻他嘴唇:“這樣哄哄你,別工作了。”
陸方絎輕輕攬著她的腰部,大手掌著,卻不敢攥緊,鼻尖蹭著她的鼻尖,兩人閉著眼,他呵氣道:“還不夠。”
江媛臉紅了,微微地紅,“老公,別工作了。”她這是第一回正式的叫他老公,上一回,只是游戲不得已,并非出自真心地這樣喊他一聲。
陸方絎渾身酥了一遍,額頭抵著她的額頭,閉著眼眸,久久沒邁動一步……
隔了一天,陸方絎的四嬸接到了陸行瑞的電話。
“時間允許,你就回來看看吧,自己回來,你媳婦就別跟著你一起來回折騰了。”
他四嬸幾乎是多年如一日地一直扮演著他們母親的角色。
電話上午接的,下午陸行瑞人就到了青城,還有陸方絎的朋友同行過來看他。
江媛給他們倒了水,姓管的江媛見過,在Z市他的家里吃過飯,更認得他家的那位小妻子。
她詢問了幾句陸行瑞妻子的情況,接著就聽陸方絎問道:“你跟A大的合約快到期了,下一步怎么辦。考慮考慮回來青城?”
對于此事,陸行瑞還很猶豫。
陸行瑞打算在哪里定居,沒有人能管得了他,妻子隨性灑脫的性格大有一副天涯海角只要你負責抱孩子我哪都跟你去的意思。
帶個小自己十幾歲的女孩子領證之前,他講過了不止一遍,他的真實條件沒有外人想的一般美好。
民政局外,懷孕的女孩子說:“我爸我媽一定理解我,你36離過婚怎么了,我就喜歡!你家里人不好我可以無視,我嫁給你,又不是嫁給你全家。”
決定不定居出生地,他是不想經常看到陸家的一部分人,生活在一個城市,難免碰面。
現如今,他哥病了,多年來昏迷的母親一直是由他哥照顧,甚至他的一些事也是他哥操心。
二十幾歲正是他很混蛋的年紀,交女朋友,分手,跟不愛的人結婚,最后離婚。
厭倦了陸家,厭倦了生活在陸家,他心中陸家光鮮的外表下盡是一塊又一塊的潰爛。
年輕一輩活的無比累,陸家上一輩人當然功不可沒,父親,爺爺,到底因為外公一家還是因為母親,只把愛給了陸顯彰。
他開始去別的城市生活,眼不見心不煩,心理壓力一日比一日少,活得自在。
回過頭來,他明白他和他哥只能有一個人生活的自在,另一個就必須要受累。
母親不能不照顧,陸家再恨也不能真毀,站在男人的角度去想,那到底是一生的根,你是它的孩子,就像你的孩子是你的孩子一樣。
陸家最風光的男人只要不是陸顯彰,那么陸方絎和陸行瑞就仍會為他們今生姓陸而感到驕傲,并且希望下一代,下一代的下一代,都會因為自己姓陸而感到臉上有光。
他哥病了,他突然產生了要回來定居的念頭。
離開陸方絎的病房,陸行瑞去看望了昏迷的母親,他在外地接起每一個青城打來的電話時,都會奢望是否是母親醒了?……
晚上六點,陸菲站在學校門口糾結。
拿出手機打給她媽,她媽說:“我這里忙,菲兒先自己坐車回家。”
陸菲點頭:“好的。”
掛斷電話以后,陸菲望著學校門口的同學們,突然不知道該去哪里。
一群她們班級的學生出來,陸菲轉頭,微笑地跟她們打招呼,然后看到了低頭走在她們身后接電話的吳仰。吳仰手里只拿著一本書,一支筆,沒有背書包,他走過來問她:“一個人?你媽又放你鴿子?”
吳仰邀請陸菲去學校附近的咖啡吧,問幾個學習上的問題,當做上回他陪她等她媽的酬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