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里人來人往,腳步匆匆的,步履小心的,要么孕婦是跟媽媽婆婆來的,要么就是跟老公來的,總之身旁都有人照顧。
蘇冰更是低下了頭,多少次有過打掉孩子的念頭,最終卻都沒有忍心。
江媛覺得等到自己檢查孩子的性別時,都不會這樣緊張。
蘇冰如果懷了男孩是一定要生的,又堅決只生孩子不嫁童剛,但是,打算自己帶著孩子生活一輩子嗎?或是等童剛?cè)ナ懒嗽賻е鴥鹤蛹奕耍康艟拖裆匣靥K冰自己說的,童剛再活個二三十年,蘇冰這一輩子豈不就因此搭進去了。
童剛才五十出頭,再活個二三十年也不稀奇,而蘇冰那個時候也不年輕了。
江媛還算了解童剛這個人,有一副精明的頭腦,但讓別人議論最多的卻是他花心出名,未成年開始玩小女孩,如今五十歲的他仍是桃花不斷,外面女人一個又一個。他吃藥不是因為不行,而是覺得那些小姑娘太嫩,上一次他要上夠本,不懼怕吃藥傷身體,他認為擁有金錢就等于擁有一副健康的身體。
這個話題蘇冰和江媛夜里聊天提起過,江媛提起的本意是勸她別跟童剛扯不清。
蘇冰自己對江媛說過:“童剛這個男人一旦有了兒子,他的兩個女兒到了自相殘差的地步,他保證管都不會管,性情就是這么冷血。他愛你時,你就是天,不愛你時,你死在他的腳旁他都不管,這種男人很多。”
江媛真不知道蘇冰何時跟童剛走得近的。
童剛花心,但從來不吃窩邊草,公司女性他一個不染指,在外面染指完了安排進他公司的要算例外。
童剛五十多歲,長得不帥不丑,身材高大,身材保持的還不錯。
注重保養(yǎng)的男人似乎老的真的很慢,歲月偏心,總是愿意饒過一部分男人讓他們老的那么不明顯。
醫(yī)院走廊里,江媛覺得自己跟蘇冰關(guān)系近的可以無所顧忌說任何話,她看著蘇冰發(fā)白的側(cè)臉直言:“蘇冰,倘若你生了兒子,童剛在世一天就絕對不會讓你再嫁人,除非……你找的男人比童剛厲害。”
蘇冰太陽穴突突地疼,揉了揉,抬眼小聲說:“走一步看一步了,命里有的我都認了。”
童剛上午去參加了一個剪彩活動,安排蘇冰晚上檢查。但蘇冰害怕,自己就想先來檢查一下,這樣心里有底,等晚上再去童剛安排的可靠地方檢查。
結(jié)果出來,蘇冰被醫(yī)生告知懷的是一個男孩兒。
站在醫(yī)院外蘇冰覺得有點累,并沒有因為這個結(jié)果而感到高興。對她來說,被告知是男孩兒,只是給了她一個生下孩子的理由罷了。
江媛跟蘇冰一起回到公司。
江媛惆悵,好姐妹如同親人一般存在她的生活里,好姐妹有事跟親人有事基本上無異,她不想看到蘇冰以后的生活上多事坎坷,實在不想。
江媛回辦公室以后,夏倩打電話過來,問她究竟是男孩還是女孩?
沒有一個人的聲音是祝福并為蘇冰高興的……
臨近下班的時間,她接到陸方絎的來電。
江媛在公司等他等到六點過十分,下樓見他,上了他的車。
“sorry,忙起來沒個準確時間。”他說。
江媛笑笑:“沒關(guān)系,我們之間就不用客氣了。”
兩人在車里吻了一下彼此,而后出發(fā)。
陸家來了客人,要見江媛,還有不到兩個月舉行婚禮,都想見一見這位陸方絎的準媳婦兒。
陸方絎把車停在別墅門口,卻不見別墅門口有其他豪車,就算沒有豪車起碼也得有一兩輛官車。
陸方絎帶江媛進去,蹙眉瞥了一眼別墅外停著的那輛出租車。
別墅院子很大,一進去,陸方絎伸手擋了擋墻上垂下來的好看花草,手牽著江媛的手往里走。
江媛卻聽到里面有吵架的聲音。
陸顯彰罵道:“我打你怎么了?還不是你賤,湊上來讓我打?”
江媛和陸方絎一起站住了,他蹙起眉,她的手指在他手中稍微縮了縮,抬眼瞧著他意味不明的臉色。
接著里面一個不年輕的女人聲音說道:“顯彰,你怎么說的話?從你們認識開始,一直就是你在欺負我們Anya,她哪錯了?招來你這么恨她?最開始你對她不是挺好的嘛,當妹妹一樣,后來你是怎么了?怎么能做出那樣禽獸不如的事情?就因為Anya是方絎的女朋友,所以你就傷害Anya?你們兩兄弟之間的戰(zhàn)爭殃及我們無辜的Anya,這筆賬都還沒算,現(xiàn)在你又動手打她!”
沒有馮佳慧開口說話的聲音。
陸家其中一個老保姆出來,看到站在外面的陸方絎和江媛,點頭打招呼:“二少爺,江小姐,”
陸方絎點了支煙:“里面怎么回事?”
保姆如實說:“飯菜做了一大桌子,老先生本來說今晚家里有客人來。但馮女士和女兒突然過來了,氣勢洶洶,老先生只能打電話過去讓客人改日再來,家中有事不便待客。”
陸方絎抽了一口煙,吐出煙霧:“客人不來了,怎么不告訴我?”
保姆不敢觸怒任何人,小聲撇清:“老先生不讓。”
他不言語,保姆看著眼色多講兩句:“說是佳慧小姐動手打了菲兒,接著菲兒她大伯打了佳慧小姐。馮女士今天才知道自己女兒被孩子的大伯動手打了,就來質(zhì)問,討要一個說法。”
江媛攥緊了陸方絎的手,眼睛看著他晦暗微怒的臉色。他感覺到她的手攥了一下自己,把視線望著江媛,神色漸漸溫和了起來。
“去忙吧。”他皺眉擺了擺手,讓保姆別繼續(xù)站在這兒。
里面?zhèn)鞒鲫戯@彰的聲音,他道:“馮佳慧,你敢再動陸菲一根手指頭試一試,千萬別讓我知道你又這么做過!”
馮佳慧終于開口:“我的女兒,輪得到你一個做大伯來管?”
這句話無意識火上澆油,燒的陸顯彰坐不住。
江媛跟陸方絎站在外面,他似乎在等抽完一支煙再進去,江媛也沒有退縮,雖然這是陸家的家事,但是,自己馬上也會是陸家的人,恐怕避免不了和這些亂事偶爾擦邊。
沒有人明說過陸菲是誰的女兒,馮佳慧也是認為陸顯彰不會說出來,顧及陸菲的感受。所以馮佳慧才敢拿這話來刺激陸顯彰。
陸顯彰沒說什么,但里面卻有別的動靜。
馮佳慧喊道:“媽你別拉著,讓他站起來打我,他站不起來!陸顯彰,你不過就是陸菲的大伯,我才是陸菲的親媽媽,你不覺得你管的太多了嗎?!”
陸家爺子喝斥:“都別說了!”
江媛站在外面表面平靜,心里卻想,陸家爺子不是說過不準許這對母子進陸家的門?現(xiàn)在這樣憤怒不愛聽,倒不如一開始就不放這對母子進院子。馮佳慧也許會鬧,但是馮韻不會準許她的這個女兒鬧,被人聽見笑話不笑話,怎么說馮韻現(xiàn)在也算是青城女商人中事業(yè)做得挺風生水起的。
可是,陸家爺子竟然把人請進里面,給她們提供機會和合適的場合吵鬧。
家里保姆司機都有,不知情的恐怕都在疑惑,怎么一個做大伯的比做爸爸的陸方絎還激動憤怒?
馮佳慧哽咽著說:“陸顯彰你算什么東西?你和陸方絎根本就沒法比較!同樣作為人你是殘著的他是站著的!同樣作為陸家的少爺你是私生的他不是!我終于明白你為什么這樣蠻橫暴力,一定跟你母親的遺傳也有關(guān)。我聽說你母親那個女人可不怎么樣,你的母親跟陸方絎的母親又比不了,兩個一樣缺愛的女人,在那個疾風驟雨的年代里撕扯同一個男人,生活上都自生自滅,一個修身養(yǎng)性,一個完全沒有內(nèi)涵可言的只想著怎樣飛向別人丈夫的床,真是惡心!!”
不等陸家爺子和陸顯彰發(fā)火,馮韻揚手先給了馮佳慧響亮的一巴掌!
“任性!怎么跟十幾歲的時候一個樣子!”
馮佳慧靜了下來,方知自己一時激動說錯了話。
陸方絎就要進去,江媛朝其他地方看了一眼,對他說:“我去小杉那邊看看。”
他點點頭,同意。
江媛朝小杉的保姆房那邊走去,剛才好像看到了小杉在窗子口往這邊看,也許是看到了她,又縮了回去。
陸方絎進去,所有人都望向了他。
保姆遞上了茶,陸方絎沒有坐下,站在那里對他父親說:“家里這么熱鬧,缺了我參與不行?怎么沒人通知我客人不來了?”
陸家爺子面上尷尬,本是被馮佳慧那番話氣的血氣上涌,這會兒面對兒子卻又心虛:“還沒來得及通知你。”
陸方絎坐下,又點了根煙抽著,閉著眼道:“我不會再回這里,婚后我的家正式安在外頭。陸家再有什么長輩想見媛媛,去我那見,不是不讓見,只是別的地兒見面都免了。”
馮韻拽馮佳慧坐下。
馮佳慧臉上疼的很,望著陸方絎,聽著他說出的這些話,更是覺得有一種刺心的疼忍受不住。
他要結(jié)婚了,是為了愛情而結(jié)婚?還是為了別的什么?
拎起了包,馮佳慧先走了。
伸手抹著臉上的眼淚,不想逗留被陸方絎看到她這副狼狽的樣子。
陸顯彰讓人推他先出去,不對盤的兄弟二人,向來話不投機。